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之事提上日程,小草把店子轉了,安頓好一切,帶著兒子,片刻不愿耽擱,只有一個目的,“回家”。
近了,近了,暖暖的鄉音,曬得黝黑黝黑的皮膚,熱情的眼神;到了,到了,青青的山,綠綠的水,藍藍的天;變了,變了,寬寬的公路,白白的瓦房。
近了近了,黑黑的房角;到了到了,黑黑的屋檐了,門前的大石頭;亂了亂了,緊鎖的房門,荒蕪的院子。
“爸?爸爸?”
回應小草的是空蕪的院子和幾只受驚飛起的鳥兒。
有人經過,停下腳步。打量著小草母子倆。“你是小草嗎?”濃濃的鄉音。小草使勁在腦海里搜索這個人的信息,“我是二嬸兒呀!華華的媽!”哦!記起來了,華華是從小的玩伴,小時候在她家吃過不少飯呢!
“小草,你終于回來啦!這些年你去哪里了?那年你突然就不見了,可讓全村人好找啊!喲!孩子都那么大啦!上我們家坐坐吧!小草,那么多年沒見你了,變漂亮了!”
小草禮貌的笑笑,“二嬸,改天去吧!我想看看爸爸。不知道他上哪兒去了?”
“你爸爸?你還不知道啊!他走了。”
“走了?上哪兒去了?”小草抓住二嬸。
“去世了啊!就一個月左右,走的時候眼睛怎么也合不攏呢。”小草腦袋“嗡!”的一聲,再聽不見嬸子說的啥了。
走了?不可能,爸爸怎么會走呢?雖然身體單,可是身體一直很好的。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爸爸不會走的。不會的,肯定弄錯了。小草呆若木雞的站著,一臉煞白。
“媽媽,媽媽,你怎么了?媽媽,媽媽!”寶寶大聲喊道。
嬸子慌忙扶小草坐到門邊一個大石頭上。“小草,對不起啊!都怪我多嘴。”小草搖搖頭。好半天小草才恢復過來,細細向二嬸問起這些年爸爸的生活。
“你爸啊!這輩子也真是可憐啊!先是你媽找不到,后來又是你消失,沒多久就癡癡呆呆的,弄一件你穿過的衣服包著一個布娃娃抱著。到走的時候還抱在懷里。誰都碰不得。也是天意弄人啊!那么多年他都等了,這一個月你說他咋就不等了呢。”
說話間又有人路過,都熱情的向小草打招呼,看熱鬧的人很快圍滿院子。都邀請小草,小草拒絕了。村長送來鑰匙,留下話“草兒,有啥事盡管來找叔。”天暗下來,大家慢慢散去。
爸媽的房間,昏暗的燈光下,只有床架孤零零的在那里,按照習俗爸爸離世,爸爸用過的東西都應該燒了吧。床架上是厚厚的灰塵,梁上墻上隨處可見的蜘蛛網。
輕輕走進自己的屋,還是走時的樣子,木板搭的床,被子還蜷在床上,當年家里唯一的家具,一口一米左右的木廂還躺在角落,幾根長條凳整齊的碼在墻邊,每件物品上都是好厚好厚的灰塵,地上甚至能踩上腳印,地上床上都有從瓦片進來的樹葉,還有隨處可見的蜘蛛網。
灶房里火塘還是在正中,幾根未燒盡的柴躺在火塘邊,三腳上還是那個厚重的吊鍋。角落里的灶臺上放著一袋未用完的鹽,炒鍋,飯鍋,水桶四散的放著,梁上吊下長長的蜘蛛網,滿心凄涼。
“草兒,草兒!”院外是小姨的聲音。
“姨!”小草看見姨,眼淚包不住。“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姨輕輕拍著小草的背。“都知道了?”小草使勁點頭。
二嬸已準備好晚飯,吃罷飯,小草又回到院子。找了柴,燒起篝火。
親戚朋友們問起了小草出去的原因,小草遮蓋了過去。也和他們聊起北方的生活習慣,食宿,穿戴,還有自己的經歷。夜深了,大家慢慢散去,小草和姨找了席子,圍著篝火躺下。今晚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