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為人們日常必須要造訪的地方之一,廁所看似平常卻孕育著可以被無限放大的力量。因為藝術家們看到的不是表面的生活瑣碎,而是真正能令你嘆服的思維角度和藝術理念。
優秀的馬桶與便池
不走尋常路的藝術家莫里奇奧·卡特蘭(Maurizio Cattelan)的純金馬桶不光令人大跌眼鏡,還充滿濃濃的土豪氣息。這件名為《美國》的作品曾出現在紐約古根海姆美術館第四層的洗手間里,并且供參觀者正常使用。
莫里奇奧·卡特蘭《美國》
美術館為了支持莫里奇奧·卡特蘭創作,特意給藝術家運送了兩個一模一樣的馬桶供他參考和造型。藝術家分別鑄造出馬桶的幾個部分后,再整體焊接在一起,最終還原了館內的馬桶。
藝術家莫里奇奧·卡特蘭(Maurizio Cattelan)
卡特蘭花費重金打造了這件作品,當然在維護上也需要精心。除了在衛生間外守候的安保人員外,還有專門的清潔工每15分鐘用醫用紙巾清潔,確保作品的完整性和干凈度。而如廁的要求更是離譜:參觀者只允許進入一次,還不能帶包進入,因為館方要確認沒有順手牽羊的現象。這件作品一經展出便迅速在網上引起了大眾的熱議。
繼2011-12年古根海姆的回顧展取得巨大成功之后,去年9月,莫里奇奧·卡特蘭以作品《美國》再度回歸這座紐約的博物館,將這個18k金的抽水馬桶安裝在了一間真正的廁所當中供人使用,引發了社交媒體的風潮。
這件仍然在展出當中的作品,不僅是對過盛的藝術市場的一種回應,也涉及到了美國夢。最終,卡特蘭似乎是在說,我們都是平等的——就好像每個人都有相同的身體機能一樣。
圖片:來自Instagram
羅伯特·戈博爾創作的《三個小便池》,完全是純手工制作出來的。曾有人認為,他通過這件作品拋棄了玩弄觀念的方式,利用“在形式與內容中尋找意義”的方法,重新讓大家對觀念藝術產生了新的認識。
羅伯特·戈博爾 《三個小便池》
藝術家戈博爾的作品無疑會讓人想到杜尚著名的小便池,其實莫里奇奧·卡特蘭和羅伯特·戈博爾都在某種程度上向《泉》致敬,只是形式上相對不同。
Carlo Maria Mariani在1988年的《Composition 2》中將小便池搬入畫中,向杜尚致敬。
杜尚遺留的味道
可見杜尚的《泉》早已撼動了整個藝術界。它賦予藝術讓人思考的機會,后來的藝術家們也都無一例外地深受影響。眾所周知,杜尚曾向展覽方提交過《泉》,但是并沒有被接受。
《泉》是杜尚最賦挑戰性的作品之一
最初的小便池早已遺失,因此杜尚做了多件復制品,遍布在世界各地的藝術機構中。從法國蓬皮杜藝術中心到舊金山現代美術館,都有這件舉世聞名的復制品,“反藝術”的思想也逐漸地無限延伸出去。
藝術家Kathleen Gilje向杜尚致敬創作的作品《Sant’Orinale》
一代代藝術家沒有停止向《泉》致敬的腳步,更是有一個專門的展覽搜羅了各種以小便池為原型和靈感的作品。2003年,建筑形式的《泉》出現在美國內華達州的沙漠中。藝術家Saul Melman一把火將這件大型作品點燃,約15000人同時觀看《泉》在搖曳的烈火中燃燒,最終化為灰燼。
Saul Melman《Johnny on the Spot》,2003年
雖說燃燒版本的小便池讓人感到藝術家的十足勇氣,但是美食版的《泉》才能展現作品的荒謬感。由調和蛋白、糖霜和巧克力片組成的作品是藝術家Sophie Matisse創作出來的,她堅持不告訴大家這件作品如何食用,而這位藝術家正是杜尚同時代藝術家馬蒂斯的曾孫女。
Sophie Matisse《Urinal Cake》,1998年
對杜尚的致敬更透徹的是藝術家Peter Saul,他將杜尚兩件盡人皆知的作品融合在一幅畫作中。《下樓的裸女》的構圖和《泉》的小便池在他的筆下變成了一幅作品,兩件原著創作時間相隔四年,當時引起各方的流言蜚語,可后人創作的這件作品卻沒有多大的反響。
Peter Saul《Urinal Descending a Staircase》,2017年
味道之后
小便池出現后,時隔幾十年,皮耶羅·曼佐尼(Piero Manzoni)的《藝術家的糞便》再次挑戰了人們對藝術的理解程度,藝術家在90個罐頭中分別裝入了自己30克的糞便。荒謬的概念卻讓小小的罐頭在佳士得拍賣中以10,325萬英鎊(約合98萬元人民幣)的高價成交。具有沖擊力的內容是文化演變的結果,其實廁所文化這一演變的過程也是文明的進步。
皮耶羅·曼佐尼 《藝術家的糞便》
人人皆知的宋代六一居士歐陽修曾在《歸田錄》中認為,最適合讀書的地方是在“三上”,這便是“馬上、床上、廁上”。這種想法一直延續至今,也有不少創作者在臭氣熏天的廁所才思泉涌。
廁所中隱藏著藝術家追尋的靈光一現時,還飽含著文化轉變的進程。每一時期的如廁文化都能看出身處那一時代人們的思想,也能看到藝術在這之中發揮的微妙作用。
以藝術圈壞孩子著稱的保羅·麥卡錫在2008年創作了《復雜的事物》,大尺寸的糞便充氣作品引起了眾怒。
古羅馬時期的廁所與如今的廁所截然不同,它是當時市民們重要的社交空間。在人們如廁時,隨意坐下與旁邊的廁友閑聊的情況不足為奇。較為先進的排水設施、墻上裝飾的壁畫,甚至還設有專門的地方供奉一種廁神,這些都證明了當時繁榮的廁所文化。
古羅馬時期的廁所
時間推移到中世紀時,歐洲文明早已失去了往日的輝煌,廁所的設置上也略顯粗鄙。在沒有水管和化糞池的情況下,污物一般都直接流進護城河。
克萊斯·奧登伯格《Soft Toilet》,綜合材料,1966年
同時,大家對隱私的關注也改變了在公共廁所聊天的習俗。城堡和修道院會在塔樓的夾縫中,建造出相對隱蔽的廁所。窮人在野地或者河邊直接解決,這不僅導致了環境污染,也成為14世紀歐洲瘟疫流行的重要原因之一。
出恭請帶紙
如廁文化在中國古代中也能體現出文明的發展和改變,最有代表性的如廁故事要數“元四家”倪瓚的癖好。極度潔癖的倪瓚對家中的清潔度要求很高,臟亂差的廁所絕對不能出現在他的視線之內。他的如廁步驟更是繁復到極致,也令人哭笑不得。
《倪瓚像》
“以高樓為之”的廁所是在高樓下的木格子,里面裝滿了大量的鵝毛。相傳每次倪瓚需要爬到高樓上如廁,這樣排泄物掉進木格之時,軟軟的鵝毛會隨之飛起來覆蓋住污穢之物。同時,他的仆人會在木格子附近守候著,待倪瓚如廁結束時,立刻換成填滿新鵝毛的木格子,確保廁所整潔的環境,并且毫無異味。
倪瓚《江渚風林圖》
好在倪瓚生活的時代已經開始有用廁紙的習慣,否則在此之前,僅僅用“廁籌”絕對能讓倪瓚“生不如死”。因為在沒紙的年代,無論皇帝還是平民百姓都會用“廁籌”,“廁籌”大多都是由麻繩、棍子、竹片、石塊之類制成的。
古代的廁籌
現如今的衛生紙早已超過了功能性的范疇,成為藝術家創作的藝術媒介。基于平常事物,衛生紙構建起來的裝置藝術能展現超出常人的思維方式。土耳其藝術家Sakir G?kcebag用上百卷衛生紙創作出了流線型的裝置作品,他尤其善于運用類似的日常用品創作。
Sakir G?kcebag《Trans-Layers》
藝術家的作品有不少與廁紙相關,而提起衛生紙,不得不讓人想到名為《Toiletpaper》的雜志。兩位創始人合作的這本雜志是詭異和怪誕的結合體,吸取了藝術家Maurizio Cattelan的奇思妙想和攝影師Pierpaolo Ferrari的獨特構圖風格。
2012年,《Toiletpaper》與《芭莎藝術》合作出版的特別版。
對廁所文化情有獨鐘的卡特蘭還與攝影師Pierpaolo Ferrari共同創立了意大利前衛雜志《廁紙》(TOILETPAPPER)
《廁紙》雜志封面
這些反叛大膽的藝術家不斷突破限制,將各種可能性呈現在我們面前。而這些作品在表達自我的同時,產生的效果卻遠遠超過藝術本身。那些不屑被我們提及的小便池、糞便和馬桶變成了具有價值和意義的東西。我們驚嘆、調侃、展開爭論,無形中改變著對這些事物的印象,開始正視他們的存在。
將廁所變成藝術
現代藝術的發展提高了人們的審美需求,對于生活用品的實用性與藝術性要求也越來越高。廁所作為每天使用的日常場所,逐漸從一個不被重視的概念變成可發展改進的領域。藝術家們將清潔理念融入廁所設計,為簡單無聊的空間注入新的生命力。
美國藝術家克拉克·索倫森(Clark Sorensen)從大自然中獲得靈感,將男用小便器設計成為花草形狀的。水仙花型、木槿花型、蘭花型,不同造型的小便器有著各自的特點。索倫森說:“因為大多數人認為小便器既丑陋又很臟,所以它們正是適合去美化的東西。”
照片來自英國《每日郵報》
拉脫維亞設計師 Kaspars Jursons則設計了一款將洗手盆和小便器巧妙的結合在一起的男士便池。這一創意是為了讓男士們可以養成衛生的使用習慣,同時,洗手后的水可以直接用來沖廁所,一舉兩得。此外,將獨立洗手盆建在小便器上還節省了洗手臺的空間。
除了廁所的細節設計外,許多藝術家還在空間上進行了創意改造,日本衛浴品牌 TOTO在日本成田國際機場設計的GALLERY TOTO就是很好的例子。原本GALLERY TOTO是建筑事務所Klein Dytham為TOTO 做的一個特別展覽,后投入使用,在2015年GALLERY TOTO 還被評選為日本年度廁所。
作為體驗型衛生間,GALLERYTOTO設計精美,墻外的屏幕滾動播放動態影像,流動的水與跳舞的人給廁所增加了“未來感”。廁所內部通過在墻壁上安裝大型視頻展板,營造出一種精巧而兼具娛樂性的氛圍,在提升空間感之外,讓人仿若置身藝術長廊。Klein Dytham 解釋說。“我希望人們能從對于廁所那種封閉又黑暗的成見中解脫出來。”
本文來自來源公眾號:芭莎藝術?版權歸原作者所有
更多藝術設計精彩內容
請打開“藝厘米app“—【厘米閱讀】收看
▼點擊“閱讀原文”,有趣的都在上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