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水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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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媽媽，你快過來看看!這個漂亮阿姨是誰？”曉三歲的兒子，正坐在沙發上擺弄丈夫的手機。曉走過去一看，瞬間腦袋一片空白。
照片上一個年輕的女子像蛇一樣纏繞在老公峰的身上，雪白的手臂吊在峰脖子上，兩人親呢的嘟著嘴。
曉手里的鍋鏟當一下掉到了地上，金屬碰撞地面發出刺耳的尖銳聲。
兒子拼命地搖晃曉的身體，“媽媽媽媽，你怎么了？”兒子驚恐的聲音把曉游走的魂魄拖了回來。
曉顫抖地盯著手機，不知道該干什么，但隱隱覺得一定要做點什么。曉把照片一張一張翻過去，照片里的女子或妖嬈多姿，或作萌萌的表情。峰和女子或在昏暗的咖啡廳，或在明媚的山野里，笑得像花一樣燦爛。——那個女子像極了當初的自己。
曉慌亂得不知如何是好，手忙腳亂地退出所有程序，把手機放回原來的位置。曉把孩子帶到另外一個房間，給他拿了些玩具。曉不知道為什么這樣做，反正她是這樣做了。
幾分鐘后，峰匆匆跑了進來，急急地尋著什么。曉頭也不回地問:“在找手機嗎？在沙發上。”峰拿著手機像是一塊石頭落了地，“晚上要加班，我就不回來吃了，你們早些睡。”末了，老公摸了摸兒子的頭，過來親了曉一下才出門。
門關上的一瞬間，曉就癱坐在地上。
曉怎么也不相信這個努力工作，周末會帶他們去爬山，去植物園，去旅游，會把孩子舉過頭頂，會在每個節日為給她買禮物的男人會是一只披著羊皮的狐貍。現在想來那一切，只覺得惡心。虛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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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他們在校園里相識，戀愛。峰會為了曉走幾里路去買一份曉鐘愛的小吃；為了在假期帶曉去想念很久的海洋館去打兩份零工；為了制造一個最浪漫的表白，串通曉所有的同學在她生日那天在她宿舍樓前手捧玫瑰擺成巨大的愛心。
曉依然記得，峰牽著她的手走過校園里的每一寸草地，在每一棵樹下停留，在每一條河邊駐足。
后來他們畢業，從一窮二白到買房買車，然后順理成章的結婚。曉清楚地記著婚禮那天，峰顫抖地握著自己的手，發誓愛她生生世世。
那一切，還恍如昨日。
如果不是今天峰把手機忘在家，曉可能還會一直幸福下去。
曉對自己說，一定不是這樣的，一定是誤會。
曉惶恐不安地翻著峰的qq，居然真的一路找到了那個女子的空間。曉一條一條翻看她的說說，每看一條都像在心上插上了一刀。里面記錄著他們從相識到相戀每一個點滴。就在昨天，那個女子還發了一條“相戀一年，我們一直要愛下去。”配圖就是那張女子像蛇一樣纏在老公身上的照片。
曉不甘心，查她的出行記錄，上個月，上上個月，上上上個月的，照片顯示的時間和峰出差的時間完全一致。就在昨天峰還說晚上在加班。
曉怕嚇到兒子，頭蒙在被子里抽噎了很久很久。
曉把孩子送到了母親家里，借口要去有事，暫放幾天。
曉一個人在江邊漫無目的地走，夾雜著腥氣的江水波濤洶涌，像是要把人吞沒一樣。曉不知何去何從，那個一直深愛自己的男人怎么會和別人在一起？而且已經一年多，自己竟渾然不知。從何時開始的，曉已經無從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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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回過神來時，已經坐在了一間酒吧里，昏暗的燈光下，到處游蕩著像是失掉魂魄的人。有些人眼神迷離，有些自斟自飲。——所有人都像要喝掉整個世界，連同所有的惆悵。
曉要了一瓶最烈的酒，躲到一個角落里，一杯接一杯。
待到微醺時，恍惚間曉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是林。林是一個清秀的男子，曉和峰剛認識的時候就認識林。每次聚會時，曉總能感覺到林時不時穿過人群灼灼的目光。曉知道林一直喜歡她，只是彼時她身邊已經有了峰，所以每次都刻意回避。如今卻在這樣狼狽的場合里再次遇見，可能真是天意。
曉心里突然升起一股邪惡的念頭，既然峰能這樣傷害自己，那么自己也要用同樣的方法回報他，這個念頭揮之不去。
酒精在發酵，氣氛變得很詭異。說了什么曉已經不記得，只是依稀好像迷迷糊糊里，曉感覺到林在耳邊的炙熱呼吸。
早晨醒來時，曉已經躺在酒店雪白的床單上，該發生的都發生了。曉頭漲得像要爆炸，翻身看見桌上林留的紙條。“寶貝，我先走了，回頭打電話給你。”上面壓著一沓錢。
曉起身去洗澡，熱水從蓮蓬頭里噴涌而出。曉蹲下來抱著膝蓋，眼淚像決堤的洪水噴涌而出。
為什么自己并沒有得到報復過后的快感？甚至覺得惡心，曉難過地感受到自己這樣做簡直和外面的妖艷賤貨并無多少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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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回到家，峰已經把孩子接了回來，兩個人正擠在一起打電動游戲。看著眼前這對快樂的父子，曉覺得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可是，事實像耳光一樣啪啪打在她臉上。
幾天后，峰又打電話給曉說，晚上要加班。曉算好峰的下班時間，躲在他公司樓下。峰五點半下班，五點四十已經到公司樓下，取車。曉跟著峰一路七拐八彎，半個小時后終于轉進了一個小區。
在小區樓下，曉見到了照片上的那個女子，她開心地挽著峰的手臂，峰眼里盡是溫柔——像當初看自己一樣。女子和峰一路說說笑笑進了電梯，渾然不知身后的曉。那天晚上，峰照例回家很晚。
老公出軌的事實是板上釘釘的了，曉覺得有必要和她談一談。夜里，等到峰睡熟時，曉悄悄起身翻到了那個女孩的電話。
白天哄睡了孩子，曉捧著電話把那串數字按了又刪，終于在反復幾十次后不小心撥了出去。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清脆的女聲。
曉深吸一口氣，“你是xx吧？我是峰的妻子”。電話那頭頓了幾秒，女子驚愕地怒吼:“不可能，你別騙我！我和峰馬上就要結婚了！”曉意識到，峰可能對這個女孩隱瞞了已婚的事實。
曉鎮了鎮，“我們從認識到結婚都十年了，孩子都三歲了。不信你可以現在打電話問一下他。”電話那頭一陣沉默，接著傳來女子歇斯底里的哭聲。
那天下午，峰很早回家。頭發亂蓬蓬的峰剛進門，一眼就看見端坐在沙發上的曉，曉已經坐在這里等了他很久了。
峰撲通一聲，跪在曉的面前，求她原諒。
曉轉過頭，任眼淚在臉上奔流如洪，“我們離婚吧。”曉聲音冷得像冰一樣。
峰從來沒見過曉如此地冷漠，頭一下子垂到了胸口。他知道，曉這次是鐵定心了。
兩個星期后，兩人協議離婚，孩子、房子、存款全都歸曉。
至于峰，和那個女子結婚也罷，或者其他，這一切，曉已經不關心。
一個月后。
那一夜，曉最后一次失眠。太陽像蝸牛一樣慢慢地爬上窗臺，兒子還在熟睡。曉推開窗，清晨微涼的風涌進薄薄的衣衫里。曉知道一切都結束了，一切又重新開始。
盡管那個曾經深愛自己和自己深愛的人陪著曉走過最炙熱的青春，但是那個人已經選擇放手，那么也沒有必要為一個不再愛的人蹉跎了歲月，荒廢了青春。不如拎著傷痛離開，會難過，會傷心，可是終究要學會轉身，雖然很難，時間終究會讓自己慢慢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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