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住院治療時有個項目是藥熏,每個簾子里面躺一個人,每次熏蒸30分鐘。整棟樓的病人都在這個地方熏,于是這里發生了很多故事。
先說開心的吧。有些人熏蒸著就隔著簾子和隔壁的聊天,聊著聊著就熟識起來了。有天我熏的時候聽到旁邊有小聲像禱告的聲音,我就伸長耳朵聽著,過了一會兒有贊美詩的聲音響起來,我就拉開簾子和她聊起來,是一個快六十歲的阿姨。我們就成了朋友,每天一起讀經禱告,互相去病房串門。順便認識了她同病房的一個快三十的女人,治療頸椎,我們就一起交流病情,一起交換彼此的水果零食啥的。
不開心的事呢,多半是因為結束鈴拉響的時候,外面的人不等里面躺著的把衣服穿好收拾好就拉開簾子,更有甚者直接就進去了,有兩次都是同一個老阿姨急著擠進來,我是比較能忍的,心里別扭一下就趕緊收拾好出去了。不能忍的呢,就拌幾句嘴。我見過最激烈的就是一個六十左右的阿姨拉開簾子,里面五十多歲的阿姨就開始吵:“你著什么急,昨天就是提前拉人簾子,今天還是!”六十歲的也不示弱:“鈴都拉了,還躺在那里不起來!”倆人大聲吵鬧著把護士吸引過來調解,把倆人分開了,六十歲阿姨就躺進去,就聽她叫了一聲,說自己手機掉熏蒸池里了,那可是濃濃的褐色中藥湯。她又出去叫護士,護士走開了,她不滿意地叫:“你怎么不幫我把手機撈上來?”護士也氣呼呼地說:“你總得等我拿個工具撈吧!”六十歲阿姨和她女兒也不等護士了,自己下手去六十度的藥湯里撈手機了,撈完已經過去快十分鐘了。我心里直想說她蠢,一兩分鐘別人換衣服的時候都不愿意等,結果就要折騰十分鐘吵架,還搭進去個手機。
在熏蒸室還發生了個有意思的事情,每次在我前面熏的阿姨,我都是等她出來之后對她笑一下再進去,有次我聽見她在里面嘆氣,特別沉重,我問她怎么了,她說腿硬邦邦的彎不了,從腰以下都疼得受不了。只有她老伴兩個人住一個病房,沒人陪護,只有一個兒子,隔幾天來一次,她說還是有女兒好,我這換洗衣服都得自己洗。我說晚上去看你吧。這樣約定好就和我的老姊妹一起去看她,給她打氣。阿姨退休前是工商局副科長,兒子在警察局工作,老伴腰疼已經恢復,身體壯壯的可以照顧她。我們勸她,這么幸福的家庭,心情放輕松病就好得快些,她說下次你去接我的班的時候一定不讓你聽到我嘆氣了。今天我去晚了,她說我拉著簾子看了兩次你都沒過來。阿姨在等著我們相遇的一刻呢,好感動。想起來小王子的故事,狐貍說你每天要在固定的時間來,那樣我就可以提前準備自己迎接你,看到金黃的麥浪就能想到你的頭發,這樣你就把我馴養了。馴養,是一種特殊的友誼。
同樣的一個地方,做著同樣的事情,有人喜樂,有人卻心里滿了苦毒。可見,這個世界是由你的心態決定的。對世界抱以微笑,世界就還你擁抱。
把小王子貼出來,這么單純的感情讓人忍不住落淚。
這時狐貍出現了。
“
你好。”狐貍說。
“你好。”小王子很有禮貌地回答。他轉過身去,卻什么也沒看見。
“我在這兒“一個聲音回答”在蘋果樹下……”
“你是誰?”小王子說,“你真漂亮。”
“我是一只狐貍。”狐貍說。
“來和我一起玩吧,”小王子建議說,“我太傷心了……”
“我不能跟你玩,”狐貍說,“我還沒有被馴養呢。”
“啊!對不起。”小王子說。
可想了一想,他又問:
“馴養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這兒的。”狐貍說,“你在這兒找什么?”
“我找人。”小王子說,“馴養是什么意思?”
“人么,”狐貍說,“他們有槍,又喜歡打獵,這真要命!還養母雞,他們就這點愛好,你要找母雞么?”
“不,”小王子說,“我是找朋友,馴養是什么意思?”
“這事總是被忽略,”狐貍說,“它的意思就是‘建立一種約束’。”
“建立一種約束?”
“當然,”狐貍說。“對我來說,你還只是一個小男孩,和十萬個別的小男孩沒什么區別。我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我。對你來說,我只不過是只狐貍,和十萬只別的狐貍沒什么區別。但如果你馴養了我,我們就將彼此需要。 對我來說你將是世界上唯一的;對你來說我也是世界上唯一的。”
“我有點懂了。”小王子說,“有一朵花……,我想,她是在馴養我……”
“有可能。”狐貍說,“在這個地球上,什么事都有可能發生……”
“奧,那不是在地球上。”小王子說。
狐貍感到非常驚訝。
“在別的星球上?”
“是的。”
“那個星球上也有獵人嗎?”
“沒有。”
“這真有意思。那兒有母雞嗎?”
“沒有。”
“哎,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狐貍嘆了口氣說。
不一會兒狐貍又回到他的思路上:
“我的生活很單調。我捉雞,人捉我。所有的母雞都很相像,所有的獵人也差不多。所以我心里煩悶。如果你能馴養我,我的生命將從此輝煌。我能聽出一種腳步聲。它和別的腳步聲都不一樣,別的腳步聲只能讓我鉆進地洞,而你的腳步聲卻象音樂一樣召喚我,讓我從洞里鉆出。你看!那片麥田,你看見了么?我不吃面包,麥子對我沒用。麥田絲毫也不能觸動我,真是不幸。如果你能馴養我,那簡直太棒了!麥子,也是金色的,會讓我想起你。我會喜歡風吹麥浪的沙沙聲……”
狐貍沉默良久,凝望著小王子。
“請你….馴服我吧!”他說。
“我很愿意的。”,“可我沒時間。我有朋友需要發現,還有許多的事物要去了解。”
“你只能了解你所馴養的東西”狐貍說,“我再也沒有時間去了解別的什么人。人們只去商店買現成的東西。但正像商店買不來朋友,人類也沒有朋友。如果你想找個朋友,那就馴養我吧!”
“那需要做什么呢?”
“需要耐心。”狐貍回答道,“一開始,你坐在草叢中,離我稍遠一點。我斜著眼睛看你一眼,你什么也別說。語言是造成誤解的根源。但你可以每天可以向我靠近一點……”
第二天,小王子又來了。
“你最好每天同一個時間來。”狐貍說,“比如說,你每天下午四點來, 那三點鐘我就開始暗暗興奮了。時辰越近,我越開心。到了四點,我已經坐立不安了;我將見證幸福的代價。但如果你是什么時候隨便來,我就不知道應當預備什么樣的心情了…凡是都有一個定期。”
“什么是定期?”
“這也是常常被忽略的的事。”狐貍說,“就是說這一天不同于別的日子,這一會兒又區別于其他時辰。比如說,獵人們就有定期。他們每星期四和姑娘們在村里跳舞。這樣每星期四就是一個美妙的日子!我可以一直漫步到葡萄園。如果獵人隨時什么時候跳舞,那樣每天都差不多,我就再沒有一天安穩日子了。”
于是,小王子馴服了狐貍。當分別的日子臨近時:
“啊!”狐貍說,“我要哭了。”
“這都怪你,”小王子說,“我為了你好,可你非要讓我馴養你……”
“當然。”狐貍說。
“可你又要哭!”小王子說。
“當然。”狐貍說。
“可見你一無所獲。”
“我得到了。”狐貍說。“那麥子的顏色”
然后,他又補充了一句。
“再去看看那些玫瑰花。你會懂的你的那朵是世上唯一的。然后再來和我告別,我會送你一個秘密作為禮物。”
小王子又去看那些玫瑰。
“你們一點也不象我的玫瑰,你們還什么都不是呢!”他對她們說。 “沒有人馴養你們,你們也沒有馴養任何人。你們就象我的狐貍從前那樣,它不過是只狐貍, 與別的十萬只狐貍沒有任何區別。可我和他交了朋友,它現在世上唯一的。”
玫瑰們覺得很不自在。
“你們很美,但卻是空的。”他接著又對她們說,“沒有人會為你們去死。當然,在一個平常的路人看來,我的玫瑰對于我,和你們沒有什么區別,但她是唯一的,她比你們全部重要,因為我澆灌過她, 因為我把她罩在玻璃罩下面, 因為我為她立了一道屏風擋風避雨,因為我為她殺死了毛毛蟲,因為她聽我抱怨,聽她自我炫耀,并任她沉默,因為她是我的玫瑰。
他又回到了狐貍身邊。
“永別了。”他說。
“永別了。”狐貍說。“現在我告訴你我的秘密。再簡單不過:只有用心才能看得清。 本質是眼睛是看不見的。”
“本質是眼睛看不見的。”小王子又重復了一遍,為了銘記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