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 蝶戀花·春景
宋 · 蘇軾
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墻里秋千墻外道。墻外行人,墻里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
? ? “花褪殘紅青杏小。”褪對旨顏色變淺或消失。開頭一句描寫的是暮春景象,句意為:暮春時節(jié),杏花凋零枯萎,枝頭只掛著又小又青的杏子。作者的視線是從一棵杏樹開始的:花兒已經(jīng)凋謝,所余不多的紅色也正在一點一點褪去,樹枝上開始結(jié)出了幼小的青杏。“殘紅”,他特別注意到初生的“青杏”,語氣中透出憐惜和喜愛,有意識地沖淡了先前濃郁的傷感之情。“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燕子在空中飛來飛去,綠水環(huán)繞著一戶人家。這兩句又描繪了一幅美麗而生動的春天畫面,但缺少了花樹的點綴,仍顯美中不足。“繞”字,曾有人以為應(yīng)是“曉”。通讀全詞,并沒有突出的景物表明這是清晨的景色,因而顯得沒有著落。而燕子繞舍而飛,綠水繞舍而流,行人繞舍而走,著一“繞”字,則非常真切。“枝上柳棉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兩句大意是:樹上的柳絮在風(fēng)的吹拂下越來越少,春天行將結(jié)束,難道天下之大,競找不到一處怡人的景色嗎?柳絮紛飛,春色將盡,固然讓人傷感;而芳草青綠,又自是一番境界。蘇軾的曠達于此可見。“天涯”一句,語本屈原《離騷》“何所獨無芳草兮,爾何懷乎故宇”,是卜者靈氛勸屈原的話,其思想與蘇軾在《定風(fēng)波》中所說的“此心安處是吾鄉(xiāng)”一致。最后竟被遠謫到萬里之遙的嶺南。此時,他已人到晚年,遙望故鄉(xiāng),幾近天涯。這境遇和隨風(fēng)飄飛的柳絮何其相似。
NO.2 蝶戀花·佇倚危樓風(fēng)細細
宋 · 柳永
佇倚危樓風(fēng)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里。無言誰會憑闌意。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上片首先說登樓引起了“春愁”:“佇倚危樓風(fēng)細細。”全詞只此一句敘事,便把主人公的外形像一幅剪紙那樣突現(xiàn)出來了。“風(fēng)細細”,帶寫一筆景物,為這幅剪影添加了一點背景,使畫面立刻活躍起來了。“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極目天涯,一種黯然魂銷的“春愁”油然而生。“春愁”,又點明了時令。對這“愁”的具體內(nèi)容,詞人只說“生天際”,可見是天際的什么景物觸動了他的愁懷。從下一句“草色煙光”來看,是春草。芳草萋萋,刬盡還生,很容易使人聯(lián)想到愁恨的連綿無盡。柳永借用春草,表示自己已經(jīng)倦游思歸,也表示自己懷念親愛的人。至于那天際的春草,所牽動的詞人的“春愁”究竟是哪一種,詞人卻到此為止,不再多說。“草色煙光殘照里,無言誰會憑欄意”寫主人公的孤單凄涼之感。前一句用景物描寫點明時間,可以知道,他久久地站立樓頭眺望,時已黃昏還不忍離去。“草色煙光”寫春天景色極為生動逼真。春草,鋪地如茵,登高下望,夕陽的余輝下,閃爍著一層迷蒙的如煙似霧的光色。一種極為凄美的景色,再加上“殘照”二字,便又多了一層感傷的色彩,為下一句抒情定下基調(diào)。“無言誰會憑欄意”,因為沒有人理解他登高遠望的心情,所以他默默無言。有“春愁”又無可訴說,這雖然不是“春愁”本身的內(nèi)容,卻加重了“春愁”的愁苦滋味。作者并沒有說出他的“春愁”是什么,卻又掉轉(zhuǎn)筆墨,埋怨起別人不理解他的心情來了。詞人在這里閃爍其辭,讓讀者捉摸不定。下片作者把筆宕開,寫他如何苦中求樂。“愁”,自然是痛苦的,那還是把它忘卻,自尋開心吧。“擬把疏狂圖一醉”,寫他的打算。他已經(jīng)深深體會到了“春愁”的深沉,單靠自身的力量是難以排遣的,所以他要借酒澆愁。詞人說得很清楚,目的是“圖一醉”。為了追求這“一醉”,他“疏狂”,不拘形跡,只要醉了就行。不僅要痛飲,還要“對酒當歌”,借放聲高歌來抒發(fā)他的愁懷。但結(jié)果卻是“強樂還無味”,他并沒有抑制住“春愁”。故作歡樂而“無味”,更說明“春愁”的纏綿執(zhí)著。
NO.3蝶戀花·庭院深深深幾許
宋 · 歐陽修
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shù)。玉勒雕鞍游冶處,樓高不見章臺路。雨橫風(fēng)狂三月暮,門掩黃昏,無計留春住。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
? ? ? 上片開頭三句寫“庭院深深”的境況,“深幾許”于提問中含有怨艾之情,“堆煙”狀院中之靜,襯人之孤獨寡歡,“簾幕無重數(shù)”,寫閨閣之幽深封閉,是對大好青春的禁錮,是對美好生命的戕害。“庭院”深深,“簾幕”重重,更兼“楊柳堆煙”,既濃且密——生活在這種內(nèi)外隔絕的陰森、幽遂環(huán)境中,女主人公身心兩方面都受到壓抑與禁錮。疊用三個“深”字,寫出其遭封鎖,形同囚居之苦,不但暗示了女主人公的孤身獨處,而且有心事深沉、怨恨莫訴之感。因此,李清照稱賞不已,曾擬其語作“庭院深深”數(shù)闋。顯然,女主人公的物質(zhì)生活是優(yōu)裕的。但她精神上的極度苦悶,也是不言自明的。下片前三句用狂風(fēng)暴雨比喻封建禮教的無情,以花被摧殘喻自己青春被毀。“門掩黃昏”四句喻韶華空逝,人生易老之痛。春光將逝,年華如水。結(jié)尾二句寫女子的癡情與絕望,含蘊豐厚。“淚眼問花”,實即含淚自問。“花不語”,也非回避答案,正講少女與落花同命共苦,無語凝噎之狀。“亂紅飛過秋千去”,不是比語言更清楚地昭示了她面臨的命運嗎?“亂紅”飛過青春嬉戲之地而飄去、消逝,正是“無可奈何花落去”也。在淚光瑩瑩之中,花如人,人如花,最后花、人莫辨,同樣難以避免被拋擲遺棄而淪落的命運。“亂紅”意象既是下景實摹,又是女子悲劇性命運的象征。這種完全用環(huán)境來暗示和烘托人物思緒的筆法,深婉不迫,曲折有致,真切地表現(xiàn)了生活在幽閉狀態(tài)下的貴族少婦難以明言的內(nèi)心隱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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