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行走的時代,身未動心已遠,朋友圈打開人人都在路上。
無論是蜂窩網上長篇千圖的攻略還是朋友圈里的精修特選的九宮格,總之,旅行是一個令人無限向往的神奇世界。
里面的風景,永遠是絕代風華的美好。
里面的酒店,永遠是金碧輝煌的豪華。
里面的食物,永遠是令人垂涎的佳肴。
里面的當地人,永遠綻放著真誠純樸好客的微笑。
按照TripAdvisor的計算,我已經去過地球上22%的面積,二十九個國家,就算只停留過一晚的城市,也有二百九十六個。我知道世界那么大,這些不算多,不管怎么說,至少也不應該算是走在路上的小白菜鳥。
在這些我去過的地方里面,有我喜歡的地方,有超愛的地方,有想再去的地方,還有想終老的地方,但是也有很多來了后悔不想再來的地方。
很多次我在旅行的時候,我度日如年;自問自己:“盧璐,你干嗎來這里?”;心中發誓,“我今生這輩子不會再來這里。”
茍且到處都是,無論是眼前還是遠方。
旅行并不是只為了驚喜和享受,有時候也是為了吃一塹長一智。
我不知道是只有我這么矯情?還是每個人都有去了不喜歡的血淚經驗。
看盡了攻略的美美美,贊贊贊,是不是我們也可以倒倒苦水,給沒去的人提個醒兒,別浪費假期浪費錢。
08,給我一個理由來:香港
選香港有點打臉,因為我確認至少還會再去過境,所以放在最后,勉強上線。
第一次去香港,逗留了五天。
飛機落赤臘角機場,從機艙望出去,一片碧海。興奮的要死。捧著我,沉的要拖地的少女粉絲心,暗暗大喊:“香港,我終于來了。”
酒店定在香港島的灣仔,在中環和銅鑼灣中間。下了飛機坐港鐵的機場快線,我白癡得傻樂,一直在給盧中瀚說,港鐵快線有多么多么快,盧中瀚看著我說,“要說快,磁懸浮不更快?”
我搖頭,磁懸浮怎么能比呀?沒有浸淫過二十年港劇的人,怎么能明白我朝圣的心態。
從出了港鐵開始,香港夢就開始稀里嘩啦,破成碎片。
我知道香港寸土寸金,擁擠不堪,但是我不知道香港居然已經這么陳舊,除了中環那一小塊兒,香港斑駁襤褸,老舊不堪。后來過海去九龍,更破。這哪里是,印象中的現代,摩登,時尚的東方明珠?
其實歐洲名城一個比一個老,很多地方也很破。破之外,香港讓我在三十五度的天氣里面,覺得冷。
這是一個飛速旋轉的城市,每個人都走的飛快。
這是一個不會微笑的城市,每個人都冷的拒人千里之外。
沒有著名的名勝古跡,沒有淵博的博物館,城景不如北京上海;購物不如美國歐洲;粵菜和廣州差不多;但是酒店,餐廳,咖啡或者出租車的價格都很香港,外加冷冷的面孔無限制奉送。
現在我還是會偶然從香港過境,但是我不太會選擇進香港逗留。
讓我來,香港請給我一個理由。
07,沒有生活的商業旅游:巴東
普吉島算是我去的第一個海島游。
想象中的海島游,應該是碧海藍天一小島,白沙灘棕櫚樹,穿著碎花的落地雪紡裙,在夕陽下順著海浪走,沙灘上只有一長串我們兩個的腳印……
等我去了才明白,普吉島其實非常大,根據海灘的位置有好多不同的小城市。巴東海灘算是島上最大城市。
人很多,到處都是烏泱烏泱的人。在服務生之外,很偶然可以看到個別當地人,都穿著當地傳統服裝做的工作服在表演。
全是各種店,紀念品,衣服,餐廳,旅行……
這里變成了一個為了旅游而存活的地方,已經沒有完全沒有了自己的生活。整個城市只存在著賣東西和買東西的兩種人,去,就是逛店吃飯購物看人,摩肩接踵。
其實現在世界上有很多很多巴東海灘這樣的整個完全商業化的旅行城市。麗江,大理,陽朔,平遙都差不多。
巴東不是最差的一個,也不是最離譜的一個,只不過是有共性的那一個。
也許有一天我會再去普吉島,但是我不會再去巴東。或者過境巴東,直接去更遠一點的海島,就好了。
06,上帝對你不公平:宿霧
每一次我都是買了飛機票之后然后拖拖拖,拖到最后那一周再想起來定酒店和行程。
在我們臨走前十天,我們一對去了四次菲律賓的朋友說,他們要再去一次。這么一來,我立即放棄自己組織行程,跟著他們走。
我們早一天到宿霧,當時有兩個選擇,在宿霧停留一天,到了宿霧直接坐船去薄荷島等一天。
宿霧這么美的名字,再加上從麥哲倫時代就已經是一個很大很有名的城市了,我決定在宿霧停留一天,應該有很多歷史遺跡。
到了先去買了去薄荷島船票,然后拿著地圖,按圖索驥。
先去去了菲律賓最老的城堡,一個字“小”,真的是很小。再去著名的麥哲倫十字架,很小的一個亭子里面數了一個烏木十字架,據說麥哲倫的十字架在里面,反正誰也看不見。
問題是參觀這兩個最重要的景點,一共才花了40分鐘,還有一整天要消滅。
繼續順著街走,越走越破,越走越臟。什么都攤在街上,食物,動物,商品,垃圾,晴天之下就可以看到四處游走的老鼠。
我看到一個一歲多剛會走跌跌撞撞的孩子,也有和子覓一樣的卷發。穿著一件超大破了很多洞的背心,光著屁股光著腳,和幾個其他略大一點的孩子,一邊在垃圾里面翻找,一邊咯咯地大笑。
自從有了孩子,我對于孩子們的生活狀態非常敏感。看到這里,我閉上眼睛。
在一個這么虔誠的國家里面,上帝你不公平。
我終于明白了,為什么那個去了四次菲律賓,三次宿霧薄荷的朋友從來沒有看過麥哲倫十字架的原因。
如果去宿霧,實在不需要花時間去宿霧市區。從機場直接轉機或者從機場出租車直接轉船就好了。
05,走在看不見水的湖上:Mikkeli
這一個在芬蘭南部離俄國邊境不太遠的小城,是一個省城。
其實Mikkeli本身是個挺美好的小城,干凈安靜,有個按照北歐的尺寸來說,已經很大的教堂。
在南法讀書的時候,我們學校有瑞典軍團,認識好多瑞典人,真實自然,不造作,還挺風趣幽默。在外人看來,北歐三國都是表兄弟,應該差不多。
到了赫爾辛基才發現,不加思考想當然,就是自己拿自己當白癡。
芬蘭人自稱Suomi,是一種形象,內斂,誠實,樸素,獨立。也許如果有機會和某個芬蘭人真的成了朋友,他們會是可以交心的朋友,但是對于僅僅去旅行一星期的我們,體會就是拒人千里的冷淡和疏遠。
我們從赫爾辛基出發向東一直開到俄國邊境,轉向北,再向西,轉回赫爾辛基,三天兩夜,租車自駕。
芬蘭號稱千湖之國,碧藍色的湖泊如寶石一樣嵌在成片的深林里面。在國內的霧霾和高樓中住的太久了,我們只想找個沒人,沒車,有水,有樹,有鳥叫的地方。
我們想看湖,可是永遠也看不到湖。很多次GPS上明明看到旁邊就有成片的湖,可是眼前看到的還是綠色的樹。有一次GPS顯示我們正走在穿湖而過的獨條公路上,兩邊都是藍色的水,我們看到的還是樹。
為了看湖,我們曾經試圖從公路下來走小路去靠近湖。每次從國家公路上下來三分鐘之內,明明我們還在公家的路上,就會有人從樹后面冒出來,冷冷的逼視著我們的車,用眼神告訴我們,“滾開,這里不歡迎你。”
和美洲,新西蘭這種有大片原始荒地的大陸來說,歐洲畢竟是人類居住已久的地方。終然很多地方看起來人多地少,到處都樹,事實上,還是看得出人管理的印記。這里看起來密林遍地,其實每一塊地,每一樹,都已經私有化了,涇渭分明。
我們住在一間城堡一樣的酒店里。酒店退房,我給前臺說,電風扇太響了,打開完全睡不著。金發的女生一下子漲紅了整張臉,把我的賬單遞給我說,“好了,你可以走了。”
沒有解釋,沒有道歉,沒有任何言語,我們愣了30秒,前臺低著頭轉身就進了里面的辦公室,還關上了門。我們又愣了30秒,一頭霧水,拿起包離開酒店。
縱然這里有夏日無限延長的美麗落日,有碧樹藍天,有很多美麗的東西,雖然我拼命努力,也沒有產生愛的情緒。
我來過了,就可以再見。
04,碰觸美西“犯罪小鎮”:Salinas
美西是我們目前唯一一次沒有帶孩子的旅行。沒有目的,沒有行程,沒有任何預定。
逛Outlets逛到太晚了,本來預計住Monterey,可是已經找不到酒店。臨時查到三十幾公里外有個小鎮叫做Salinas,因為101公路橫穿過去,所以有價格便宜而且許多空房的汽車旅館。
接近Salinas的時候,就開始有一間接著一間的汽車旅館。周六的晚上,街上很空,沒有人也沒有車,到處都是旅館的霓虹燈。
心里一動,有點行走在美劇里面犯罪小鎮的感覺。
放下行李,已經晚上近十點了。按照冷冷干瘦的墨西哥旅店老板的指引去找餐廳。幾個路口過去,已經在城外了,一棟小小獨立的木頭房子。門關著,“Open”的霓虹的在暗夜里閃著。
門口木回廊里面,有一盞昏暗橘黃色的風燈,幾個帶著牛仔帽,留著八字胡,面色古銅的墨西哥裔男人在吸煙。
我們車開過來,所有的男人都站過來,立成一排,虎視眈眈的盯著我們,縱然暗夜無邊,也一觸即發的緊張。這那是餐廳呀,明明就是《老無所依》里面,無法無天的黑店。
我在車里給盧中瀚說,“不要停車,開走。”
盧中瀚說,“加速開走,可能會激怒他們。加州配槍好像合法。”
他有意很慢很慢地停下車。降下來車窗,大聲問,“Excuse me, It's Open ? ”
其中一個男人回答:“non, it's closed.”
我心說,那就快走吧。結果盧中瀚還說:“ Where we can find the restaurant ? We want to eat something.”
男人沒有再說話,用手指了指前面大概幾百米遠,有另一間獨棟的房子,霓虹燈也是在一閃一閃的,看得到寫的是“Pizza”。我們點頭致謝,關上車窗。慢慢的啟動車子,開走了。
黑暗中,我一手冷汗。
也許他們都是守法良民,只不過不想被打擾而已,可是對于我們來說,在陌生的際遇里面,黑暗中所有的可能性都是存在的。人為什么會害怕,就是因為我們不能控制不能預見的未知。
Pizza店里也很奇特,有一群人在過生日,全都是胖子,歪帶著胖球帽,大片的刺青,亮閃閃的沉重的項鏈和手鏈,大得快要掉到膝蓋的水洗短褲,唯一區別是大胖子和小胖子。
后來我寫了美西游記,有住在加州的人給我說,“那邊晚上的確很危險,我們不會去。”
03,讓人防不勝防:河內
我覺得,河內交織著一種奇怪的氣氛。
走在街上,一路看過來,讓來自社會主義國家的我覺得熟悉無比。
可是只要和任何一個人交流,聽到我們會講法語,馬上態度就會有變化。曾經的法國殖民地,對于法國總有一種情結,恨又向往著羨慕。
那時候我們剛開始在亞洲旅行,還是非常傳統的帶了磚頭厚的越南旅行手冊,跟書走。
法語版的越南旅行手冊上有一張專門解釋如何在越南防欺騙。這是目前我們在別的國家旅行手冊上沒有讀到過的。
例如:在河內一條街上很多的酒店名字完全一樣。進去一定不要自報家門說,“我是盧璐。我有訂房。”
因為酒店一定會說,“對的,給你房間”。而事實上,你定的那一間酒店可能根本就在這間酒店的旁邊。
反正這間你已經住了,不能不付錢,另一間網上訂的時候,有信用卡擔保,不去也要付錢。
還例如:吃完飯賬單端上來,雖然都是天書一樣的越南文,至少數一數有多少樣。的確,有幾次吃飯,賬單都會多出幾樣。
我們有三家朋友碰巧在同時期去河內。一起去吃飯,打車回來,三輛出租車三個價錢,差了兩三倍。
三家租車一日游,包越南傳統午餐。到的時候成瓶的冰水和冰可樂已經擺在桌子中間了,導游說,“旅行社特地為你們準備的午餐,歡迎享用。”然后就走人了。天很熱,大家紛紛敞開喝,結賬的時候才知道水和可樂是不包括在內的,而且還很貴。
還是吃飯,越南春卷很好吃,我們加點了一盤,端了上了兩盤來說,你們明明點兩盤。
買椰子殼做的碗,挑好了之后,愛答不理的老板突然熱情的說“我幫你包一包”。中間看他拱了一下身子,盧先生起了疑心,當他面把包好的碗又重新打開,中間有個不是我們挑好的,亮漆已經裂了紋。
我的朋友走在街頭,脖子上帶了一條很細的鉆石項鏈。等紅燈的時候,被騎著摩托車的強盜扯了去。
……
去旅行,就是明明在腦門上貼著“我是來挨宰的”。去了那么多的國家和地方,完全不宰客的地方,還真沒有碰到。
但是怎么宰?是明宰,還是暗宰?是講著道理宰還是蠻不講理的宰?是帶著微笑的宰還是態度惡劣的宰?
宰的最高境界是明明知道在宰我,我還心領神會地說:“應該的”。
這種境界,河內差的真的還太遠。
02,在開滿蘭花的地方酸心:清邁
我知道有非常多的人喜歡清邁。我自己也承認,清邁是一個清麗的小城。我不喜歡清邁,是因為實在太酸。
泰國我們去過兩次了,普吉,蘇美,曼谷,到處都擁擠著熙熙攘攘的旅行者。
清邁不一樣。清邁太文藝了,很多人來,不是為了來看看。
我們住民宿的院子里面郁郁蔥蔥,四處多是熱烈盛開的熱帶奇花。有一個高大的烏木搭的涼棚,巨大的實木桌子和凳子。一個長發麻布裙的女生,終日端坐在凳子上,旁邊有一杯茶,在看一本豎版的中文書。
畫面很美,如果只看一眼。我們住了4天,早中晚天天日日,有點疲倦。
我們都是已經被磨平了棱角晦澀的中年人,不能夠再了解文藝青年的苦惱。抱著孩子走出巷子,一流燈紅柳綠的酒吧。
到處都可以看見留著地中海發式,頂著肚子的白種男人牽著一個三十出頭的亞洲女人在打情罵俏,有時候還會抱著一個可愛的混血兒孩子。
我長了一個東南亞臉,略微曬一下,扔在當地沒有人懷疑。所以當我和盧中瀚抱著思迪,走在清邁的路上,走一路要忍一路女人們射過來怨恨審視的目光。因為盧先生沒有肚子不謝頂,而且看起來很青年。
色衰的女人找一個鐘胖的白種男人,這種情況整個泰國都處處可見,但是只有在清邁的怨恨如此濃烈。
我想我不會再去清邁了,那個人人都去文藝裝逼,個個都去尋歡作樂的地方,那個開滿蘭花清麗的小城,煙花深處卻還相信愛情。
清邁是挺美,可是回想起來只有心酸。
01,要玩還是要命?山打根
定沙巴行程,我很忙,隨便在網上瀏覽一下。一個攻略說,去沙巴,不必要去商業氣氛濃重的亞庇。潛水請去仙本那,雨林請去山打根。我想也在理。
正好盧先生的一個同事給我們推薦山打根的喜來登酒店,booking評級8.9。就定了三晚。
下了飛機出租車開了二十分鐘,拐彎進了市中心,我們大驚失色。在一個很窄的區域里面,都是四五層的居民樓。一棟比一棟破,樓前面堆滿了游手好閑,歪著躺著的男人。
過了路口往前十米,就是喜來登。酒店本身來說,沒有驚喜,但是說得過去,十三樓無邊界游泳池,照片拍拍還是美美的。
可是千辛萬苦的來了,總不能只呆在酒店。出門逛逛,大概國內八十年代小鎮的水平,再加上一堆一堆游手好閑歪的中青年男人,讓人不由得背緊了背包,牽好孩子。
去了幾間旅行社,經過討價還價,四百五十馬幣,去看山打根特有的全世界最聰明最接近人的人猿。旅行社的小伙子祖籍中國,很貼心地給我們說,馬來熊就在隔壁,你們去了現付錢,比較便宜。
人猿基地就離市區大概十五公里地方,一千五百塊人民幣,看了五六只猴子,四只馬來熊。思迪看到小小的馬來熊說,“上海動物園也有,我看過。”
在山打根,和我們有接觸過的人,出租車司機,旅行社,導游,服務生,來做生意的商人,都是友善溫和,讓人心里舒服的人。
問題是所有的人,真的所有人,看到我們第一句話都是:“你們來著里干嗎?要小心被綁架。去年剛有人交不出贖金,被砍頭。綁匪都是劃船過來的菲律賓人,一定要遠離海邊和漁村。”
我們去當地最有名的Sam sam海鮮餐廳吃飯,就是在遠離市區的小漁村的水上屋里面。
我看了看一屋子吃飯的人,給盧中瀚說:“如果有綁匪,你趕快躲到椅子下面,只有你一個白種人,估計會抓你。”
盧中瀚說,“從現在開始,你和孩子們說法語。全世界都是知道中國人錢多現金多,你以為綁匪不看電視?”
我在酒店用超慢的無線網絡,花了兩個小時試圖更改亞航的機票無果。
我們還是呆足了三天,度日如年。臨走的時候,我開心的說:“永別了,山打根,我再也不會回來。”
旅行定位:
我們是中年帶娃,不奢侈不窮游的經濟舒適性旅行者。
我的觀點,可能不符合背包,文藝,奢侈,窮游,蜜月或者全球旅行的各種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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