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敢和家里人說,上一次我情緒大崩,把我媽嚇得不輕。她文化程度不高,我不知道要怎么讓她接受我的病情,我有朋友可以說話,也有自己走出來的經歷,我覺得,這一次,我還可以自己扛過來。抑郁癥,真的不那么可怕吧。
我一開始覺得惡心是因為過敏性鼻炎,覺得身上的痛是因為運動不當,覺得飯菜不那么好吃是因為真的不那么好吃了,原來我又生病了。和上一次不一樣,醫生定性為類陽光抑郁癥,這意味著我之前所做的所有樂觀積極的事,都是為了逃避內心的自己,為了融入社會這個五顏六色的大染缸所作出的反應。我以為我好起來了,其實我只是在騙自己覺得自己好起來了而已。
我覺得我不太對的時候,去做了測試,醫生告訴我,我必須要面對和她這樣不健康的關系了。我告訴朋友,他們要帶我去堵她,要當面給個干脆的答案。我無法解決他們的這些爭執,所有事情起因是我,這種事,拿在臺面上來講,真的對所有人都是傷害,我沒得選,我只有逼她遠離我。我這樣,待在她身邊也只是個累贅,讓她煩,讓她痛苦。我離開,養好自己,不讓愛自己的人擔心,也給她一條生路。我沒得選,事情鬧大,如果我的情緒再崩,她會內疚和自責,朋友也會驚慌失措,我的早已所剩無幾的尊嚴也會徹底被捏碎,這不是我想要的,這樣她對我的感情就是憐憫,而不是愛,這對她來說是道德上的綁架,很不公平,我不能這樣。
我又開始胡思亂想自己那些生存的意義價值,又開始思考這個世界,上一次我明白了這個世界除了黑白之外,還有其他的,除了對和錯,還有接納與原諒。原來我一直以來都是在麻痹自己,最心安的時候,都是在路上的時候,坐在車上的時候,總覺得自己在前進,哪怕不知道開向何方,就是心安,內心會覺得自己在進步,起碼在努力的進步,其實都是假象,我沒有認識到真正的自己,我所謂的三觀,所謂的追求,都不是追崇于我的內心的。我知道的只是我需要什么,而不是我想要什么,做的一切都是出于想要生存的渴望。
我必須要面對自己,自己想要什么,該怎么做。幸福,我想到這個詞,什么是幸福,我覺得是一個讓自己有意義有價值開心快樂的小世界,里面應該有一個健康積極的我,有我喜歡的她,有一些好朋友,當然肯定要有我的家人們,有一個我喜歡的工作,如果不是工作也應該有一個自己喜歡又能做的事。那我喜歡什么?我喜歡貓貓狗狗,花花草草,小孩子,喜歡和別人交流,喜歡看看這個世界是怎樣的,喜歡看著她笑的模樣,喜歡吃的飽飽的,喜歡睡得香香的。不管笑的好不好看,我都希望自己能夠笑得出來,還喜歡看著朋友們也這樣子好好的生活。
你好,紀賢。我開始要認識你了,希望你能夠接納我,接納我的不完美和不完整,接納我的弱點和缺點,以及,可以原諒我所有的一切。我會繼續和你聊天說話,希望你能夠回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