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小孩結婚的女人

帶小孩的女人

我已經記不清她長什么樣子了,只是覺得她很漂亮,印象中眼睛很大,撲閃撲閃地很有神。她帶著一個兩歲多的小男孩,孩子胖嘟嘟的,很白凈,一逗就咯咯咯地笑,非常惹人喜愛。

我中午放學回家就看到了他們母子兩人,同來的還有一個中年婦女,頭發凌亂,雙眼無神,還帶著淚花。

家鄉好客,家里來親戚的那幾天,總是有點喜氣洋洋的感覺。小時候的我們,就特喜歡家里來客人。

客人來了,一般都會帶點小禮品,小零食,在物資匱乏的年代,對小孩來說是難得的解饞機會。此外,來客人了家里都會加幾個菜,我們都可以沾沾光呢。

但是這次,我意識到氣氛似乎有點異樣。這些客人從沒來過,說明平常走動比較少;中年婦女眼帶淚花,好像遇上了什么難事;帶著孩子的年輕女子拎著大包小包,裝著很多小孩的衣服、尿布,貌似一時半會走不了。

母親見我回家了,招呼我和一起趕緊吃飯,并向我介紹說,“這是你六姨,是我的表姐,你小時候跟著你姥姥走親戚時還去過她家呢。”

又指著那個年輕女子說,“這個你叫表姐,小時候都見過吧,這是你表姐家孩子,才兩歲多”。母親寒暄著笑了笑,六姨和表姐也一起笑了,壓抑氣氛有所緩和。

“六姨好,表姐好,小弟弟長的真可愛。”我向他們一一問好。

“哈哈哈哈,小侄子,怎么叫小弟弟呢?”母親笑著責怪道。

他們都笑出了聲。


01

我似乎有點印象,好幾年前的事了。姥姥那時身體還很好,暑假時都要帶著我走親戚,去的最多是幾個姨媽家,也就是我媽媽的親姊妹家,有時也會去一些我不熟悉的親戚家。

印象中好像去過一次六姨家。六姨是姥姥姐姐的親閨女,管姥姥叫姨媽。她們家就住在北山頂上,距離我們要半天的路程。

山地貧瘠,不像川里是水地,一年干旱少雨,都是靠天吃飯,生活也相對要困難一些。但山上人少地多,每家每戶都分的好多地,經營好的,日子也過的不錯,個別有頭腦的日子過得比川里還要好。

六姨的家境在山上算好的,他們除了種地,還在村里開了個磨坊,為村人磨面粉谷,日子過得紅紅火火。

六姨有三個孩子,老大是兒子,老二老三是閨女。姥姥帶我去的時候,兒子在讀高中,兩個閨女在上初中。

山里的姑娘都是早早嫁人,能堅持讀書的本就不多。這兩個閨女我當時是見過的,他們比我大四五歲,個個長的眉清目秀,十分漂亮。又加上青春期少女特有的一點羞澀,更顯的美麗動人。

我那時上五年級,十二三歲的年齡,正是看著女孩子懵懵懂懂有些好奇,又羞于和女孩交往的年齡。于是,我總是有意無意地站在遠處,看著他們干活做事。

那個年代山里相對封閉,傳統的東西保持的比較好,男女長幼的講究還比較濃,家長的威嚴也要大得多。暑假里,兩個閨女整天忙個不停,幫著母親做飯,收拾家務,有時也跟著哥哥偶爾下地。

他們說話溫聲細語,做事勤快而又十分純樸,跟人交往很客氣又帶幾分羞澀。經常是在廚房里做好飯,恭恭敬敬地端到客廳里,麻利干練而又很得體。他們對客人的禮貌,對父母的恭敬,她們溫淑的性格,讓我生出很多的好感。

呆了好幾天,我們稍稍有些熟悉了,但他們還是有意回避跟我多講話。有一天我提出想到村里的學校去看看,六姨就讓大閨女停下手中的活帶著我去轉轉。

出了門,我們開始邊走邊聊,她的話似乎比在家里要多一些,說話也沒那么拘謹了。我們從她上的初中聊到上學路上好玩的事,聊到她家后院的杏子樹,聊了很多。

她說,還是川里好,不過我沒有去過。

我很高興地邀請她有時間時可和六姨一起來我們家做客。她羞澀地一笑,卻難掩內心的喜悅。

那段故事,記憶尚有余溫。


02

沒想到,真的是六姨帶著表姐來了。不過,還帶著一個兩歲多的孩子。

說起往事我們熟悉了很多,氣氛也變得更加隨和了。但表姐的眼神卻像極了當年她在家里時的情景,羞澀內斂,似乎還帶著幾分躲躲閃閃。

六姨只是苦著一張臉,木訥地吃著飯,偶爾和母親寒暄幾句不痛不癢的話,還經常心不在焉,答非所問。

歲月啊,總是在人的臉上留下太多的印記。當年精氣神十足的六姨,當年楚楚可憐的表姐,都有了被生活磨礪的痕跡。

只有母親,熱情地調節著飯桌上的氛圍。我看著眼前的一切,心思飄的很遠,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說,幾年前我還去你們家做客,一回頭表姐都結婚,還有小孩了,真快啊。

六姨停下來吃飯的筷子,開始擦眼淚,表姐低下頭趕緊給小孩擦嘴。母親,清一聲嗓子,讓我去廚房盛粥。

我忽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低著頭去盛飯。等我盛完粥過來時,只聽得六姨一直在哭訴,間雜著埋怨,而表姐只是默默地照顧著小孩吃飯。

原來,這個孩子是非婚生的。想想也是,表姐只有二十一二歲,小孩都兩歲多了。

表姐初中畢業后就跟著同村的人去市里打工了,找到了在餐館后廚的活。由于年輕漂亮,很快就從后廚轉到了前臺,工作似乎平平順順。那時表姐還不到十八歲。

山里的姑娘總是太純樸,打工期間,餐館有個小伙子一直用心追她。小伙子長的十分英俊,做事也很麻利,在后廚學廚師,比表姐年長七歲,那年他二十五。都是年輕似火的年齡,加上小伙子年齡稍長鬼靈精怪的,甜言蜜語加處處殷勤,表姐那經過這樣的陣勢,后面的事情就順理成章的發生了。

后來表姐慢慢隆起的肚子,才讓兩人意識到出了問題。表姐慌亂不已,哭嚎著說不敢再見父母,擔心回家去還不被父母打死。小伙子則冷靜沉著,表示今生娶定表姐了。

又是一頓承諾許愿狂轟濫炸,表姐就跟著小伙子回了鄰縣的老家。

事后才知道,這是一個好大的坑啊!

繞過一山又一山,溝溝坎坎,千山萬壑,走到一個比表姐老家還要貧窮苦焦的地方。表姐邊走邊心涼,才知道那吹出來的牛皮,終要捅破了。

人生地不熟,她又不敢聲張,只是悄聲哭泣。

到了村子才發現,更悲催的事還在后面。原來小伙子是一個孤兒,早年就父死母喪,只和年邁的爺爺兩人相依為命。此外,家里只有一個叔叔嬸嬸,偶爾過來看看,其他什么親人都沒有。家徒四壁,破房爛院。

原來,小伙子這樣的條件,在村子里就很難娶上媳婦。他對表姐是處心積慮,表姐對他則信以為真。


03

沒有明媒正娶,沒有像樣的婚禮,沒有親人祝福,有的只是一間土房,一個土炕,一個長著一棵石榴樹的土院,還有自己日漸隆起越來越大的肚子,和一眼望不到邊的日子。

哭也哭了,鬧也鬧了,又能如何。有孕在身,又人地兩生,叫天不應,喚地不靈,只能認命。

表姐開始認命,接受眼前的一切,畢竟還有肚子里的孩子,還有希望。

你不能想象一個只有二十歲的小姑娘,心死如灰,寄希望于一個肚子里的孩子是什么樣的滋味。她原本也是個孩子。

她在這里用心地吃飯,用力地保持著心情愉快。看著頭頂上方這小小的一方天地,她在想她的父母、兄妹,還有家鄉的大山。那山那人那小村,還有那黃金般的歲月,都帶著溫度,一去不復返了。

老家的父母等到過年,村里一起打工的人都回家了,才知道自家的姑娘被一個鄰縣的人拐跑了。大家只知道他叫強子,比小姑娘大一點,姓什么,真名叫什么,家在哪,住在哪,沒有人知道。

六姨茶飯不思哭天喊地,六姨夫青筋暴起大罵不止,哥哥義憤填膺,妹妹淚流滿面,但望著門前那一道道沒有邊際的溝溝坎坎和遠處的大山,所有的人都無計可施。

這就是命,是命啊!六姨夫在這持續好久的哭嚎怒罵與長吁短嘆后悲憤無奈地吼叫道。

他們也嘗試著去尋找,但終因信息有限,財力不足而止步。在上世紀九十年代,信息還不發達,他們放棄了努力,寄希望于有一天姑娘能自己找回家來。

即使已為人婦、人母,只要回來相認就行。六姨夫婦已經流干了淚,也再生不出氣來,剩下的只是漫漫無期的擔心與等待。

那邊,小伙子毫不費力地找個如花似玉的小媳婦來,而且已經有孕在身,親朋鄉鄰都覺得很是高興。但爺爺太老弱,叔嬸太精明,父母不在堂,家族小,人丁少,也沒有人張羅著做一個簡單的婚事,總顯得有點凄涼。一家人宰了只雞,加了個菜,把叔嬸叫來和爺爺一起吃個飯,這事就算過去了。

表姐在家養身體,爺爺在貧瘠的地里做點小活,小伙子又要養家又要照顧媳婦,只能就近打點短工。

日子就這么不咸不淡的過著,直到表姐生下了一個大胖小子。


04

新生命的誕生,沖淡了生活的苦難,激動與喜悅充盈著整個家庭。表姐也似乎忘記了曾經埋在心里的想法,認認真真盡心盡力地撫養著小寶寶。

幸福似乎同寶寶一起降臨在了這個孤苦貧寒的家庭,那兩年表姐幾乎很少在想起故鄉的大山,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于這個嗷嗷待哺的寶貝。

直到小寶寶兩歲時,看著仍然一貧如洗的日子,不思進取的男人,行將老去的爺爺,和沒有一個幫手,既要帶孩子又要操持家務的自己,回想起當時被連哄帶騙引進這大山深處的點滴,表姐止不住的流下了眼淚,一個在心底燃起一遍又一遍,又壓了一遍又一遍的想法又悄然復活了!

對,找機會,跑出去。

男人這兩年一直沒有出去打工,就在臨近村里打零工,看誰家蓋個房子、修個水窖的過去幫忙掙點辛苦錢。說是方便照顧家里,實際上表姐也清楚,主要是看著自己。表姐也多次催他出去打工掙錢,改善生活,他都無動于衷。他似乎很習慣這種半死不活,餓不死撐不著的山里生活。

可是表姐不滿足于這樣的生活,特別是有了孩子后,她多次想到男人曾經答應她的在縣里開個餐館,過上城里人生活的許諾。而男人告訴他,那就是個隨口說說的夢。

想起男人帥帥的臉下那顆早有預謀,以愛的名義壓榨和欺騙她青春的心,甚至至今都沒想著帶她回趟娘家,對這個婚事和孩子有個交代。表姐從傷心,到鐵了心,她打定了主意,要找機會跑出去。

那段時間她總是有意無意的帶孩子出門溜達,起初男人還有點放心不下,后面看表姐也只是帶著孩子出去轉轉,買點零食,或者與其他小孩玩玩,男人也就慢慢放心了。

有一天,表姐提出帶著小孩去鎮上轉轉。男人剛好要在鄰村接個急活,沒法陪同,他放心不下表姐,最后讓嬸子陪著表姐去。

有心對無心,雖然嬸子也看得很緊,但表姐還是順利地搭上了去市里的車。車子從汽車站發出的那一刻,表姐緊懸的心才慢慢放松,但她還是害怕一路上被男人家的人追上。

無論怎么著,出來了,就要努力掙脫,她看著這趟客車從山路里慢慢爬行,恨不得長上翅膀,抱著孩子一下子飛出大山。

溝連溝,山連山,這趟路表姐只走過一次,就是被男人帶回來的一次,而今她就要離開這里,她回首往往摔在身后的群山,不僅悔恨起當初自己的年幼無知。


05

車安全抵達了市里,中間停下的幾次,她都以為是男人家的人追了上來,嚇得坐在車的最后面大氣都不敢出,她甚至都做好了被半路抓回去挨打的準備。

但她成功了!估計嬸子得用很長時間在鎮子上那人潮擁擠的集市找她,再慢慢反應過來她的一去不歸,再坐個三馬子晃晃悠悠跑回去去鄰村找男人。等他們再返回鎮里時,自己坐的車都快到市里了。

她在市里不敢停留,又不敢直接去家里。思前想后,她想起在他們縣城似乎還有個爸爸的遠房姐姐,她出來打工時曾經在那住過一宿。事不宜遲,來不及多想,她連車站都沒出,又坐上了去他們本縣的車。

她在那個遠房親戚家住了兩天,并順利地通知了父母。

六姨夫婦聽聞消息的第一時間,先喜再怒,由怒而悲,再由悲而喜。老兩口踉踉蹌蹌坐上去縣城的車,在親戚家見到了三年音訊全無的閨女,當然,還有從未謀面的外孫。

老兩口的欣喜與責怪,女兒的悔恨與訴苦自不用說。目前當務之急,是商量出個辦法,能去哪里?今后怎么辦?

問問女兒,女兒只是咬定一點,確實不想回去了。地方太苦,家里公婆都下世了,爺爺一點忙幫不上,還要人照顧,男人又不求上進,都是一眼能看到頭的日子啊。

商量半天,也沒有想出個辦法,最后只是覺得既然閨女不想回去了,那就只能再給找個婆家了。閨女又舍不得小孩,那就帶著小孩吧。

大概的主意有了,他們一邊托人物色合適的婆家,一邊想找個合適的落腳的地方。畢竟表姐是帶著孩子出來的,男人家找人的迫切心理,估計和當初他們找閨女是一樣的,在縣城里人多眼雜,弄不好就會走漏風聲。

他們把所有的遠近親戚縷了個遍,六姨最后想到了川里的表妹,也就是我的母親。主要原因是,親戚很少走動,知道的人不多,加上我父母人好,可以相托。此外交通方便,地方富足一點,就近找個婆家也可。于是他們緊急動身,就來到了我家。

六姨夫不敢多待,怕那男人循著地址打聽到村里去,家里沒人,必出后患。于是留下了六姨母女加外孫子,便匆匆回去了。

六姨和表姐,還有小孩,自然就留了下來。


06

那一頓晚飯就在哭泣與訴說中吃完,母親一直說著一些寬心的話,六姨則唉聲嘆氣不止。表姐默默流淚的臉上,漸漸顯出了一些要強和堅毅的神情。她自顧自地給小孩喂著飯,一言不發。

是的,其實她也僅僅是個二十歲剛出頭的小姑娘,她的純樸無知,讓她蒙受欺騙,又遭遇了不可想象的艱難,或許她悔恨的淚水早已苦干,她現在想的最多的是如何才能更好地活著。六姨毫無掩飾全盤托出這些事情,或許多少讓她有點難堪吧。

在我們家生活稍稍安定了下來,雖然有時候也有些提心吊膽,懷疑男人會不會打聽著找過來,但終歸有了個可以安歇的地。

母親停下了地里的農活,在家里忙活著家務,六姨和表姐全力照顧著小孩,大門都不敢出去。他們差母親給聯系找個婆家,每次母親都說沒有合適的。

母親說,要不等等再看吧,小孩這么可愛,再嫁就是后爹了。

我都聽出母親的意思,她擔心的是小姑娘的性情未定,忽然有一天念起男人的好,畢竟都有了一個孩子了,那樣再生出什么變故來,幾方面都不好交代。再說,孩子無辜,新的婚姻只會作賤了孩子。

六姨或許沒能理解母親的意思,或許迫于眼前的現實,她又托母親給她們另一個表姐妹通知了信息,讓找一個合適的婆家。當然,閨女帶著孩子的情況也說清楚了,對男方的要求也不能太高。

事情很快就有了下文。

一個快三十歲的男人,被一個年齡長一點的中年女人領到了我家。中年女人是六姨的遠方表姐,這個男人就是她給找的對象。

男的很樸實,但從他張口笑時露出的整排大牙看,總讓人覺得那有點不對勁。是啊,不然三十歲還沒找到媳婦。說話也明顯有點東拉西扯,不是很成熟很機靈的樣子。很顯然,他配不上表姐。但他是未婚,雖說表姐和前面那個男人未領證,但畢竟是二婚還帶著小孩,就算扯平了吧。關鍵是這個男人家就他一個男孩,家境在農村還算不錯。

兩人見了兩次面,六姨跟著去看了看男方的家庭,這事情就定了。很快六姨帶著表姐和孩子就離開了我們家。

那天晚上母親做了一桌子好吃的,他們聊到了很晚。而我因為還要上學,就早早休息了。第二天起來,他們已經離開了。

此后我就再沒見過表姐。

后來聽母親說,他們第二天一早從我家離開后就去了男方家,當然也不敢在家里呆太久,表姐就帶著小孩跟這男的去南方打工了,六姨則回到了山上的家中。

他們說是去打工,主要還是怕被先前那男的找上門來,生出禍端。

我問母親,那他們結婚了嗎?

母親說,就算結了吧。帶著孩子,又是風口浪尖,婚禮估計是辦不成了。

此后杳無音訊,我也沒有再想起過這事。


07

后來工作成家了,和母親偶爾聊起這事,母親問我,你知道后來六姨家那閨女怎么樣了嗎?

我說怎么樣了?

母親說,他們打工半年,還是過不到一起去。后來,先前那男的打聽著找到了你六姨家,要媳婦,要小孩,鬧騰了好幾次,那小閨女聽說后,又跑回來跟著先前那男人走了。

我聽了之后,不知道該說什么。我忽然想起柳青說過的那句被廣泛引用的話,人生的道路雖然很漫長,但要緊處卻只有那么幾步,特別是當人年輕的時候。

是啊,我們有時候是幼稚,有時候是固執,有時候是無知,好好的一手牌,打著打著就打臭了。

我偶爾還會想起當初清純乖巧的表姐帶著我去他們村小學的情景,也會偶爾想起六姨帶著她和孩子風塵仆仆到我們家的情景,我也會想像她當初帶著孩子去第二個男人家的情景。

但我至今都沒有想過,也不敢想,她是如何帶著小孩,跟著先前的那個男人,再次翻山越嶺回到之前苦苦逃離的那個家的。

最后編輯于
?著作權歸作者所有,轉載或內容合作請聯系作者
平臺聲明:文章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由作者上傳并發布,文章內容僅代表作者本人觀點,簡書系信息發布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推薦閱讀更多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