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記》被改編成難以計數的影視劇,一是民眾的接受度特別高,二是題材有發揮的余地,央視版《西游記》找到了的原著的仙氣和經典感,周星馳版《大話西游》發揮了孫悟空這一角色顛覆的精神,2015年動畫版《大圣歸來》則是用兒童視角講述了英雄成長的模式。
而莎翁名劇亦然,《圣經》故事改編的電影,也總能發揮出《西游記》的接受效果來,然而它們都不倚重于“懸疑”二字。
懸疑片,或曰“推理電影”,在翻拍或觀看上,本來就有短板,因為這類電影重在懸念,而一旦看過故事,知道了要發生的懸念,對于翻拍,自然少了這類電影獨特的味道,所謂的“劇透死全家”,用在這類電影中,正是適合。
然而2017版的《東方快車謀殺案》還是在該故事改編多次的情況下,依然新鮮出爐,它哪里來的這份自信?
眾多大牌演員參演自然不是特點,群戲的展示,逼仄空間中的戲劇張力,也并非該片的獨創,這得歸功于小說原作者克里斯蒂。之所以新版電影還能有值得稱道的地方,無外乎兩點:主演肯尼斯·布拉納;服化道和英倫氣息。
布拉納作為本片的導演,并不成功,在處理中間調查的戲份時,線索纏繞在一起,條理不清晰,看似逐層深入,實則走馬觀花,著實不舒服。比如偵探波洛看似調查到一個突出的線索,其實自己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影片中的解釋是,波洛這次受挫了,遇到了強勁的對手,調查很艱難。
然而調查的艱難是屬于推理的過程,并不能將這種凝滯的感覺帶到情節的安排中,故事的紊亂和敘事的紊亂不是一回事,故事可以跌宕起伏,波譎云詭,然而敘事則必須趣味盎然,顧盼生姿,用敘事上的混亂反映故事的復雜,這是改編的失策,導演得負全責。
然而這是作為導演的布拉納,作為演員的布拉納卻是值得稱道的,他不僅將波洛的偏執和講究演繹到位,還時常在眼角閃著淚輝,最后一場審判,用一種莎劇的獨白模式,像哈姆雷特般剖析內心和人性,這是新波洛。
布拉納將《東方快車謀殺案》不再當做一個純粹的推理故事,而是一個關于波洛的心理轉變的故事,在故事的開始,用了一個饒有趣味的“平衡蛋”的情節,來奠基波洛偏執的心理——容不得失衡。
失衡在人性中的表現是什么?在波洛看來,就是犯罪。
而反過來,犯罪一定就是失衡嗎?這個命題就是整部電影需要解決的問題。在影片的開始,波洛會對以上問題回答是,但是電影結束時,他又開始否定。
某種程度上來說,《東方快車謀殺案》不是在解決一個犯罪的偵查,而是讓一個偵探找到什么才是“人性的平衡”,布拉納飾演的波洛將這一點講的很圓熟,不愧是莎劇的詮釋名家。
另一個不容錯過的細節便是精致的服化道了,但是服化道漂亮不代表電影的優質,《五十度灰》的服化道也很精致,然而片子卻不知所謂。
《東方快車謀殺案》的服化道和言談舉止,講究出了老大帝國的氣派,一種屬于二十世紀初葉,大英帝國優哉游哉的容止。火車車廂侍者量平碗碟的特寫、波洛進入車廂對每位女士的問候,以及波洛耐心聽完女士的嘮叨抱怨,雖然心有不耐,這些閑筆,是精彩處。
有人說,本片最為煽情的地方是結尾的“最后的審判”,這是被情緒調動的結果,有著常年觀看英劇習慣的觀眾,自然也會鐘愛于此,戲劇沖突是英國人的拿手好戲,然而于我來說,兇殺案發生前的部分,卻是恬靜時刻,怡然陶醉于從近東開往歐洲的豪華火車,在平穩和緩的運鏡中,服道化與整體氣質相融洽,舒心二字,可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