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工作的時候忽然接到了一個消息,一位同事的父親走了,說起來生與死仿佛就如一線之隔,我曾經與我的父親也有過這一線之隔,但是我是幸運的,我的父親現在能吃能蹦能跳,我很感謝生活給我了這樣的一個父親。
我曾經人生的大部分時間都在恨我的父親,小時候打過我不少次,以至于我和他曾經的對話只有兩句,“現在幾點了?”“我媽去哪里了?”,父親對我的管教一直很嚴格,他是爺爺家里面的長子,總希望我事事都能在家里面做到最好,但是小時候總是事與愿違,光榮榜上面沒有我,被老師批評,上網吧的次數卻不少,父親因為這些事情沒少抽我,但是我除了他比我力氣大以外,我從來都瞧不起他。
當時母親和父親吵架,鬧著要離婚,最后他們和好了,我倒是挺遺憾的,想著又一次脫離“魔爪”的機會消失了,現在想想,當時還廷幼稚的,總覺得自己仿佛懂得了這個世界上所有的道理卻連一個老男人的心都不懂,父親的一生也不是一帆風順的,在我上初中的時候,父親因為鼻炎進醫院做手術,當時我是初三,只有在一天放假后匆匆趕到醫院去看望他,走在路上的時候嘴角微微翹起,想著叫你天天打我,都是報應,在推開病房的門之前我思索著,有空調有暖氣,這個老男人肯定生活的很舒服,然而推開了房門,只見一個老男人躺在病床上,他的鼻子里面被塞滿了紗布和止疼藥,像極了兩個碩大的乒乓球,他瞟了我一眼。家里面好幾個人都圍在病床旁邊,父親雖然一聲不吭,但是他眼旁卻劃過了眼淚。當時我就呆呆的站在那里,眼角也有淚水流過,不知道說些什么,我第一次為這個老男人流淚,心里很復雜,很沉默,回家的路上,我從母親那里得知,父親的手術很成功,不會有什么大礙,我的對父親的看法也有了一絲絲的改變,那次也是我和母親第一次聊到父親。當晚我睡的很想,或許是父親不在家,那天我夢到了他,在夢里我走在了懸崖的邊上,一次次不小心掉下去,是他一次次救我上來。
自那以后,我沒怎么頂撞過他,或許是懶得去和一個專科學歷的老男人爭論什么,也或許是心有愧疚,我們之間的話題也不想以前的問時間和問我媽在哪,變得稍稍多了起來。有時候看父親的背影會覺得他很高大,或許當時我沒他高把,讓我真正的佩服父親的還是我失戀的那一次,這件事情說起來還挺丟人的,那次初戀沒了,感覺整個世界都沒了,瘋狂的跑回家,就像小時候那樣依偎在母親的懷中放聲大哭,父親看到了,也是一聲不吭,開車帶我去了一個小山的山頂,一邊登山,一邊對告訴我一些他的看法,那天我和他聊了很多,可能是我曉得他是我父親以來聊的內容最多的一次了,最讓我印象深刻的還是他對我說的,“葉的離開,是風的追求還是樹的不挽留?”,當時還有風吹過,葉子在風中打轉,樹依然是那樹,風依然是那風,葉依然是那葉,我的所有傷心被他一句話輕松化解了,那也是我第一次佩服他,果然父親還不是人人都能當的,雖然當時我的個子已經比他高了,但是他的背影就像是我永遠只能仰望的,也永遠保護著我。
父親告訴過我很多道理,從為人處世到和同學處好關系;從權衡利弊到更有效率的做事;從演講說話到百善孝為先。他好像一個任何事情都懂的老教授一般,那時候他總會在我需要幫助的時候及時出現,他總是一直都在。直到母親告訴我父親又一次進了醫院手術室,這次是因為癌癥,當母親在電話中告訴我這個消息時,我的手顫抖了,我發瘋似的沖到了醫院,等待我的只有緊閉的手術門還有焦急等待的母親,母親告訴我手術成功概率很高,時間不會太長,可是時間過去了一個又一個小時,手術室的燈依舊亮著,看著母親的面龐,我微笑著告訴母親:“老爸那么有能耐肯定沒事的。”。那時候那道手術門仿佛就像生與死的那一線之隔,我好怕好怕,好怕再也沒有人會告訴我葉子的故事;好怕再也沒有人教導我一些道理;好怕再也沒有人站在我面前替我擋風遮雨。當醫生出來告訴母親我的父親一切安好時,我突然有一種失而復得的心情,突然覺得有這樣一個父親是多么奢侈的事情,當父親被轉移到病房的時候,護士告訴我要幫忙將病人從手術床轉移到病床上,當我手提起父親的床單時,我的鼻子好酸,我的心好痛,不知道何時,曾經高大的父親現在已經好輕;曾經烏黑的兩鬢現在已經出現了銀絲;曾經健康的身軀現在已經布滿了傷痕。父親已經為這個家付出了太多太多,我由衷的感謝上蒼沒有帶走我的父親。
父親現在已經恢復了往日的活力,據說后來還因為吃的太好長胖了,這個老男人已經深深的在我心中留下了太多,從蹣跚學步到學業有成,他從未停止過對我的教導和愛,雖然他年齡已大,雖然他不再能夠把我抱起來轉圈圈,雖然他能教給我的已經越來越少,我還是想對他說一句“謝謝您”,若是沒有您我或許也就是個碌碌無為的人,
其實全天下的父親都是一樣的,他們為了子女可以付出一切,他們與子女爭吵也是為了子女的未來更好,他們的背影都是子女人生的路上一戰永遠不會熄滅的燈,
父親,是一個男人最溫柔的名字,請不要傷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