? ? ? ? ? ? ? ? ? ? ? ? ? ? ? ? ? ? ? ? ? 《北風呼嘯》
看見原處有一大片白楊樹,小孩估摸著去陰涼下睡個午覺,再回去給大人報土地都破壞了的噩耗。三步并作兩步走,兩三下就到了白楊樹群,小孩東盯盯西看看,好不容易選定了一棵,把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當做枕頭,就睡了起來。才躺下沒幾分鐘,就聽見哼哼的叫聲,偏過頭朝聲音一看,一頭白亮亮的豬就躺在他前兩棵書前。呼哧呼哧的,嘴里還留著哈喇子,哈喇子里就帶著綠色的菜葉,純白的身軀,星星點點的綠便顯得特別扎眼,腿上脖子上都有。小孩想都沒想就朝著寨村里跑去了。
小孩邊跑就邊在想,這豬肯定就是偷吃了自家地里的菜的元兇,從它那綠色的嘴和一眼就看見的雪白的皮膚上汁液搭瀝著便不難推測出來。路邊的樹木雜草,山間撲騰的野雞在小孩的奔跑中成了一道流影。紅色的泥土不斷翻飛在他的腳掌下。風從小孩耳邊咻咻的掠過,以至于山上的山羊的叫聲和溜光的腳丫子踩碎攔路草的聲音都聽不到。村寨里的孩子自小是跑得跳得的,但這次喝了涼水,又躺了一會兒,水還沒流進胃里哩。就忙著急著跑,胃可能絞著了吧,小孩一陣的腹疼,步子就慢了起來,慢慢踱著小腿。
“哎喲,不行了不行了。”小孩麻溜的褪下了褲子,把肥大的褲腿用手拽著。開始:“嗯~啊。”一頓其尺咔嚓。這時候他不得不讓自己安靜下來,于是思想便皎潔了起來,這豬,看體型,看扭捏的作態,十有八九應該是那村里的老光棍周揚的豬,只有他的豬才會和他一樣扭扭捏捏的,才那么白白凈凈的。
說起周揚,他是村里極為吊詭的存在。他年輕時候生得相當的漂亮,像是掐的出水來鮮嫩可口的,做農家伙路長年在山間跑跳也曬不黑,臉窄的像那小媳婦坐不下的長條凳。古話里說的好,態濃意遠淑且真,肌理細膩骨肉勻。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在那個情感閉塞的年代,偷偷給他寫蹩腳情書的女孩也不在少數,美得丑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各種款式各種顏色任他挑選。
按理來說,他應該是幸福的,但,周揚總還是一個人,白天夜里,這些人似乎都擊不起他心中的漣漪。愛他的人多了,總是會遭人嫉妒,村里的男人們無聲的在沒有任何商量的情況下排斥著這個生的太過于漂亮的男人。女人們也因為羞于得不到他的愛反過來仇恨著他。屋漏偏逢連夜雨,在周揚二十九歲時,他的爹娘不知得了什么病,便撒手駕鶴西去了。剩下了一頭小乳豬,于是他就和這頭渾身雪白,姿態高傲的豬相依生活在了一起。
小孩繼續蹲著,過不多久隨手扯下了一大片豬皮菜,就勾著手往屁股上擦去。提起褲子,把那粘著他排泄物的菜葉子隨手一扔,又繼續的跑著,不時有小石子硌的他的腳板生疼,扭捏著用一只腳板在另一只腳背上搓一搓,又繼續奔跑。跑了不一會就看見了村長家的菜田,小小的地界。經過這條短道,前面就是泥巴鑄的土窩窩,間或著幾根木條子,屋頂上垛著草垛。自家門前是有一棵紫葉李的,納涼時總聽到沙沙的響。有時就聽著風吹樹響睡得安穩了。雖是野生的,但長在了自家院門前,那就成了自家的了。這果子雖然酸澀,吃是自然沒人吃的,但果子摘下來曬曬干,遇到趕場到集市上也是能賣上幾個錢的。
那墻壁是泥土混著樹條做的,夏天太陽一曬熱氣滾滾卷的院里的人都很難過,紫葉李的一半陰涼灑落在院子里,就好得多了。孩子他媽就坐在院子里,躲著自家的樹蔭里面,洗滌著衣裳的污垢。正午田圃間只剩下寧靜,孩子的母親額頭的汗從米粒大小逐漸變成了黃豆大小。偶有滴下的汗扎在眼睛里,就用袖子摸一摸,把手伸進洗衣盆里,抹一抹脖子和面龐。不時把已經洗干凈的衣服晾在泥巴圍墻和窗沿上系緊的麻繩上。又去尋找其他臟衣服,又扔進黑不溜秋的水里。
小孩跑進院子里,“大腿夾緊手指互相挫著,下顎微微頂著說:“媽,我們家的菜地被周揚家的豬拱了個稀碎。”孩子他媽蹭的站立起來,因為速度太快險些被坐著的小板凳給絆倒,也可能是貧血。“這個狗日陰陽怪氣的周揚教出來的豬都陰陽怪氣的,媽喲,老子今天不給他把豬殺了。”怒不可遏的還起腳惡狠狠的踹了盆子一腳,一想到是自家的,又有些心疼,連忙收了回來。“快去把你老漢喊回來,他狗日的肯定在小賣部李廣平屋頭打麻將,喊他帶把刀。”小孩頓了頓轉身就要往外跑,孩子他媽眼睛一轉又呵斥著叫他等等,轉身跑到廚房里拿出了一把菜刀,遞給了他的崽子。才拍拍讓他走。孩子又風馳電掣的朝著李廣平家里跑去了。孩子在路上想,好像今天什么都沒干,光在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