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一座座久經歲月洗禮的石橋,踏在一條條古老的獨木橋,聽著悠遠深沉的樂曲,望溪流臨街穿巷,入院過宅,時隱時現,古城“家家流水,戶戶垂柳”的景致,好美!
陽光漸漸西斜,傳說中最接近天堂的地方,安靜祥和,絲毫未被塵世的喧擾所染。灑滿和煦陽光的綠草地,彌漫著花草香的空氣,高遠而蔚藍的天空,構成了最美的人間天堂。不遠處,一對幸福牽手的新婚夫婦映入眼簾,那是兩位白發蒼蒼的老人。新娘穿著潔白的婚紗,緊緊地挽著新郎,他們久久地溫柔相視,幸福地相擁。這場景與麗江的美景,仿佛遙相呼應,引人遐思。
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與疑問,走近那片引人注目的青草地。這才從知情人口中得知,這是兩位老人跨越半個多世紀的,遲到的婚禮。
時光在恍惚間回到了六十多年前。那時,他是真誠英俊的少年,她是善良美麗的姑娘。偶然的邂逅,少年與姑娘相互生出愛慕之情。在那些因戰爭而動蕩不安的日子里,少年無法將心愛的她,明媒正娶。但姑娘不在乎,不久后,他們私定了終身。定情信物是兩塊白色的手帕。手帕上分別繡有一支盛開的梅花,那是姑娘的名字,梅。他們共同期待著和平的到來。
不料一夜之間,他被突然駐扎的國軍,強行拉去充兵。甚至沒來得及與她見上最后一面,他就隨著國軍轉移了陣地。盡管內心有一萬個不愿意,他無可奈何,只能跟隨部隊往前走。他貼身衣服的口袋里,揣著那塊白色的手帕。持續幾年的戰爭以國民黨的慘敗告終,他也被迫去了臺灣。自此,他與仍在大陸的她,徹底失去了聯系。誰都不知道他的死活,父母勸癡情的她,還是忘了他吧。可她堅信他還活著,只要他活著,她就要等他回來。
在半個多世紀里,他杳無音信,直到那些年海峽兩岸關系逐漸緩和。曾經年輕的他,在當地完全可以有一個完滿的家庭。但是他在那里,只是從孤兒院認養了一個兒子。當他沖破重重阻礙,踏上故土的那一刻,他已然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之后,在兒子的陪同下,他就開始不停地到處尋找她。
家鄉已全然改變了模樣,曾經熟識的人,不是遷往別處,就是已經去世。經過不懈地尋找,他得知了多年前,一直不愿離開家鄉,自己獨居的她,被唯一的侄子接到麗江生活。他帶著滿滿的期待和無法抑制的欣喜,連夜飛到麗江這個美麗的城市。
終于,在那個名為“真情坊”的小木屋里,他看到了背影傴僂的她。他用蒼老的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著那塊泛黃的手帕,挺直腰板,站在她的面前。那一刻,仿佛他還是那個英俊的少年,她依然是那個美麗的姑娘。九千九百九十九塊繡著梅花的白手帕,掛滿了整間小屋,手帕上的每一支梅花,都是她一針一線,用心繡出來的。每一塊手帕上,滿滿的都是她對他,深深的思念和期盼。幾十年里,她始終堅信,天上仁慈的女神,還會讓他們在此生,相見。
她一生未嫁,他一生未娶。再見時,對方都已被漫長的歲月改了容顏,白了黑發,而他還是要她成為自己最美的新娘,他要給她一個圓滿的家。就在最接近天堂的地方,他給愛了一生的她,一場如童話般夢幻的婚禮。
“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陽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艷影,在我的心頭蕩漾。”多美!這夕陽中的新嫁娘,在麗江的山水中,應該是最幸福的了!驚嘆之余,聽人說:不久前,此刻的新娘已經被確診為癌癥晚期,生命里剩下的時間,沒有多少了。可是這又有什么關系呢?這絲毫不會影響這場婚禮的進行。他會陪伴她走過人生中,最后的時光。
這樣一場遲到了半個多世紀的婚禮,讓人讀懂了那樣一份真情:真正的愛,不會隨著時光的流逝,而減弱,反而會更加深刻;真正的愛,也必然包含著無限的溫柔、寬容和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