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來愛吃各種新鮮水果,逛超市也是最愛在水果擺放區(qū)域走來走去。
那感覺就像自己是一個水果女皇,一出巡,春夏秋冬的果實,都來朝拜。把它們多汁豐滿的鮮果都獻供出來。
某一日巡視果園,一排擺放齊整的小小竹筐里放著極小的黑果,遠遠望去似桑葚一樣。心想,是什么樣的樹可以結(jié)出如此玲瓏的桑葚果實。莫非是像番茄改良成了圣女果嗎?
走近細看,一掇掇枝椏上結(jié)著繁密之物,像嬰兒的指甲大小,心下一驚。卻原來是“天星星”,一種只屬于鄉(xiāng)下兒童記憶里才有的味道。
"天星星"是一種我以為再不會吃到的一種野生植物果實。說起它的味道,有五分甜,二分酸,剩下三分竟不像一個鄉(xiāng)下果實應(yīng)該有的滋味,像是一個春野中長大的女孩天生骨子里生出一種高雅端莊的氣質(zhì)……那是一種濃郁的玫瑰香氣。
天星星有兩種顏色,黑色和綠色,熟透的天星星都發(fā)著油油暗光,一顆顆小圓豆像是天上散落的星星,是一種長在鄉(xiāng)下芒草叢里的野生植物。
在我小時候,爺爺奶奶他們還住在鄉(xiāng)下。他們有一個大園子和一個養(yǎng)魚的大池塘。
秋收以后,院子里的各種植物都枯萎了,一派蕭瑟,我和妹妹還有堂哥們便可以隨便去園子里玩耍。揀拾收秋后遺落的果實便是一種樂趣,當然,最喜歡吃的還是天星星。
因為我們?nèi)杖者M園子里採食,所剩熟果并不多。有時候,看見熟透的果實,不喊伙伴,也不揀洗,自顧自地站在園子里吃……我聽兒時玩伴的爺爺講過,說“天星星”是仙女給饞嘴的孩子灑下人間的果子,于我而言,它們倒像是散落在人間的精靈。
有時候,爺爺把我們帶到他的漁水塘旁去採摘天星星,告訴我們哪里可以去,哪里不能去。
水塘邊淺淺的漣漪片刻散去。水面倒影著四周的天光云影,偶爾可見飲水的翠鳥,風起飛絮茫茫……我們幾個小孩子在芒叢里認真地找尋天星星吃,現(xiàn)在想起來,像是遙望著遠方的一副畫。
我站在果攤面前,呆呆地想著。
老板扯了一個塑料袋給我,我拿了兩個小竹簍放進袋子里,問老板,今天怎么會有這種水果賣?老板說:“經(jīng)常會有的賣啊!只是城里人不大認得……”
有些事與人,就算近在咫尺,緣分未到,也是天涯。
搬來這個小區(qū)近半年,竟不知有如此天外來客。
回到家,小心翼翼地把這易碎的果實,挑揀洗凈。
天星星油黑發(fā)亮,用白瓷大碗盛著淌著深紫色汁液,似是多年漂泊,終在他鄉(xiāng)遇見故知般的喜悅。
于是坐在綠窗前,獨享一碗天星星。
像小時候,托著粗瓷碗坐在芒叢中,吃得如醉如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