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覺今天已是子明離世的第十個年頭了。這是夏日清晨的一個早上,太陽還慵懶的伸著懶腰躲在云層里不肯露出臉來。靈秀和慶子大包、小包的提著好多東西,步履蹣跚的從坡下的小路上踩著臺階彎彎曲曲的拾級而上……。
這已是九月末的天氣了,清晨的空氣中透著一絲絲的涼意,里面還夾雜著路兩旁被露水打濕的青草散發出的淡淡清香味兒。走在這人跡稀少的墓園中,靈秀和慶子的心里不時的會感受到一絲的孤冷、一絲的寒涼,如這墓穴里的居人,似沒了世間的熱氣息。于是,互相幺喝著靠近彼此的距離,互相邊說著話,邊尋找著碑名,不一會兒就找到了,他叫子明。
靈秀和慶子、子明他們曾是最要好的高中同學,至今已有二十多年了。平日里忙碌的工作,并不沒有阻礙他們之間的友情,反而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同學之間的情意卻越發的變得更加的濃厚了。
這次他們倆是來給子明祭拜的,靈秀在本市,趁這個周末有空。而慶子是歇年假從南方城市特意趕來,只為來祭奠子明!
說起子明的命運,那可真是一把心酸淚!記得高中剛畢業那會兒,他們和家里要了一些錢,吃飯、k歌在外面整整瘋玩了三天,三天之后,就是慢長的等待,再之后就是天崖海角,天各一方。靈秀考入一所北方大學,慶子去了一所南方學院。
而唯獨子明由于平時對學習不是那么的上心,草草的讀完高中之后,頂替父親去了鐵路工作,安心的吃著國家的皇糧。
除了每年過年的電話問候,偶爾的聚餐,同學們幾乎都是很少見面。若干年后,除了慶子還單身的在外打拼外,靈秀和子明都已各自成家。
時光荏苒,歲月匆匆,不覺間都已各自有了孩子。而在它鄉還在和命運抗爭的慶子,在南方的一家小公司里,晨鐘暮鼓的辛勤工作著。
可這時的子明因在單位無聊而經常的喝酒,至使工作中險釀大禍,險些造成兩列火車相遇,而慘遭辭退。
如今早已下崗多年的子明,為了生計和媳婦早已開了間雜貨店,以解決溫飽。
剛開始子明還能勤快的幫襯著媳婦上貨、賣貨,里里外外的忙碌著??刹恢獜暮螘r起,又撿起了酒杯,開始喝起了悶酒,也許是生活的乏味與單調或不盡不如意;亦或許是眼見著同學的日子都過得風風光光,事業有成;內心里產生了的巨大落差,而生成的自卑感吧;而喝酒確是他認為能夠讓他排解憂煩的最好的方式吧。
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年有余,原本靠媳婦辛勤的忙碌而換來一家溫飽的家庭該是知足了,并且他們已有了自己的寶貝女兒,天真、活潑可愛,這又給家里增添了不少的歡樂氣息。按理這樣的家庭該是溫馨、溫暖的啊,盡管溫飽有余,富貴不足,可好的家庭并不是用金錢來衡量的。
子良的日子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著,日子庸常。要不是一場盛大的同學聚會,打破了子明的生活常規。也許子明的一生也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還記得那是一年的歲末,班級里幾名活躍份子,張羅著聚會,子明想到自己現在生活的樣子,有些卑微,不愿參加??梢玫撵`秀和慶子都勸他參加,子明捱不過情面,聚會那天就去了……。
結果,可想而知,風光的同學聚會使得子明的性格變得更加的壓抑、沉悶、不茍言笑。媳婦的多次哄勸也不見其改變。
每日里的喝酒、閑逛,而不是努力的把店看好,把家維護好,來盡一個男人的職責。
時間長了,可想而知,這樣的男人,哪一個女人不會對他心灰意冷,對他不報希望昵。慢慢的,他的媳婦在外面有了個說話的人。
日子如秋風掃落葉兒般,悄無聲息的,帶走了子明最后的希望。媳婦一紙離婚簽字書遞到子明面前,子明的生活依靠之柱,“轟”然癱塌……。
子明一時之間搞不清楚,自己的媳婦,一個膽子特小,做事唯唯諾諾的人,何以有這么大的膽量,可以理直氣壯的說要離開自己昵?一紙簽書,把子明給弄懵了……。
接下來,幾天的反思,子明開始明白,是自己的渾渾噩噩的度日,把自己勤勉盡責的媳婦的心給傷透了。他想明白了之后,開始改變。
于是,第二天清晨,他早早的來到店里想幫媳婦看店,卻發現已有個男人早早的已在店里,媳婦不在。他心里納悶,于是就問那男人,那男人說:“她去上貨了,我臨時幫她看一下。“
噢……子明看到有人幫看店,又想想剛接的一個電話,“三缺一”于是就急匆匆的去打麻將了。
不覺又是一天過去了。打完麻將,看看外面天色以黑,肚子已有些餓了,于是就急急的往家走。正巧路過一個小吃店門前時,忽聽里面有人喊他的名字,他抬眼望去,是一個老熟人,自己以前的一個牌友。多日不見,說了幾句正想離開,卻被他熱情的拉進屋里,說有話和他說……。
一頓的又是讓酒,又是夾菜,弄得子明盛情難卻,喝到微熏。那個老哥又和他說了個密密,他說到:子明我看你人也挺老實、厚道的,別人能瞞你,老哥可不能看你受委屈。
弄得子明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于是,那位老哥就告訴了他實情。其實,你媳婦外面早就有人了,就你一個人不知道,你那店左右鄰居都看出來了,就瞞你一個人。你呀!這往后,你得把你媳婦看緊了,還是少出來閑逛吧!
喝的有些醉意的子明聽了這話,當時就血往上涌,起身就往外走,看那老哥急急的站起身來,一邊送一邊安慰到:要好好過,不能打罵。改了就好!……
這時的子明哪里還能聽進去這些,一路的急走回到了家里。推門進屋,卻發現媳婦早已在哄著孩子睡下了。見他回來,抬眼望向他,也不說話,似乎心里早已猜到了他想要說的話。
這時的子明早已有了些醉意,本已喝了不少的悶酒,又聽了那老哥的一頓言語。內心火氣直往上涌,快步走上前,抬手就給媳婦的臉上來了一巴掌?!芭尽?!輕脆的聲音在空中響起,嘴里還嚷嚷到:你這個不要臉的娘們!
子明的媳婦錯不及防的看著子明,摸著自己被打得火辣辣的臉,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子明被媳婦的樣子嚇壞了,這么些年,子明還真沒動手打過媳婦一下。他直直的看著媳婦的臉被自己印上的紅手印,又看看自己的手,傻站在那里。
媳婦默默的站立了好一會兒,也不說話。這下把子明嚇壞了,他斜坐在沙發上,偷眼看著媳婦。
不一會兒,只見媳婦一聲不響的走進里屋,開始收拾衣服,子良靜靜的看著……。待她收拾完衣服,換好了衣服,提著行李要往門外走時,子明慌亂了,急走過去,不讓媳婦離開。倆個人互相拉扯著……子明最終沒讓媳婦離開,媳婦去里屋睡覺了……。
一天的疲乏加上酒勁,子明躺在沙發上沉沉的睡去。睡夢中忽然感覺到有雙小手在使勁的推著他的身體,似乎有人在喊“爸爸!爸爸!”子明艱難的睜開眼睛,矇朧中發現是自己三歲的女兒,光著腳站在地板上,嘴里一個勁的吵嚷著要找“媽媽”。
這時的子明猛的坐起,忽然的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急忙的站起身來,開始四下里尋找起媳婦來??墒?,所有的屋子都找遍了,也沒看見媳婦的身影。子明狠狠的拍了拍腦袋,深深的懊悔昨晚的魯莽。
于是,他又走到媳婦平時裝衣服的柜子邊,發現媳婦的衣服都不見了……。
子明的腦袋開始“嗡嗡”作響,感覺似要炸開。沒有辦法,他一個人又帶不了孩子,急忙的給孩子穿好衣服,自己也匆忙換上,他心里想的是,先把孩子放她奶奶那,自己好再去店里找媳婦,和她好好談談。
等到子良把孩子安頓好,去店里找媳婦時,卻發現店門是鎖著的,她就沒營業。子明的心涼半截。于是給媳婦的家里打電話 ,媳婦的母親說了句,“沒在我這,”就掛了電話。只因子明平時的表現,媳婦的娘家也不怎么待見他。
這時的子明早已是六神無主,給媳婦打電話,媳婦的電話也已關機。
子明穩了穩神,想了想,也許過了這陣兒,媳婦消消氣也就回家了,結果又是出去閑逛了一天……。
沒過幾日,法院來人傳票,說是媳婦早已起訴他離婚,可子明死活不離。于是法院的人對子明的媳婦又是一番的勸解。可去意已決的媳婦哪里還聽得進子明的哀求,這件事又拖了好久,……一年以后,子明離婚了。
店鋪歸了媳婦,子明沒爭,子明明白那是媳婦辛辛苦苦攢下的,子明不忍心和她分,全部給了媳婦,只為她以后的生活能安穩些,本來媳婦是要孩子扶養權的,只因孩子是子明的。子明想把孩子放到她奶奶那里生活,這樣可以讓媳婦的生活輕松些,來彌補自己以前對她的不周。子明告訴媳婦什么時候想孩子都可以來看她,也可以接走她。
就這樣子明最后變成了一個人過日子,還好,有他的父母幫忙看孩子。
沒了媳婦,子明的日子更難過了。盡管有父母的照顧,可這內心的難過卻是誰人也替代不了的,只能靠酒精麻醉。于是,慢慢的子明變得有些肆酒如命。
直到有一天飲酒過量,倒置其昏迷狀態,送去醫院緊急搶救,而沒能醒過來……子明就這樣離開了父母,離開了親人……。
而今天是子明的祭日,靈秀和慶子是來他的墓地看望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