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楝樹的花兒盛開了,濃濃的幽香在前十街上隨風蕩漾。
前十街的最東頭直通沂河西岸,原先我家就在這條街北側。因為常常要到街南側的前十菜市場買菜,所以我便能有幸徜徉這條滿是香風的街道上。
楝樹的花是紫色的,花骨朵很像紫色的大米粒兒。細碎的花兒綻開后,花瓣是淡淡的紫,花芯深紫色,小小的金黃色花蕊頂在花芯上,像小小的金色星星。
風兒吹過,一束束的紫色花蕾隨風搖曳,一顆顆小金星在翠綠的枝葉間眨著眼睛。濃密的楝村枝椏上,這些紫色的細碎花束,一團團一簇簇,浮在這棵綠傘的頂部,像紫色的云朵那樣輕柔和美。
整個前十街兩側栽的都是楝樹,一到夏天,這些載著紫色云朵和金色星星的綠傘便將整個街道裝扮得十分柔美。
前十街是臨沂城前十里鋪的中心街道。這條街,見證了臨沂城的變遷,也見證了我的青春年華。
二十年前,這里是臨沂城的瓜子批發市場,到處是工廠和大棚,經常有一些內蒙等外地的大貨車停在路邊裝卸整麻袋整麻袋的瓜子。于是,夏天到了,一些高高矮矮的向日葵便下水井蓋縫里、水泥縫里鉆出來,開出一個個大小不一的金色花盤,向著太陽笑瞇瞇。盡管無人關照,也無人關心它們的去留,它們卻并不在意,只是自然而然地綻放生命的光華而已。有的還未等結完籽,秋霜已然降臨,它們便耷拉下頭來,蔫了。也有的花盤剛鼓鼓囊囊起來,便被人們折斷嘗鮮去了。
這些過往,花期很長的紫色楝花一定會記得。
那時候,臨沂的濱河大道也還沒有修,沂河西大堤也是主要的交通要道,這條泥土夯制的大堤已經存在了上千年。剛結婚時,我們家只有一輛破摩托車,我家老鄭便常載著我和孩子沿著這條土壩回娘家。
一到雨天,河堤上到處是泥巴,天晴不幾日,風一刮,河堰上又飛起塵土來。前十街上也常常不是泥巴巴,就是塵土飛揚。這是那個時代常見的風景,人們早已習以為常。前十街頭這些泥巴,大多是沂蒙山區的黃土,也有跑運輸的大車從外地帶來的黑泥。
這些舊景,道路兩側的楝樹一定忘不了。
如今,濱河大道整潔寬敞,前十大街兩側都是商鋪,還有大型綜合建筑“東方不夜城”,能夠吃到日本料理,韓國燒烤,還可以看電影!就是對面的菜市場,也早起升級換代,由原先臟兮兮的地攤變身為寬敞明亮的水果超市、蔬菜商場,海鮮生禽和日用小百貨、特色小吃店也井然有序,衛生整潔。
一大早,前十街上就涌動著勤勞的百姓。各式早餐早點應有盡有,有臨沂特色名吃“糝”,有蒼山“帶豆粥”,也有“老城火燒”,還有西安豆腐腦、肉夾饃,云南過橋米線,潼關火燒…
晚上,這條街自東到西燈火通明,不但有自發的小夜市,也有燒烤啤酒、韓國烤肉、日本料理、淮揚獅子頭、日照海鮮…
這些繁華與熱鬧,楝樹上那些盛開的花兒怎么會忘記?
可是,為了方便照顧大寶上初中,我們全家于五年前搬到了南坊。三年前又添了二寶,我便很少有時間專門逛這條繁華的街道了。
? ? ? 初夏的夜里,大寶二寶都睡熟了,我仿佛又嗅到了前十街上那些楝花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