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仙升天仙幾千年來,昆侖四大上仙以嘉羽上仙為首,其次為云陌上仙、箬塵上仙、傾嬈上仙在這昆侖頂各居一隅。為尾的那是一位女靈士,道行可了不得,鮮有女靈士這樣果敢與刻苦。
嘉羽上仙居于至東倉蕪山頂修煉、云陌上仙居于至北云蘆山修煉、箬塵上仙居于至西苻林山修煉、傾嬈上仙居于至南蕁陽山修煉,大小事宜于彩云巔交接和宣告。
“傳說嘉羽上仙冷漠至極、心狠手辣,神界的很多戰役都是靠他將領來平定的,所以現在六界的太平大多是因為他的功勞。以他的天賦應該可以早升天仙的,只是這幾千年了,我們也只是聽人傳來他的消息,并未見過面見過他。而且他也執著不收徒,獨來獨往千百年了…”
“梨落師姐!”再不打斷她,誰知道這個說著嘉羽上仙臉就紅成那樣的女子,還要吐露多少愛慕和辛酸的苦水。
“箬塵上仙命你送我去苻林山。”
方才那個金色瞳孔的男子,走時輕輕拋下“把她送去苻林山入門,即刻動身!”走的瀟瀟灑灑。
梨落仔仔細細盯著那流光溢彩的臉龐,不知是羨慕還是嫉妒,卻不敢輕易泄露于面。只口中念咒,一柄玄色的大劍出現在腳下。
升起,梨落扶穩她,手指西南方向速速飛去。只見花香鳥語從眼底刷刷而過,云彩拂面,飄飄升仙矣。
半柱香不到,她們來至苻林山底。梨落眼中噤出驚羨的淚光,卻才壓抑著情緒道:“從今你就是箬塵上仙的修靈士了,自己保重。若有不便,可來小仙閣找我。”
“多謝。”
梨落御劍飛回,一束云彩中的痕跡久久未消散。她抬頭見一條蜿蜒小道,蛇形延伸,不由嘆了一口氣,登上石階,沒入山中。
林中陰翳,鳴聲上下。有泉飛湍落下山澗,激起陣陣水花。也不知這樣走了多久,苻樹漸漸稀少,建筑顯露。
來至大門前,碩大石碑擋住去路。‘似水流年’四字鮮紅醒目,后續有更多文來不及細細看,得繞過它上幾百級臺階去中院。
臺階盡頭早有修靈士等待,月白色素服,腰配一翠綠入門玉牌,仔細看著臉龐也年輕稚嫩的很。
“久等了,多謝。”她拱手拜謝,低頭隨他進去。
“叫我靖就好。”這男子倒是十分客氣,在前頭默默引路。
這一路,漢白玉的石柱真真令人驚嘆,游龍戲鳳的浮雕仿佛飛出來一般,每一細節,每一鱗片栩栩如生。
穿過一條長廊,轉彎處有一處活水的池塘,塘里的睡蓮蓬生翠綠,卻沒有一點紅色相稱。
偶遇又一玄色衣服的男子,不過這男子長發未被完全束上,只用藍色絲帶系于腦后。靖朝這男子拱手彎腰:“鄭師兄。”仿佛畏懼的樣子。
她不得已也學著那怕生的樣子,拱手彎腰敬禮,讓長長劉海蓋住大半個臉,不敢吱唔一語。那位鄭師兄見狀十分滿意,笑問道去哪,得知去流年殿,不敢多打擾趕緊讓路使他們速速離去。
院門外竹林里許多玄色衣服的修靈士正在練習,并沒有被她的路過吸引,自顧自的切磋、揮劍、翻騰、飛躍。
殿外一男子,玄色衣服勾金邊,負手而立,英眉蹙起,嘴唇緊抿,如同畫中走出,靜如松柏。
“大師兄。”靖將她交付于這位大師兄,就轉身離去。蘇鈺從未見過如此圣美的可人兒,不禁亂了頭腦,紅了臉。趕緊背過去,深吸氣才說道:“隨我來,師傅在殿中等你。”
深紫色的殿門,人未到自己開了迎客,水晶門簾來回晃動,發出悅耳的響聲。“進來。”低沉的嗓音如同水洗過,聲音穿過耳膜往腦海中游走。
她揉了揉額,走進流年殿。空曠的房間,陰暗所以看的若隱若現,入眼的鼎大銅爐縹緲出絲絲青煙,后六七排書柜滿滿當當的書。越過書架,一圓桌上正煮著茶,茶香沁人心脾。臨窗美人榻,榻前一小火爐,火光迸發冒著熱氣,榻上一長發未束的絕美男子,左手置于腰間,一動不動好似美人春睡。
她躊躇的低頭看鞋,好不自在。
“你怕我?”他的命令沒有讓人否定的余地,“抬起頭來!”
方才緩緩抬起頭來,用新月般的眸子同他對視,眼中十分復雜。明明沒有畏懼卻要假裝閃躲、明明充滿不屑卻要充滿羨慕。
半晌,他輕笑一聲,目光轉向桌上那只快要沸騰的茶壺。
她幾步上前,拎起茶壺給到了一杯黃綠色的甘茶。
“斄州東白九分最好,最甘甜。”說罷雙手將茶奉上,并不畏懼茶杯滾燙。
他伸出骨節修長的手接過,勾起嘴角邪魅一笑,不管溫度,一杯下喉,喉結滾動,仔細品味。
“做我的貼身弟子如何?”
“我想師承嘉羽上仙。”她凝視著他的雙眼,不卑不亢的說道。
“呵…你這是在跟我談條件?”言箬塵懶懶坐起,緊緊衣服,一字一句告訴她:“你不用想了,我師兄從來不收徒。”
她接過杯子,巧笑兮,“他會同意的。”
他推開半敞的窗子,窗外桃李樹上枯枝一片。他捏捏手指頭揮一揮手,一道金光射去,不出片刻,繁花盛開,爭奇斗艷,掩住桃李外的一切視野。
“你先住下,日后再議。”言箬塵未回頭,作出送客之態。
“多謝上仙。”她便轉身離去,不被這桃李爭艷所打動。
言箬塵握緊雙拳,心中一陣苦悶。
“師兄!”門口有人敲門,他頭疼得關上窗子,重新躺上美人榻,半瞇眼,仿佛剛才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也什么都沒有記下過。
“進來。”
水傾嬈長袖擺動,黑發被粉絲帶系住,干凈精致的小臉粉白如潤滑的美玉;眉若柳葉細長有韻味;眼似銀杏,純不點而降紅;通身一襲水藍色長袖舞衣。足尖輕點,行動中沒有半點聲響,更顯得流年殿安靜得嚇人。
耳邊滿是那生澀之音,現如今被這軟糯旖旎打攪,更覺得頭疼欲裂。
“聽說師兄這里來了一位‘天井’而來的修靈士,我特來瞧瞧有多仙風道骨。”話語間透出銀鈴般的笑聲,水傾嬈當真如水般妖嬈動人。
“一修靈士將蕁陽上仙驚動了,師妹當真是心系昆侖啊!”言箬塵閉目輕輕開口。
水傾嬈不由紅了臉,的卻有違自己的形象。當初蕁陽師尊念她天資聰慧,心思縝密,考驗了數十年才將位子傳給她的,也算得上是風靡一時的。如今為了一個修靈士便來捕風,當真是幼稚!因此一言不敢再發,靜靜品茶。
還未安定幾分,殿外就有人高呼:“師弟。”
一個頭兩個大,言箬塵不耐煩得翻了一個身,水傾嬈更是不敢言語。
“進來。”
來人面部剛毅,一幅將軍面孔。劍眉上揚,眼窩深邃,琥珀的眸子正大放異彩,三步并兩步走來。
“聽說師弟這兒來了一位自‘天井’上來的修靈士,我聞聲特來瞧瞧。”他的聲音算不上粗狂,還是較為柔和,和外表大相庭徑。“小師妹也在,可曾見到了?是否傳說中道風仙骨?”橫云陌自顧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饒有興致的等待他們說起。
“都到齊了?不,還差大師兄了!要不就今天你倆的雅興大擺宴席,將眾仙家請來慶賀我這兒來了一位‘天井’來的,有道風仙骨的修靈士?”不陰不陽的話語自那背過去的人口中吐出,顯得十分不快。
雖然橫云陌是二師兄,但是沒有三師弟謹慎圓滑,只是入門早晚的問題,外加自我修煉較刻苦,身上的凡俗之氣仞尚未被洗滌。水傾嬈和橫云陌面面相覷,只低頭品茶,不再言語。
不會兒,各自離去。
入夜,月明星稀。另一處,浮華殿。
“師兄。”言箬塵對那個背對他,獨坐在水中央蓮臺上面的男子作揖。
月光普照,段嘉羽微微偏頭,并不看向他。月光下,肌膚似新生般嬌嫩,舒展的眉心有一道金色印記,似龍非龍,似水非水;長長的睫毛,在這么遠處還能看到眼底投射的陰影;嘴角未動卻上吊著,似笑非笑,似言語非言語,當真是攝人心魂,誰人都不能及!
“自‘天井’來了一修靈士,現居苻林山,但她脾氣倔強,只愿師承與你…”湖風將言箬塵衣擺吹動,將話語都吹得哆嗦起來。
半晌,的不到回答。“師兄?”言箬塵只得追加一句。
“我,從不收徒。”旋即他又閉上眼睛。任湖風吹散長發,靜默到與這黑夜融在一起。
言箬塵只得離去,騰空而起,霎時,沒入星群中。
蓮臺上,段嘉羽徐徐張開眼睛,火紅色瞳孔里似乎有一道陷阱和光芒,令這暗夜里的一切黯然失色。他勾動嘴角,只覺有趣。
不會兒,似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