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零點，收到許多的群發(fā)祝福，甚至連名字都是群發(fā)的。有人群發(fā)信息給你還不錯，這說明別人還愿意選擇你。當然，群發(fā)我是不回的，甚至都不點開來看，就讓它靜靜地躺在消息表里。

其實大家都是期待著別人的紅包，可是沒有人給我發(fā)，只有工作群里領導在發(fā)，我以為自己不會搶紅包了，卻一直等著，結果網絡不好，沒能搶到。

還是早些睡吧，大年初一要早起的。

睡得不安穩(wěn)，大清早被不間斷的鞭炮聲吵醒。越來越討厭那些鞭炮，放的人謂之喜慶，卻不知道影響了別人的生活。

還能收到紅包，因為只要還沒結婚的，父母都會要紅包。母親給了兩個我，說今年成雙的。這樣說的，我都不敢拿了。

好像是到了年紀還沒結婚的人就是問題青年，就會成為三姑六婆飯后的談資。

收到小賣部堂哥的紅包讓我很不解，這是什么情況呢？難道真的要我結婚不可。后來看到他給每個到店里的人都發(fā)紅包，我才知道是我想多了。

吃完早餐，牙痛得不行，照下鏡子，看到有個小洞，用牙簽碰下就流血，不會又是蛀牙吧？應該不會的，不久才拔了顆壞牙，沒有發(fā)現其他的，現在不可能一痛就蛀牙。

應該是上火吧，可是小診所的門還沒開，也不知道今天會不會開？就再他將要關門的時候被我看見，今天一定要看的，不然飯都吃不下的。確實是上火發(fā)炎，先吃點藥，其實我也只是打算吃藥而已。

陽光正好，一群人坐在wifi的范圍內，曬著太陽，看著手機，搶紅包。春節(jié)就是這么的無聊。現在的年味越來越淡了，甚至是沒有。除了一群人圍在一起吃和喝，相互奉承炫耀一翻，剩下的就是賭博。只有時而的煙花炮竹聲，似乎在提前著人們，這是在過年。

冬天的陽光是溫暖的，曬久了就會熱。

強說，抬張桌子出來打牌吧，好無聊。誰輸的就發(fā)個紅包出來給大家搶或者喝酒，不然賭瓜子也行。

已經到飯點了，還是先吃飯吧。漢叔打電話來叫去他家里吃飯，我在想是吃什么呢？因為大年初一是不能殺生的。

拉上強一起去。

熱騰騰的氣正在從電磁爐的鍋里冒出，看見桌子上擺的肉，原來是烏龜，應該是昨天殺好的。

強看了下就出去，說等會再來。

等會來洗碗嗎？不管他，吃完再說。

喝什么呢？

紅酒吧。這紅酒比以前所喝過的都好喝，主要沒那么苦澀。

第一次喝這樣的紅酒，也是第一次吃烏龜肉。其實也就是酒肉而已，對于我不是酒貨或吃貨來吃，都差不多。不過是嘗試一下而已。

只是奶奶一味地給我夾雞肉，對于老雞，我的牙很痛。

越來越不勝酒力，喝了幾杯紅酒都有點醉的感覺。靜靜地坐著看了幾集港劇，不喜歡看。

我以為自己不會向別人發(fā)新年祝福的，可是無聊還是發(fā)了，比較熟的還發(fā)了紅包。禮尚往來，有的也給我發(fā)了紅包，然后就聊了越來。

一個聊得來的女性朋友說到她訂婚時，還是有點驚愕。有一種說不出的失落感，怎么就訂婚了？

年底訂的。

哦，原來你們那里還興這個的。

不全國都是的嗎？

至少我們這里沒有。

你也努力找到你那個吧。

呵呵，努力。

好勉強的感覺。其實，感覺到聊不下去了，至少不能像以前那樣暢談，好像有了隔膜。

一個很久沒聊的朋友，說在老公家過年。

你結婚了？

是的，年底結的。她不像是這樣早就結婚的人，可能是我太晚了。

顯然別人不想和我聊太多了，我也只能知趣地說聲祝福，也許以后也不會再聊了。

我們都是路人，匆匆而過，沒有回眸的時間，就已經消失了彼此的背影。

霜說，我去相親了。

哦，這么著急？也許真的是我太老太晚了。已經找不到可以好好聊天的人了。

突然發(fā)現自己已經被對方刪除了好友，好友其實一點也不好。

二

殺雞拜神，是春節(jié)的頭等事，而我總覺得是件非常麻煩的事，很不情愿地做著。期盼著祖先的保佑你的發(fā)財大夢，是多么的愚蠢可笑。

一大早就被爸媽叫醒，吃完早餐就要殺雞拜神。

早早地，別人家已經在放鞭炮了，大家都在比早，一家比一家早，都不知道是吃早餐還是午餐，吃這么的午飯要去哪里呢？

還是在曬太陽，啃瓜子蹭網絡搶紅包，該打麻將的去打麻將。少數人去串門走親戚，大多數是無聊地聚眾賭博。

大年初二，一般都不走親戚的。

牙還是在痛著，除了早上起床感覺好點，還是去醫(yī)生那買了點藥。

本來是去漢叔家倒開水吃藥的，可一群人又在喝酒。

我只喝白開水，管你怎么勸。我想喝的時候自然喝，不想喝就是不喝。

晚上依然是一群人喝酒吃肉，我借牙痛走開，其實是不想一堆人在一起熙熙攘攘。

過年最離不開的就是酒肉，還有一群酒肉朋友。

三

有人提議初六去舊屋拜訪，認識下那里的兄弟姐妹，我還沒去過，其實是想去的，當然不是去尋根。

開會討論。

開會永遠都是在吵架，有人說要舞獅去，有人說我們不能去，只能叫他們來。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在理，各不聽各的，各說各的，自然最后什么結果也不會有。

不想聽別人在吵架，走開。

嬸們在搞木竹子腌蘿卜絲。可是木竹子呢？兩個說加了十個蘿卜。真的是一粒米煮一鍋湯。

強說去山溝里電魚吧！

去就去，穿上雨鞋坐摩托車進山。

有多久沒有進山了？至少一年。面對著曾經所熟悉的一切，慢慢地陌生，有的已經叫不上名字。

田地早已荒蕪，枯黃的野草齊腰，路已不好走，或者根本就沒有路。

小河已經越來越小，河水也越來越少，魚當然也少了。

夕陽西下，沒有電到多少，感覺有點涼意，但不冷。

出來的路上，遇到了水牛，它們在前面，和前面的狗很不友好。我們害怕它們回頭來打狗，殃及我們，我們騎著車是躲不及的。回來，圍觀的人很多，沒有人愿意殺魚。

偉全部拿他家去，殺好只還回一個盆子。

他的同學們來相聚，而他的同學應該也是我的同學吧，可是我一個也記不起來。我和她們同學過嗎？沒有印象，應該不是親生同學，是副同學。

管他呢，先碰杯再說。以前一直經常碰面的，以為比我晚幾屆的，現在已經是幾個孩子的爸媽了。最厲害的，孩子已經十一歲。

同樣的紅酒，感覺沒有漢叔家的好喝。只是覺得那酸菜和魚做得相當好吃，剛開始還怕浪費了這么好的魚呢。

同學的同學，去了一批同學，又來了一批，一直喝到十二點，我唱到沒紅酒就開始喝白開水。

又一天沒有洗澡睡覺。

四

初四，是走親戚的大日子。已經說好了有幾批親戚來，所以一大早就被叫起來殺雞。

要殺兩只雞兩鴨。又是拜神，我所討厭的儀式。

留一只雞不要煮，讓我自己來。

我要做三杯雞，很久沒有做過了，也因為這些雞太肥，吃膩了。結果差不多一整只吃完，而其他的基本沒動。

而家人一直說怕上火。

一年沒見一次的表哥表弟，其實都不認識了，喝了幾杯之后說已后常聯(lián)系，只不過是禮貌用語而已。

姑姑們的話題永遠都什么時候結婚，就等喝喜酒了。

這里的酒大把，要喝多少有多少。

催婚是一群人的狂歡。人為什么一定要結婚？絮絮叨叨關切，我只能用沉默還回答。

五

迷迷糊糊之中，媽媽說叔叔們去姑公家，問我去不去。

去。有多久沒有見過他老人家了？姑婆去世好幾年了。

怎么去呢？山路不好走，開不了車，只能坐山地三輪車。

爬上去，扶穩(wěn)，就出發(fā)。依然是過不去，只好下車，走路。

小時候，經常走的路，當時姑婆健在，常常去她那玩。現在的路比之前寬闊，但是不好走，因為曾經的人已不在，長大或離去，物非人亦非。

兩旁堆滿著垃圾，有些在焚燒著，發(fā)出刺激難聞的氣味。

很多人在過分地贊美農村，每每聽到那些無知的溢美之詞，我總會掉一身的雞皮疙瘩。農村的空氣永遠是清新的，天空永遠是藍的，河水是甘甜的，蔬菜是天然無害的，村民是淳樸善良的，風景永遠都是那么的迷人。

這些不過是偽文藝青年的意淫罷了。把一個地吹捧得太好，不是無知就是別有用心。

姑公很健康，還能喝酒。牛欄山，我第一次喝，感覺也不怎么樣，其實酒都不好喝，對于我來說。

誰說，喝水和喝酒的區(qū)別就是，水越喝越冷，酒越喝越暖。

我只喝了一小杯，感覺很熱，只穿一件長袖還覺得熱。今天的陽光有點辣。

去姐姐家坐下就回去了。嗯，真的只是坐了下。

鞭炮，從祠堂一直拉鋪到公路邊，長長的，不知道有多長。

怎么會有這么長的鞭炮？

是很多卷續(xù)綁起來的。

也不知道放了多久，反正挺久的。我只是覺得很吵，刺耳。

濃煙彌漫，刺鼻，和香煙一樣難聞。正如吸煙一樣，人們總是喜歡放鞭炮。

六

我不想告訴家人什么時候上班的，我喜歡在大家都不知道的情況下靜靜地去上班，可是總是會問的。

其實我是怕麻煩，因為又要殺鴨，還要去拜神。

本來不想去的，看著弟弟一個去，突然有點心疼，就去了。不管是誰，總會有自己的弱點。

和小孩子做鬼臉，模仿動作，一招完敗，因為他很自然地把舌頭放反來，我怎么也做不到。和孩子玩是快樂的，也只是僅剩下的一點快樂。

已經很多人都不認識了，對于隔壁村，甚至于自己村里。認識的，卻不知道怎么稱呼，于是只好當作不認識。

尷尬總是存在的。

村里的最后一晚，星星躺在夜空里，明亮而安靜。

路燈下，火光隨風搖擺。不冷的夜，大家卻圍著烤火。其實是無聊，不知道該做些什么，又不想睡太早。

火，成了大家聚集的理由。總是要找點事做的，但是網絡斷了，所以沒有以前那樣，大家捧著手機，盯著屏幕。現在只剩下寂靜的沉默，離開了手機，人好像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