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糾糾葛屨(jù),可以履霜。
摻摻(shān)女手,可以縫裳?
要之襋(jī)之,好人服之。
好人提提(shí),宛然左辟,
佩其象揥(tì)。
維是褊(biǎn)心,是以為刺。
譯文:
葛繩纏繞的涼鞋啊,
怎么可以履霜?
纖細柔嫩的手啊,
怎么可以用來縫制衣裳?
一邊給她整理腰部,
一邊給她整理衣領,
好讓那女人穿戴舒服。
那女人一副傲嬌的模樣,
穿好新衣左右轉身細打量,
還把象牙首飾都戴上。
這么心胸狹窄的女人,
我一定寫首詩諷刺她。
引語:
《魏風·葛屨》是《魏風》的第一篇,前邊寫過,凡是第一篇,都不可魯莽讀過。這首詩講的是一個縫衣女服侍女主人的故事,它的好在于把一個縫衣女的謙和與女主人的傲慢寫的極為生動。縫衣女拿新縫制的衣服給女主人試穿,而女主人穿上衣服是左扭右扭的傲慢姿態凌縫衣女不爽。其實,哪個女人試穿新衣服時不是這個樣子呢?但在縫衣女的心里,女主人的閑適與自己的辛苦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若女主人再挑三揀四,那她就更不舒服了。所以,縫衣女在詩的最后諷刺了女主人。看來,對縫衣女可以怠慢,但若這縫衣女是為文藝女青年的話,則對其怠慢不得,因為她會寫詩把你的丑態記錄下來,讓你千年不得翻身。如此說來,我們為人在世,武人可以得罪,因為他頂多打你一頓;文人可得罪不起,因為他會夸大你的惡行,把你寫進歷史,讓你都沒有辯解的機會。
其實,女人嘛,試新衣服時,眼里只有新衣服和自己的容貌以及首飾,對旁邊的人通常會不理不睬。可女主人身邊的這位縫衣女卻是內心非常細膩敏感的人,這個縫衣女本來就怨命運不公,所以看到女主人安閑的自我欣賞的神態,鄒游扭身的從容以及所佩戴的首飾的繁復與耀眼,對這個心高命薄的姑娘的內心是一種刺激,讓她更不舒服了。若那女主人再對她辛苦縫制的衣服又微詞,那么對一個心里本不舒服的人來說,這就是故意找麻煩了,姑娘當然不高興了,所以才有了“維是褊心,是以為刺”——這個心胸狹窄的女人,我一定寫首詩諷刺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