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豪和于小鶯第一次對話是在學校荒蕪的后操場,于小鶯正要被其他女生欺負。
家豪叫了于小鶯的名字,“于小鶯,你過來,我有事要跟你談一下”。
打于小鶯的女生們被叫的停住了手,于小鶯抬起護在頭部的手看見了叫她的是何許人?與其說是叫住于小鶯,不如說是喝斥住了施虐者。
場面好壯觀,兩邊都是學校的風云人物——混世魔王,男生代表是家豪,女生代表是要打她的何鳳爾。無論哪一邊,于小鶯都想離得遠遠的,不招惹他們最好,所以看清對方后于小鶯怔在了那兒。
“叫你過來,你沒聽見啊,有事跟你談”
“哦,談什么?”于小鶯喏喏的挪了過去,至少免了一頓狗血淋頭的挨打,暫時還是極好的。
“談戀愛。。。”家豪一堆哥們都哈哈哈的大笑起來,唯有兩個人沒有笑,家豪和餅哥。
女生隊里先是沒有人笑,后有人竊竊私語,何鳳爾面無表情有點陰冷的瞪著挪到家豪那邊的于小鶯。
家豪霸道的拉著于小鶯走了,于小鶯像鴕鳥一樣把頭就差縮到了寬大的校服里,女生們也悻悻然離開,何鳳爾憤怒又喪氣。
至此之后,于小鶯就冠了家豪女朋友的名,沒有再挨打。于小鶯有點竊喜,但又有點惱人。
以前,大家都叫她學霸,現在大家都叫她家豪的女朋友,也有人叫她嫂子。
以前,她都是獨自回家,現在她回家,身后的田埂上排了一條龍。家豪那幫小混混反正從來都不考慮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護送于小鶯成了他們最有趣的娛樂活動。
以前,她是除了學習好沒什么存在感的小透明,現在她成了風云人物,女生們嫉妒又鄙夷,男生么戲謔又吃不著葡萄。
外婆很少看到于小鶯鼻青臉腫了,有的時候家豪他們還會幫外婆搬搬重物,收收谷子之類的,無形多了勞動力外婆當然喜歡,但外婆還是問了于小鶯和家豪怎么回事,于小鶯說就是同學。
在學校影響太大,老師找于小鶯談話,于小鶯保證不會影響升學。
于小鶯和家豪談戀愛的畫風基本是:
于小鶯做功課,家豪和哥們就在周圍,要么打游戲要么睡覺。
于小鶯回家,家豪幫她背著書包,田埂上穿著校服的一條長龍引吭高歌“大河向東流........”
于小鶯去食堂吃飯,前后左右都是家豪及他的哥們,等她買完飯家豪總給她夾一個雞腿。
于小鶯偶爾會去看男生打籃球,進球了家豪會朝著于小鶯的方向呼喊,于小鶯若無其事,同學們都起哄。
但家豪的哥們團里沒了餅哥的蹤影,有一次,餅哥單獨找于小鶯問她:你真的喜歡家豪嗎?你真的要和他談戀愛嗎?
于小鶯沒否認也沒承認。
她不知道這樣算不算談戀愛,在她博覽的群書里,談戀愛好像不是這樣的,是男生和女生的互動,但是她和家豪一直都是她被動接受。
家豪還是遲到早退逃課打架,于小鶯也如往常一樣做功課跑早操回家幫外婆捶背。
偶爾還要幫家豪處理傷口。
一天于小鶯下早操回教室,臉上脖頸上都是細密的汗珠,穿著薄透的短袖衫迎面撞到了家豪身上,親密接觸了3秒后,家豪后退了一步站定,盯盯的看著于小鶯胸前,于小鶯不知是熱的還是羞的臉紅的像發燒39度+,看到家豪目不轉睛后,罵了句:
“你流氓!”家豪還真是流氓,回于小鶯:
“我女朋友,我看一下怎么了?”雖然這么說,但家豪舌頭都快捋不直了,麥色的臉也成了高原紅色。
于小鶯習慣了家豪的存在,是不是女朋友?她沒有想那么多,她不喜歡挨打,喜歡這樣的平淡。
以前總有人因莫名奇妙的理由欺負她,要么因為她媽生她難產而死,要么因為她爸是個瘋子,要么因為誰好像喜歡她,一開始她還告給老師,但老師也不能給她派個保鏢,后來她都習慣了,還好現在有了家豪。
為了拿到去師范的保送名額,于小鶯更加努力,家豪還是一樣混世魔王。
何鳳爾有一次跟家豪說,你以為于小鶯真會喜歡你?她那么努力學習,以后去了大學還會跟你在一起?
家豪也認真的想過這個問題,那有什么好糾結的,于小鶯去哪里上大學他就去哪里。
高考來了,于小鶯走了。
家豪失去了于小鶯的聯系,外婆說她去了北京的大學。
何鳳爾如愿以償跟在了家豪身邊。
餅哥去了師范大學,用了保送名額。
家豪在冬天來臨之前去了北京,在于小鶯的大學附近的酒吧見到了于小鶯,于小鶯和一個穿著西服白白凈凈的男生站在一起迎賓。
旗袍襯的她玲瓏有致,家豪以前就覺得于小鶯的美全被隱藏在了不合身的校服里,但還是覺得此刻的于小鶯美得不像話,已經不是他認識的那個于小鶯了,他就像在看畫報一樣。
于小鶯遠遠的也看見了家豪。
他們誰都沒有動。
午夜過后,于小鶯和那個白白凈凈的男生從酒吧走了出來,男生給于小鶯又是遞水又是撐傘,家豪真想過去給他兩拳,但于小鶯的笑靨令他困住了腳步,不知是不是因為化了妝,還是因為白凈男生,于小鶯的臉格外明艷動人。
于小鶯就那樣看著家豪,走了好遠才轉過頭去,被白凈男生半推半就著還是走了。
家豪看著于小鶯,始終沒有挪出一步。
于小鶯寒假回來陪外婆過年,沒有家豪的消息,只是聽說何鳳爾也去了北京。
過了沒兩年,外婆走了,于小鶯在村里的幫忙下加上一年的獎學金葬了外婆,沒有家豪的消息。
又過了兩年,于小鶯回梨園村處理外婆的老屋。此后,于小鶯再也沒有回過梨園村。
她從梨園村最后帶走的是家豪的消息,家豪沒有跟何鳳爾在一起,而是在一家搏擊俱樂部。
北京那么多搏擊俱樂部,于小鶯把找過的都記在記事本上,總有一天會找到。
畢業后于小鶯公費去瑞典念了兩年,追她的人那么多,她都老派的說學業為重,現在上幼兒園的小朋友都談戀愛了,于小鶯的借口讓人哭笑不得。
于小鶯那么拼最后終于如愿以償進了外交部高翻院。
她曾經只想努力拿到那個免學費的師范保送名額,幾年后再回到母校教書,家豪守著她,他們守著外婆,歲月靜好。
餅哥喜歡于小鶯,他卻讓他的校長爸爸用保送名額要挾于小鶯。
高考后的暑假,何鳳爾一邊緊跟著家豪一邊到處散播她是家豪女朋友的謠言。
于小鶯以為第二天還會在酒吧門口見到于小鶯,一眼萬年,七年過去了,她一直沒有家豪的消息。
七年了,看著電視里的拳擊比賽 ,于小鶯覺得她找不到家豪了,心不在焉的吃著泡面,被打的血肉模糊的拳擊手讓于小鶯覺得可憐,有沒有人幫她包扎傷口?
于小鶯對著電視喊:任家豪,你過來,我有個戀愛要跟你談一下。
沒有任何回響,眼淚流了下來,于小鶯起身關了電視。
賽事結束,勝出者摘下頭盔,振臂高呼,像極了進球后那個得意忘形的家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