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我會莫名其妙想著逝去的人如何和她牽掛的人心靈相犀呢?心靈感應、靈魂附體、托夢……。
當兒子玩ipad時,我感受到了溫暖,小家伙會莫名其妙打開母親生前最后的視頻,里面全部是母親和卡卡的抱著和玩的畫面。
盡管只有一多分鐘,但是孩子每次看的都非常入神和安靜,仿佛和之前的調(diào)皮判若兩個孩子。
他現(xiàn)在還不能完整表達自己內(nèi)心的想法,他似乎在腦海里努力尋找這個畫面的老人是誰?很熟悉有很陌生。
或許記憶的門沒有為母親打開,這個只能等他明白之后慢慢告訴母親和他的一切。
到如今母親已經(jīng)去世一周年了,在寫這篇文章的時候,我一直告訴自己,不可以再流淚。
但是當動筆的時候,淚水還是止不住從臉頰留下來,打在筆上,落濕了紙張。
遇上年關口迫近,心緒反倒不寧起來。人們急叢的腳步聲,讓我心里感到人們匆匆的腳步,讓我心里感到倉然。
時間于我在這個交結(jié)處。愈益變得緊迫。我在生活里身不由己地漂浮。
我感到時間與我擦肩而過的強烈感受,使我更加凄惶。我看見自己走在路上。少了一個可以拉的溫暖粗糙的手,缺少了安全感。仿佛生活的手一再將我拒絕。
回頭看看十一篇的月祭的文章,感嘆不是自己寫得多好,而是在悲痛中堅持寫下來。
這更像是一種總結(jié), 不是結(jié)束,而是一種新的開始。我似乎腦海里浮現(xiàn)出母親一個個感動我的事情。我想說又不想說。
從內(nèi)心來講,我不是愛懷舊的人,只是如今開始想寫東西的時候,生活僅留下回憶。
一年之前與母親有關的日子與我有了割不斷的絲縷。我在其中見到的第一個人是我媽。
她去世一年多以來,我會在寫月祭之前到她的墳頭坐一會,她不說話,我每次卻能從中得到安慰。
前幾天,我去看她,這已經(jīng)成了規(guī)約我生命路向的坐標。她領著我來到這個世上,我不會讓她離我去的。一年之后的輪回,我要讓她回到家庭的身旁,再從她的身旁重新上路。
我母親是個好強的人,在家的企業(yè)和我兄弟生活上,有直接的決定權(quán)。
之前在《一旦之遙》寫道她過年給我們兄弟二人穿的衣服都是一樣的。家里企業(yè)她總是心疼錢,為此沒少與父親發(fā)生沖突。
之前寫過爺爺家很窮,分家也沒有分到什么,要說分到也只是怨氣。回想起來除了餓肚子也實在想不起什么了。
我的童年成長,和整個家庭由窮變富的過程息息相關,過年能吃到母親做的肉餃子,已是我第一次感受到過年真的很好。
我當時希望快快長大,能給母親幫忙。母親是初中文化,但在界方村算是婦聯(lián)主任。更是寫一手好字和記憶電話號碼最好。
算了,不再回憶了,越回憶越痛苦,越痛苦越下不了筆。母親,兒子真的很想你。卡卡也很想奶奶。
世事和人生,從每個晚上起在我頭腦中里有了灰暗的顏色,直到我一年來走出痛苦,凡事遇上,都認了杠了。
躲得遠遠的自己療傷,憂郁的個性愈發(fā)突出,不可救藥,直到現(xiàn)在,在年關口上,竟然會有莫名的惆悵。
翻過新年,我就三十歲朝上了,黃土埋過我的腳底下了,正所謂立直了嗎,而我時常卻在迷惑中。
生命于我更像是一種無法言喻的東西。我對它的所知,便是我仍然對它有所不知。
長久以來,我也像所有人一樣,在日子里日復一日地工作勞動,尤其是前幾日在田地里澆地的勞動中有所期待,而寂寞和孤獨更像是我忠實的朋友,在迂曲漫長的時間回廊里,常跑來照看我,守護我,伴隨著我的左右。
今天夜空高而又闊,我不知為什么又坐在夜空下獨自發(fā)呆,世界變得安靜下來,安靜的讓我能聽見自己的新桃。
我感到我的身體的溫軟,內(nèi)臟也顯得十分柔弱。我清楚地觸摸到了我的內(nèi)心對身體的察覺。還有一年前里發(fā)生的事情。
它們敏感細微,響動的時候向瓷器一樣松酥易碎。我還感到自己的呼吸,它在身體的表層收放,源于內(nèi)心的傷痛和回憶。
年味在我看來更多蘊涵著盼望,這盼望也只是盼望本身而已,就像我曾經(jīng)在高中時熱切盼望著千禧年的到來,就像我小時候盼著過年。
在千年之后期待里,也讓從恐懼直到麻木,我看到周圍人們的相繼離去,包括同村同學、大學同學和我的母親。
時間可以改變一切,而無法更改死亡。我除了悵然,心里總覺得空蕩。生命就像擊鼓傳花,輪到誰,誰就得起身,在多米諾骨牌的效應里,都一個個倒下,身不由己。
在生命的輪回里,光明與黑暗的象征交錯形成的力量關系,支配操縱人們的行為,死亡則于終結(jié)處守護。
我在光明之中所感到透明的黑暗,讓我在這三十年里,像一根鴻毛在半空里,飛呀飛,飄呀飄,沒有分量。也沒有根基。隨風躥升。落在地上也摔不死。
我已經(jīng)被時間打磨得光亮油滑,氣力和心勁于我也變得距離遙遠,大道理不是我這樣凡俗的人能講的。
在年關上,只是還沒有丟失記憶。那些過往生活之中的小事情,還有一些微暗的熱量,讓我不致在這北方寒冷的冬季里凍得發(fā)冷。
我還念想著那個我與兒子共同牽掛母親生前最后的視頻。那些簡樸,單純的生活所讓我明白的事理。
我母親持家的本領,所有這些我還記得人事,讓我在紛擾的年關口上變得安靜。讓我覺得以往的日子與我之間的牢靠。
讓我在年關的口上推開房門,不管今年冬天還能否有幸碰上雪,什么樣的天氣都改變不了我與憂郁做朋友的決定。原本就是生活本身的意味。
雖然這一年我內(nèi)心充滿了痛苦與憂郁,減少了社交的次數(shù)。但我內(nèi)心并未失去希望。在我的關劉村,我家境不算差,但看到每家每戶無論家庭怎樣變遷,年都要過,而且年年都要過。
更要過好。過年讓維系生活的心勁變得更持久長遠。隨著年歲的增加,年節(jié)的重要性也不比從前了。但我從不忘記在此之前,臘月十六日,去到母親的墓前,接她回家,同我們一起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