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手術刀|從來父子是冤家


1

我跟同事老劉聊天,聽他說了這么一樁親歷趣事,簡直讓人噴飯!

話說,臘月里的一個休息日,老劉夫妻閑來無事,便尋思著給全家來一個大掃除,過年了嘛,徹底干凈干凈。

老劉小五十了,戴一副金絲眼鏡,斯文得很,是個地地道道的好男人,很疼老婆的。在老婆簡單收拾了下桌角床腳之后,老劉便讓老婆舒服地坐在沙發上喝茶,然后一個人獨自承擔起了掃地拖地的任務。

老劉絕對是個好同志,干起活來,那真是叫一個不辭辛苦,不大會兒的功夫就把客廳和主臥的地板拖到都能照出人影。

氣氛一派的安寧祥和,可在拖到次臥的時候,突然就出現了狀況。

啥事呢?

你說怪不怪,老劉同志拖地拖到拖到窗戶這一塊時,猛地發現窗簾在動,好像有人,起初,他還以為是自己老眼昏花,可定睛一看,還真是個大活人的輪廓,而且窗簾底下赫然有一對大腳丫子露在外頭。

這一下,可把老劉嚇了個七葷八素。

“哎呦喂,這還了得,家里難不成進賊了?”老劉心里嘀咕著。

他想趕緊喊媳婦兒過來幫忙,但又怕嚇著她,于是乎,便硬撐著僅存的三分膽量,瞅個正著,一腳就踹了上去。

老劉好歹是條山東大漢,力道確實挺足,只見那人順勢就倒,嘴里還抱怨地喊道:“啊呀,爸,你這是干啥啊?”

老劉媳婦兒聞聲趕緊跑過去,怒不可遏地質問,“老劉,你這是咋了?我讓兒子幫忙擦玻璃,你咋還動起手來!”

老劉一拍腦袋,如夢初醒,原來自己把兒子放寒假回來這事兒忘了個一干二凈。

2

接下來的這個故事,也特別好玩,特別有深意,趁著今天高興,也來說一說。

我老家所在的村子緊靠著一條河,河邊砂資源十分豐富,差不多二十年前,一群財大氣粗的外鄉人在那里開了砂場,頭兒姓胡,是個頂有錢的主兒,而且非常講義氣,頗有些梁山好漢的風骨。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有這樣的一個老爹,兒子整天耳濡目染,自然也隨了他的脾性,自幼喜好舞槍弄棒,行俠仗義,長大后,也沒去什么正兒八經的大學,而是直接去了一家武校。

由于老爹肯花錢,又有名師指點,這小子練就了一身的好功夫。

老胡只這一個寶貝兒子,自然對其萬般寵愛,逢人便夸兒子的武藝如何如何好,有時候吹得沒邊沒沿兒的,說,家里的石榴樹上結了一個又大又紅的枝頭果兒,離地最少三米高,他有次喝醉了酒,想吃,卻夠不著,嗷一嗓子喊道,給老子搞下來,小子二話不說,上去一個高抬腿,一下就給干下來了。

老胡的描述,雖然聽著虛頭巴腦,但一眾狐朋狗友有意巴結他,倒也一個個地叫好不絕。

當然,老胡錢財不缺,卻也不是沒有傷心事兒,落腳點還是因為兒子。

我那時候也就十來歲,放了暑假,整天來來回回地跟著爹爹在河里下網逮魚。

他看到我倆老是形影不離,父慈子孝,酸酸地跟我爹講:“別看小子現在跟你親,長大了還不知道飛哪里去呢!這養兒子,一個個都跟白眼狼似的,我家小子自打出門上學,從來不跟我打電話,除非是身上沒錢了,一拍狗腦袋,才突然想起‘喲,差點忘了,咱還有個爹呢!’”

雖然老胡后來去了別的地方,絕少再碰面,這句話卻時刻回蕩在我們爺倆耳邊,以至于每次老爹跟我開玩笑,他都會提起老胡的那句經典臺詞——“一沒錢了,才想起咱還有個爹”。

3

據我粗略觀察,父子之間關系一般都比較緊張,集中表現為談不來,古語有云“前世無冤,不成父子”,也似乎道破了這種與生俱來的敵對關系,畢竟父子之間的情感屬于男人和男人之間的精神交流,兩者都羞于表達,長于沉默,遠不像母子之間那樣綿柔悠長。

有一陣子讀汪曾祺,看過他寫的那篇《多年父子成兄弟》,對其父子之間的那種和諧自然艷羨不已,覺得那真是神仙般的父子關系。

我乃一介凡夫俗子,自然達不到名家的高度,所以我更愿意把父子之間的關系稱之為相愛相殺。

對兒子來講,父親是童年時的英雄,少年時的暴君,青年時的朋友,而最終理解了父親,莫過于自己也成為人父的這一致命轉變,多說無益,唯有親身體會,方才會懂得父愛如山的沉默和厚重。

不寫了,突然有些想我爹,得空兒,我得趕緊再回去一趟,好好看看他們老兩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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