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臨近下班點,辦公室都開始興奮起來。有些人已經(jīng)興致勃勃地在討論十一長假的安排,也有些老家遠在外省的同事已經(jīng)早早請好假,提前回去趕動車、趕飛機了。在這一片苦苦壓抑的歡樂氛圍中,只有我滿懷心事地轉著手里的黑筆發(fā)呆,與周圍的環(huán)境顯得格格不入。王歡走過來,將一疊材料交給我,嬉笑著說:“頭兒,今天的最后一項任務圓滿完成,你驗收吧。嘖嘖,今天怎么心事滿懷的,要放假了還不開心啊。我知道了!一定是阿姨又要讓你去相親了對不對,我說,要不你就湊合一下跟我在一起得了,其實我的條件還不賴呢……”
“去你的。”我狠狠地打了他一拳。王歡呲著牙:“我也是好心給你出主意,你這也太狠了。得,我還是不招你了。我要去安排我的長假了。不跟你這個哀怨的相親女說話了。”
我差點一疊材料丟過去:“王歡,你過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啊,女俠饒命。我不敢了。自動設置防御屬性,請勿擅自靠近。”王歡在那裝模作樣地畫圈。我“噗嗤”一笑,收起心神整理長假前最后的收尾工作。
我是晚上七點多的高鐵,我估摸著時間,打算下了班從公司直接去火車站,因此行李一應都帶到公司來了。沒想到,跟我有同樣心思的人太多,晚間下班的電梯等候區(qū)擠滿了帶著大包小包行李的人,我眼睜睜看著一輛又一輛的電梯上上下下,始終都沒能擠上電梯。一波又一波的人相繼離開,有的是練了縮骨大法把自己硬生生塞進了狹小得不能再狹小的電梯里,有的是等不過急匆匆地改走樓梯了。我拎著箱子,抱著最后一絲希望等著下一部的電梯,因為我始終也沒有將箱子從15樓的高層拎下去的勇氣。
“咚”一聲響,電梯居然在我這層停下了。我排在最前面,摩拳擦掌,發(fā)誓現(xiàn)在要第一時間沖上電梯,絕對不能再“謙讓”了。門緩緩打開,我輕呼了一口氣,顯然,就算我能夠練縮骨大法把自己擠進去,我的行李也沒有這種本事。我悲慘地擠出一個笑容,示意大家關門吧,我就不上了。站在最前排穿白色襯衣的男士走了出來,對我做了個請的手勢。
這是?把好不容易擠上的位置讓給我?這怎么好意思,我連忙搖搖頭,笑著說:“不用了,還是你請吧,我等下一部好了。”還未等那個男士答話,旁邊已經(jīng)有一個妹子沖了進去,一邊還念叨:“這時候還這么謙讓干嘛。有位置就趕快上啊。”電梯門合上,留下我和那個“謙讓著要做好事的男士”面面相覷。我剛要說話,他就喊:“快過來,又有電梯下來了。”嘿,還真是自來熟,好熱心,我不便拂他的好意,就隨他一同走了過去。電梯下來,居然還有兩三個人的位置,但是一瞬間就被填滿了。我在這挪不動方寸的電梯間里小心翼翼地安置好我的行李箱,抬頭想跟襯衫男道聲謝,一抬頭,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被擠到邊上去了。好吧,等下了電梯再道謝好了。
然而,我果然是太天真了。電梯一停下,一撥人蜂擁而出,在鬧哄哄的人流里,東張西望的我怎么都沒找到襯衫男的人影。算了,可能人家早就走了。我遍尋周遭不見對方人影,也就隨之加入了人流中。
現(xiàn)在要想的不是沒有跟人家道謝的事,而是回家怎么推掉老媽安排的相親。一想到這個,我已經(jīng)連回家吃海鮮大餐的心情都沒了。
2.
晚上,我老爹來接的我。我抓緊時間刺探情報:“爸,這回我媽又給我安排誰家的兒子了,不會又是她們單位陳阿姨的兒子吧,天天念叨著讓我去見見。看來這次我真的逃不了魔爪了。”
老爹一邊開車,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這回好像換了。說是什么你大伯的朋友的兒子。我也不太清楚。就聽你媽這兩天跟對方媽媽打得火熱呢。”
“這都什么跟什么啊,這么遠的關系都能被她找到,我也是服了。我媽不去婚姻介紹所工作真是浪費人才。”我哀嘆:“看來我這十一小長假是注定過不好了。”
老爹看了我生無可戀的表情,拍了我一下,說:“哪有這么夸張。論理我也不想管得你太緊,但是誰叫你在上海只顧工作連男朋友都不找一個。也難怪你媽替你操心。”
“這個事是需要緣分的。又哪是我想找就能找得到的呢?我也在努力中啊……艾,爸,你再救我一回唄……”我又對老爹做出小鹿一樣可憐無辜的表情。以往百試百靈的招式,我爹多次拜服在我高深的演技之下,但這次他卻像鐵了心,看都不看我:“少來啊。你老媽都交代過了。自從上次你裝病被她拆穿以后,她對我倆的信任度就大大降低了。這次是堅決我不允許我們再合謀騙她了。否則以后你爸我以后就沒好日子過了。”
我徹底敗北。得,我媽畢竟是老謀深算,棋高一著。
堪堪要到家門口,我對老爹說:“爸,你猜我媽看我回來會說什么?”我爹別著頭思考了一下:“第一句一定是:嘉嘉,回來啦,吃過飯沒?媽媽給你做了夜宵。”“我猜第二句是:來,你一邊吃夜宵,我一邊跟你講啊,你大伯有個朋友的兒子,年輕有為,事業(yè)有成,長得還不錯,你要不去見一見啦……”
“賭五十塊看誰說對了。” “一言為定。”
父女兩正打著賭,我媽已經(jīng)迎出來了:“嘉嘉,回來啦,吃過飯沒?媽媽給你做了夜宵。”我驚呆,連忙給我爹豎起一個大拇指,真是知妻莫若夫啊,居然一個字都不差。我媽看得莫名其妙:“你倆搞什么鬼啊,是不是背地里又在合謀什么了?”
“沒有啊,我哪敢啊,娘親,我要去吃宵夜啦,坐了一路車,都快餓死了。”
“好,你一邊吃夜宵,我一邊跟你講哦,你大伯有個朋友的兒子,年輕有為,事業(yè)有成,長得還不錯,你要不去見一見啦……”我媽在一邊喜滋滋地說。
“額,那個,媽,我先吃東西。這個晚點再講好不好。”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一瞥眼間,看到老爹在一邊暗暗地給我也豎了大拇指。我寧可自己沒說對,烏鴉嘴。
趁著我媽去洗碗的間隙,我老爹敲敲桌子:“閨女,我贏了。50塊拿來。”我郁悶:“你贏了我也沒輸啊。我也猜到了。”老爹露出狡黠的笑容:“不,你猜的那句話是你媽說的第三句,不是第二句。”我回想瞬間,果然,被自己的豬頭氣到了。我欲哭無淚:“支付寶轉賬給你啦。”
3.
還是沒抵得過老媽的強大攻勢,在家里葛優(yōu)躺了兩天之后,終于被逼著化了個美美的妝,裝扮得人模狗樣地出門相親去了。我老媽對我一身淑女的裝扮甚是滿意,連連夸贊:“真是不錯,我女兒打扮起來還是很好看的。雖然年紀是大了點,但是姿色還是在的。”我一口血涌上喉嚨,差點沒噴出來:“娘,親娘,有你這么說你女兒的嗎,什么叫年紀大了點,我才28歲好嗎,28歲年紀很大嗎?”我媽完全不以為然:“你知道你那個小學同學晴晴孩子都5歲了嗎?你連對象都還沒有……”“打住打住,我承認,我年紀真的很大了,謝謝媽,我出門了。”
比約定時間早到了5分鐘,一進門,一位滿臉微笑的服務生迎了上來,笑著問:“是林筱嘉林小姐吧,這邊請,趙先生已經(jīng)在等你了。”我一邊點頭微笑,一邊暗暗納罕:她怎么知道我是林筱嘉。難道按照預定的時間?這家店果然貴得有道理。那個趙先生居然比我還早到,心里不覺間就有了第一層的好感。
我走過去,看見那人的背影,很是挺拔。我暗暗點頭,說不定這次我媽真的靠譜了一回,畢竟是親閨女啊。服務生幫我拉開椅子,將菜單遞給我:“兩位要點什么?”
坐在我對面的趙子暄開口了:“等林小姐看好了,我們再叫你吧。”服務生微笑離去。我這才看了一眼我所謂大伯朋友的兒子,臉部輪廓不錯,很有棱角,白襯衫,很簡單,但是顯得很干凈,只是,怎么感覺很眼熟,我脫口而出:“你好眼熟,我們好像在哪里見過?”
趙子暄微笑:“這好像是搭訕帥哥的開場白。”我冒出一陣冷汗:“趙先生,你還真是自戀。”
“哪里,過獎。你先看看菜單,喜歡吃什么。”嘿,這個人臉皮還真是挺厚的,我默默地接過菜單不說話。隨便點了一個下午茶套餐,就交給他。我的相親原則是第一面既不能刻意偽裝自己,也不能過分暴露自己。刻意偽裝容易造成誤會,到進一步接觸時會產(chǎn)生失落感;而過分暴露則容易損害自己的形象,畢竟太多的相親止步于第一面,我不想成為別人口中“那些年相過的奇葩女之一”。
我心里盤算著要說點什么,按照我以往相親的經(jīng)驗,有實際點直奔主題問工作家庭收入的,也有文藝點問星座問愛好的,更有不把自己當外人上來就問感情史的,這個趙先生看起來質素還不錯,至少比之前幾個遇到的要好很多,不知道他會不會有點不同。我一邊想著,一邊不自覺地就開始發(fā)呆。
那邊趙子暄點完單,看著我的樣子,笑了:“林小姐,不知道伯母是怎么跟你說的我?”“啊?”
我沒料到他會問這樣一句話,我大夢初醒,想起我媽的話,也不禁笑了:“我媽說,你年輕有為,事業(yè)有成,長得還不錯。”
“那,見了我,你覺得阿姨的話還符合現(xiàn)實嗎?”“嗯,這個嗎。”我思忖著用詞,“長得不錯是事實。至于是否年輕有為,事業(yè)有成不是我現(xiàn)在能判斷的,也不是我現(xiàn)在需要了解的。”我忽然有了興趣:“那你那邊呢?你媽媽是怎么說我的?”
趙子暄露出一絲頑皮的微笑:“我媽說你脾氣好,模樣好,事業(yè)也好。”這算夸獎嗎,雖然一般相親時對方的爸媽都會這么說,可是聽到這樣的話還是不自覺地有些得意。我問:“那你見了本人,覺得這些話靠譜嗎?”
“我覺得,十分靠譜。”趙子暄一字一頓,說得格外堅定。
我沒忍住:“趙先生,我覺得,你這樣的人還需要相親這件事讓我十分意外。”趙子暄依舊是保持著合適的微笑:“林小姐的意思是我太油嘴滑舌了嗎?”
他的有趣和直接讓我意外,也勾起了我的頑皮之意:“我沒想到,一個年輕有為,事業(yè)有成,長得還不錯,說話又會哄女孩子開心的人會沒有女朋友。如果只有前三個定語,我會以為是個埋頭苦干不擅長戀愛的事業(yè)男。”
“可是,前三個定語是事實,第四個定語卻是你加給我的。我也沒有哄你,我只是說出了實話而已。”
我服了,這家伙太能講了。
我趕快低著頭喝了一口飲料。定一定我凌亂的小心臟。
4.
手機一連串的提示音,我瞟了一眼,是一群惡魔在呼喚我去玩。我裝作沒看見,把手機調成了靜音。兩分鐘后,小喬的電話就飆了過來:“搞什么鬼?在群里叫了你半天都沒反應。十一好不容易回來,也不來和我們聚聚。”
我拿手擋著,輕聲說:“我在相親,晚點聊。”“什么?又相親!”小喬說得太大聲,一瞬間我就聽見了她身邊慧子,阿衫等人的叫囔聲:“什么,這家伙又相親,就那么著急嫁人啊。”“肯定是她媽一手操辦的唄。”幸好我的手機還不錯,還不至于漏音,否則我現(xiàn)在大概已經(jīng)尷尬死了。我速戰(zhàn)速決:“把地址發(fā)給我,結束后去找你們。”然后快速掛了電話,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趙子暄看我掛了電話,問:“待會有約會啊?”
“沒,不是約會,只是朋友聚會而已。”突然有點囧,我的態(tài)度是不是太明顯了?“哦,聚會。”趙子暄若有所思,說:“正好我也沒事,待會能一起去嗎?我很喜歡交新朋友。”
什么?他要一起去!我感覺自己額頭上的黑線十分明顯。“這個不太好吧,我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面。”
“俗話說,了解一個人最好的方式就是看她跟朋友的相處模式,想要拿下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拿下她的朋友。”趙子暄完全忽視了我的黑線和隨著他的話冒出來的烏云。
我呵呵了:“趙先生,你還真是直接,第一次見面就說要拿下我。我真的是榮幸之至。不過這是不是也太心急了一點?”
“我覺得這是我們雙方父母都樂于見到的局面。”趙子暄面不改色地說出這句話。
我又再次詞窮了。
我?guī)иw子暄出現(xiàn)在小喬她們面前的時候,她們臉上驚訝的表情居然讓我感覺到了一絲的惡作劇的快感。這大概是我生平第一次這么無報備地帶一個男生跟她們見面吧。但是很快,我的快感一掃而空,因為我聽到趙子暄自來熟地跟她們介紹:“大家好,我是剛才跟筱嘉相親的人,也是她的未來男友。”小喬她們由驚訝齊齊變色,轉化成了震驚的表情。風云變化之快,讓我自己都差點沒驚掉下巴。
說好的普通朋友呢?說好的愉快相處呢?為什么到了這里全都變了!我就不應該相信他!我算是真正了解趙子暄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高級技能了。小喬最先從震驚中恢復了過來,連忙跟趙子暄擠出一絲得體的微笑:“你好,我們都是嘉嘉的好朋友。”其他幾只也恢復了知覺,齊齊跟趙子暄打招呼。
小喬說:“我們定了位置,在8樓的桌游吧玩游戲,大家先上去吧,我跟嘉嘉去買點零食。”小喬用眼神給了我強烈的暗示,我只能乖乖地跟著她去。
“什么情況啊!你這家伙現(xiàn)在做的事情越來越驚人了!”出了大廈,小喬劈頭蓋臉一頓數(shù)落。我委屈:“就是這個情況啊,他非要跟來,我沒辦法。”“你們真的是相親,今天才第一次見面?”我起誓:“絕對真實,不敢欺瞞小喬大人。”
“好嗎,真是越來越有出息了。行,待會姐幫你考驗考驗他。”小喬的嘴邊露出一絲神秘的微笑。
“怎么考驗?”我小心翼翼,似乎兩邊都很不好惹的樣子。我保證自己是無辜的。
“你等著看就知道了。”
5.
小喬今天火力全開,在桌游場異常兇猛。其他幾個很識眼色地打著配合,想要將趙子暄拿下。趙子暄卻似乎沒感覺似的,談笑風生,不經(jīng)意間就化解了小喬她們的猛烈攻勢。我能感覺到小喬周邊的火災蔓延,果然,不知不覺間,就殃及到了我。我被她們壓制得很慘。
本來水平就不怎么樣的我叫苦不迭,但是只能是打落牙齒和血吞,自己造的孽,終究是要自己還的。我已經(jīng)做好了被小喬她們虐得體無完膚的準備,沒想到,幾輪下來,我不僅沒輸,形勢反而比之前更加明朗了。
我瞟了幾眼趙子暄,他依舊是一臉淡定的表情。
“我去,真是忍無可忍。嘉嘉,你交的什么男朋友!”小喬打出最后一手牌,忍不住開始吐槽:“這也太不留情面了吧。第一次見面就對女朋友的好友痛下殺手,你好意思嗎!”
“抱歉,主要你們對筱嘉動手了,我就不能容情了。”“護著女朋友也要給我們留點面子啊。”
“下次一定手下留情。”趙子暄溫和地笑著。“這還差不多。”小喬嘟囔著。
我發(fā)誓我懵了,趙子暄什么時候成我男朋友了。我來了個急剎車:“停!你們說什么男朋友女朋友的。他什么時候成我男朋友了?”
“就在剛剛。他通過了我的游戲考核。人品不錯,而且知道護著你,將來對你一定好。”小喬說得一本正經(jīng)。
我氣得無語:“你用一盤游戲就把我給賣了?”“不是我,還有她們。”小喬指著慧子她們,她們幾個齊齊舉手,一致說:“全票通過。”
我倒,一群白眼狼。
第二天,我正躺在沙發(fā)前津津有味地看電視。手機鈴響,是趙子暄:“筱嘉,今天幾個朋友要去玩密室逃脫,你有空嗎?”
我緩了一口氣,才能勉強發(fā)聲:“趙先生,首先請不要用這么親昵的口吻叫我筱嘉,我們昨天才第一次見面,認識還不超過24小時;第二,我今天沒空,謝謝。”掛掉電話,繼續(xù)看我的電視。
五分鐘后,我老媽從外面回來。一進門就喊:“嘉嘉呀,人家小趙約你出去玩你怎么不去啦。在家又沒啥事,一天到晚就知道躺在沙發(fā)上看電視,你終身大事不著急啊,你不著急,我都替你急死了……”
“停停停,老媽,你怎么知道趙子暄叫我出去玩的事情?”我皺著眉,忽然就意識到趙子暄這個人實在是有一點可怕。
“小趙給我手機上打電話啊,問你在忙什么,什么時候結束,他來接你。”我驚得跳起來:“他給你打電話!他怎么知道你的號碼啊?我沒告訴過他啊。”
“看你這傻孩子又死腦筋了不是。”我媽得意地笑著:“我跟小趙的媽媽陳姐認識啊,這不還是我們倆介紹你們去見面的不是。他一問他媽媽不就知道了嘛!我看這個小趙真的很不錯,很主動,聽起來對你印象很好的嘛!你也要稍微有點表示,別整天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
又來了,真是。我連忙擺手,示意我知道了。我媽說:“那你還不趕快去換件衣服,人家小趙馬上就來接你了。”
我仿佛又聽到頭頂?shù)囊宦暵曊ɡ住!皨專阏f什么?他現(xiàn)在,馬上,來接我!”“是啊,我跟他說你現(xiàn)在在家看電視呢,也沒什么事情,他就說他馬上開車過來接你。你看看人家多體貼,你可要好好把握啊。”我感覺我媽的表情就是希望趙子暄明天就能跟我求婚。
我突然開始深深反思,我都交了些什么朋友!有個什么樣的媽呀!
6.
十一長假轉瞬即過。我打包完自己的行李,轉頭就看見我媽又大包小包地給我塞特產(chǎn)和一些干貨。我無奈:“老媽,跟你說過很多次了,不要給我包這么多吃的,我去坐車拿著多不方便。”
老媽完全忽視我的不滿:“有什么不方便的,你爸給你送到車站,你就進站的時候拎那么一小會,還怕累死啊。”“那不是到了上海還得去住的地方了么,大包小包真的不方便啊,再說我也吃不了那么多。”“吃不了可以分給你同事啊,在上海的朋友啊。”我媽總有自己的一套理論,她忽視我,繼續(xù)塞她的吃食。
我老爹走進來,看我們的情況:“差不多了吧,該走了,不然就趕不上車了。”我拖著我的行李箱,將我媽打包的吃食打了個結掛在行李箱上,至少拿著方便些。
走到門口,看見趙子暄倚著車門,似乎等了很久的樣子。經(jīng)過數(shù)次的出人意料,我已經(jīng)毫不意外了,我說:“今天我要回上海。你就不用來送我了,我爸會送我去車站。下次再見。”趙子暄笑著跟我爸媽打招呼:“叔叔阿姨好。我來接筱嘉去上海,你們就放心吧。我一定把她安全送達。”
顯然,我爸媽也楞了。我爸說:“這太麻煩你了。我們嘉嘉已經(jīng)買好了高鐵票去上海,就不用你親自開車跑一趟了,再說來回路上也不少時間,要不你就送她到車站吧,我把這個任務交給你了。”
趙子暄已經(jīng)上來接我的行李,笑說:“不麻煩,我今天也回上海,明天上班。”“對啊。”我媽一拍手,仿佛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一般:“我忘了你也在上海工作。那太好了,你們連工作都在一個城市,這樣我們也省心多了。”
顯然,又一個意外出乎我的意料了。我覺得趙子暄就是一個謎團,我永遠猜不透他下一步會做什么。我只好義正言辭地拒絕:“我還買了票呢。我不想浪費票錢,我還是坐高鐵去好了。”趙子暄掏出手機,問:“你的購票賬號密碼輸一下,開車前可以退票,你沒取票網(wǎng)上就可以退了。”
我媽聽說,連忙說:“是啊是啊。你不是還嫌行李多拎不開嗎,這下好了,有小趙送你我們就放心多了。媽把那瓶果子醬也給你帶上啊。”
我已經(jīng)是一副無語問蒼天的表情了。我爸卻還在一邊偷著樂。
趙子暄的車車身寬而大,果然比坐高鐵要舒服很多。我終于找回了一點心理平衡感。我偷偷地看一眼趙子暄,他很專注,認真地在開車。我托著腮,回想起這幾天的事情和經(jīng)歷,頗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身邊的這個人,無論怎么看,都是一個很優(yōu)秀出色的人,但是這樣的他需要相親,真的讓我頗感意外,更有趣的是,他永遠出人意表的行事……
大概是我的表情太過玄妙,趙子暄干咳了幾下。我回過神,略有尷尬,剛才一定是想得太過入神,感覺嘴邊似乎流露出一種花癡般的笑容。我也干咳了幾聲,搭訕著說:“那天,你跟我朋友去玩桌游之前,你不是說要拿下我的朋友嗎?你殺得她們那么狠,不怕她們恨你啊。”
“本來是想著留下一個好印象的。不過后來他們對你下手了,我覺得,還是護著你比較重要。”他說得誠懇而認真,我忽然就感覺鼻頭酸酸的。糟糕了,我居然感動了。我連忙拿出手機,打開了一個游戲,開始玩起來。可是,心不在焉。幸好趙子暄沒再說話,專心地開他的車。
7.
第二天,我?guī)е奶暨x的幾包特產(chǎn)帶去給我同事吃。一進辦公大廈,趙子暄就從天而降,微笑地跟我打招呼,然后接過我手里的特產(chǎn)。我震驚了三秒,然后腦回路開始運轉:“你不要告訴我你跟我在同一幢辦公樓上班!”
“Bingo,你答對了,很聰明。晚上獎勵一頓大餐,下班時分我在大廳里等你。”
然后我就在一波又一波的震驚中,渾渾噩噩地跟著他去了電梯。在進入電梯的一剎那,我忽然福至心靈:“原來你就是襯衫男!怪不得那么眼熟。” 趙子暄微笑:“不錯,總算是開竅了。”
“天哪,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我的腦細胞已經(jīng)不夠用了!你到底對我做了什么?” “保密。你到了,我還要往上,25樓,東西給你。”我接過我的特產(chǎn),人生第一次有種玄幻的感覺。
一年后,婚禮。
今天兩邊的爸媽從早上開始就樂得沒停過,好像笑肌都不會酸痛似的。我穿著高跟鞋站在酒店門口迎接賓客已經(jīng)累得快半死,還得撐起十二分的笑容和大家合影,已經(jīng)累得快趴下了。
趙子暄扶一扶我的肩膀,關心道:“沒事吧。還撐得住嗎,晚上我替你揉揉腳。” “行了,別那么肉麻了。”我打起精神:“還有客人在呢。”
我的一大波同事涌進來,和大家一一握了手。道謝,收紅包,王歡順手就把紅包給了趙子暄,我一愣,也沒在意。
王歡看著我,微笑說:”頭兒,這下好了,你終于不用再相親了。我替你高興,也替我哥高興,我也終于可以解放了。”
我抿了抿嘴:“什么你哥?” 趙子暄已經(jīng)搶先說了:“歡子是我好哥們。之前你一直問我對你做了什么,我沒告訴你,其實呢,也不算什么,我都注意你一年多了,天天在你眼前出現(xiàn),你都對我視而不見。我只好全方位地動用各層力量。歡子是我的情報局局長,你的情況我就是通過他了解的。”
“所以說,什么大伯朋友的兒子全是神馬的浮云?”我的眼神頗有些凌厲。
“那倒不是,只是我調查之下,意外發(fā)現(xiàn)我們居然有這么一層關系在,也算是天意吧。”
我轉過頭,向著王歡微笑:“王歡,今年的獎金,沒了。”
“啊,為什么啊。”王歡哀嚎:“我可是你倆隱形的牽線月老,頭兒,你可不能這么對我。哥,你要替我做主啊。”
趙子暄一拍胸脯:“沒事,你嫂子扣你多少獎金,我這里補發(fā)給你。”
“謝謝哥,還是你對我好。我沒白幫你。”
我露出一個得體的微笑:“不好意思,以后,你哥的錢包歸你頭兒我管。謝謝。”
王歡和趙子暄一起倒。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