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上午,加班間隙,稍空,給久未聯系的小姨打電話。電話中,和小姨說起我現在身上穿的背心還是大學時的。小姨回了我一句“你怎么這么象你姥爺,真夠仔細的了”,驀地,我找到了人生的來處......
姥爺是98年去世的,姥爺對我很好,我經常會想起他。因為姥爺是個言語不多的人,所以從小我就認為,善言談的我和姥爺是完全不同的人。可是,今天被小姨這么一句無心的話,我忽然意識到,在骨子里,我和姥爺真的是象透了。終于,在今天,我找到了人生的來處。
從小我長在農村,和姥爺、舅舅一家共住在一個院子的三間大瓦房里。那時候,姥爺平時在縣城里上班,休息的時候就會回村子里來。在我關于人生最初的記憶里,還依稀記得,回家來的姥爺,早上給剛爬起來的我穿襪子,連整句話都不會說的我,卻被小姨訓練得能蹦幾個詞“姥兒,過年好,給錢”,姥爺是個不茍言笑的人,被牙牙學語的我也逗樂了,“這個小丫頭片子......”姥爺嘴里一邊嘀咕著,一邊在我的小腳上輕輕地拍了一巴掌,炕角的小姨捂著嘴,偷偷地屏住笑......這個記憶的片斷,始終印在我的腦海里,我總覺得那天早上的陽光很溫暖,亮亮地透過窗子撒在炕上......
我是姥爺家同輩孩子中最大的一個,也是唯一的女孩子。上小學以前,一直和姥爺同在一個屋檐下,我沒見過姥姥,所以,從我記事兒起,我就喊姥爺叫“姥兒”。姥兒很喜歡我,我也喜歡姥兒。在我兒時的概念里,有姥兒的地方才叫家。我從沒和爸媽說過,小時候,每年過年從姥兒家回城里,我都象被剝掉一層皮一樣的痛,長途車離開姥兒家越遠,我就越想哭,所以媽始終不理解,為什么每一次從姥兒家回城,我都會有好幾天不愿意說話,象生了場大病似的。其實,就算是今天,我依然覺得那個有姥兒在的村子,才是我的家,才是我人生唯一的故鄉,是與我生命不可分隔的一部分。我的鄉愁里,滿滿的全是那個有姥兒在的村子,那三間大瓦房,還有那條跟在姥兒身后搖著尾巴的狗......
聽說姥兒是得癌癥走的,姥兒生病的事兒,沒人告訴過我。姥兒的身體一直都很好,離休后,就在村子里安心地種地、看家。我從沒想到過姥兒會生病,我覺得姥兒會輕松活過百歲,姥 兒會始終站在村頭路邊的樹下,等著我連蹦帶跳地去看他......
姥兒走的那天晚上,沒人告訴遠在幾千里之外的我,但是,我半夜從睡夢中驚醒,我強烈地感覺到姥兒不在了.....姥兒,你一定是牽掛我了吧?是你來向我告別了吧?姥兒,我想你......
姥兒走了,今天我才猛然意識到,姥兒把他生命中的很多特質留在了我的身上。姥兒是個好人,我將是姥兒生命的延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