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宏經常說,他上輩子一定欠我不少。我笑笑,你知道就好。
從懂事開始,宏就是我的保護神。他說,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就不會讓我受委屈。我信。我去哪都捎上他,圖一份心安。
生活中,我還算是個通情達理的人,除了在宏面前。旁人形容,面對他,我就象個張牙舞爪的小魔怪。叫他做事從來沒有客套,看上他的東西,直接搶過來。一起吃東西時,總是心安理得地把最好吃的部分吃了。宏總是會笑瞇瞇地看著我吃,不時幫我擦一下沾到臉上的油脂。
他所有的女性朋友都不喜歡我,男性朋友倒是很喜歡和我一起玩。
其實,所有的肆無忌憚,只是因為有恃無恐。
和我一起時,他大部分時候在看我。有時問他,那邊那個女的漂亮嗎?他掃一眼就說,沒我蘭妹好看。
我從來沒懷疑過,宏會陪我一輩子。
初中時候,我們的形影不離受到家人的反對。后來看我們的成績都沒受影響,也沒什么出格的行為,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一直到大學,我們才分開兩個學校,不過兩個學校相隔不遠,宏一有空就過來陪我吃飯。忙的時候就寄點小禮品過來安慰我。每次打開手機,總是能看到宏的信息。
我們幾乎沒有吵過架。因為宏說小事由我決定,大事由他決定。小事就是我們生活中遇到的事,大事就是世界大事。我們好象沒遇到過什么大事,我也不關心大事,只想和宏一起沉迷在我們的小天地里,不問世事。
我以為,我們倆會一直歲月靜好,活成人世間最甜蜜的一對。
只是,世態的無常,又曾放過誰?
02
這段時間,雖然還是每天收到宏的短信,但是頻率明顯不如從前,而且文字全無溫度,漸漸過渡到,我發幾個短信,他才回一個恩。
我這暴脾氣哪忍得,直接打電話問他:
“最近怎么回事?”
“家里制衣廠有點不順,在幫忙想辦法。”
“哦。”
放下電話,我的心情也跟著沉重起來。能讓宏忘記我的事情,應該不是小事。
從此,我也盡量不去打擾他。但是對他的依賴,已經深入骨髓,收不到他的消息,我甚至感覺不到自己活著的氣息,每天象游魂一樣,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這天,從早到晚都沒收到他的回信,我忍無可忍打了個電話過去。很久,他才接電話,聲音疲憊:
“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打電話給你了?”
“以后不要再打電話給我了。”
“為什么?!”
“我喜歡上別人了。”
“我不信。”
“是真的。她很成功。可以幫我們家度過難關。”
“你喜歡她嗎?”
“喜歡。”
宏說完掛了電話,給我發來一張圖片。里面是一個衣著光鮮、儀態端莊的美少婦。
我盯著圖片,視線漸漸模糊,眼淚象斷線的珠鏈,后來索性放聲大哭起來。
哭累了,一個人出去,沿著校道,漫無目的地走著。校園里每個地方,都有宏的身影。
校道邊,宏摘了一朵玉蘭花,別在我的發梢,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說,好香。
飯堂,宏把我喜歡吃的菜夾到我的盤里,把我不喜歡吃的夾到他的盤里,吃完后看著我,笑說,可惜飯堂不準喂飯,不然喂你吃。
圖書館,每次找到宏的時候,都會發現我的座位上有水杯、零食,冬天還有暖寶寶。
湖邊的長椅。這里留下了我們的初吻,我們的誓言。我們經常在這里計劃未來生活,連裝修的格調,房間的布置,甚至小孩的名字,都已設想好。
我決定不惜一切努力,挽回這段感情。這么多年來,一直是宏在寵著我,我為他做的實在太少了。
我打電話,他關機。
我到他宿舍找他,舍友說他已經停學一段時間了。
我每天給他發短信,他再也沒有回過。
我不相信他會移情別戀,但要說他為了家族的利益,犧牲自己的感情,那我信。他一直是那樣的人,愛家人多過愛自己。
03
終于熬到放假,我歸心似箭地回到了我們的故鄉。
晚飯后,我邁著沉重的步子向宏的家走去。
這條路,我熟悉得叫得出路邊每一朵花的名字,閉著眼睛也會走。今天卻長得象走不完。我設想過無數次見面的場景,每一種都充滿了尷尬和無奈。
如果他和新女友在一起,我應該大方祝福吧?可是我怎么做得到?一想到他懷里抱著別人,我就覺得生無可戀。但是不親眼看一看,我這心又不能死得徹底。
來到他家鐵門前,我思潮翻滾,眼淚又禁不住涌出來。強壓下思緒,擦干眼淚,按門鈴。
開門的是他妹妹,她一臉詫異地看著我:
“蘭姐,你不知道我哥在北京嗎?”
“他去北京干嘛?”
“治病啊。哥沒跟你說?”
“什么病?”
“白血病。”
“你們家的制衣廠沒什么事吧?”
“沒有啊。怎么這么問?”
“沒什么。”
我終于明白這傻瓜在搞什么了。我們總是自以為是,以為默默地犧牲了自己,就是蓋世英雄,就是保全了對方。殊不知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情,從來就沒有什么一個人的現世安穩。因為相愛的兩人,心早已融在一起,怎么可能獨善其身?
第二天,我買了一張飛往北京的機票。以后的日子,無論風霜雨雪,酷暑嚴寒,我都不會再離開他。
和風微熏,陽光正暖,你喜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