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文章中所有名字均為化名)
我們生命里的那些人,有一直陪伴在我們身邊的,有突然出現(xiàn)的,無論如何,他們都陪我走到了力所能及的最后,感謝他們。雖然只有短短三年,但是我們的名字都會刻在對方的心里,不會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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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怎么樣?”秋安氣喘吁吁的坐下來,把肩上的書包隨意一丟,明亮的眸子對著我道。
“沒事了,就、就是還有點感冒。”我拽起一小節(jié)紙擦了擦又即將“奔涌”出的清鼻涕。
他喝了口水,照例孩子氣的仰起頭,在喉嚨處發(fā)出幾串好聽的“咕嚕”聲,全然沒有注意到慕容老師銳利的眼刀:“誒?你已經(jīng)挺可憐的了,爸媽還天天吵架,我真沒見過這么能折騰的家長!”
他義憤填膺地把頭伸到課桌里去拿數(shù)學書,遮在面前:“要不你干脆到我家來住得了,能清凈點……”
這個粗線條的男孩說起話來也大大咧咧,但卻有一種安慰人的力量,無緣無故,讓我的鼻子有點酸酸的。
“啪!”用來驗算的鉛筆折斷了。我停了停,然后,就聽“哇”的一聲輕呼。
我接著記筆記。
“你、你居然掐我!恩將仇報?哼,昨天要不是你爸爸我及時出手,你就……”
他接下來的話我都沒聽見,我再一次停下了,眼睛直直的盯著前面的黑板,但我并沒有在認真聽課,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走神了。
? ? 昨天傍晚的事仿佛還歷歷在目,就像一場噩夢。
爸爸媽媽又因為店里的事意見不合吵架,起因是什么我不知道,不過時間是從下午四點左右,吵了十分鐘以后,接下來的四十分鐘都在指責是對方的錯誤,甚至把他們剛結(jié)婚時犯的錯誤拿到現(xiàn)在來說,被揪出糗事的那個人當然不服氣,后來就愈吵愈烈。
就在這時,我聽見了摔盤子的聲音。
“砰砰砰!”又是幾下碗和瓷磚親密接觸的聲音。
我慌了,爸爸媽媽是不是拿錯劇本了?以前吵架從來沒有過……
我趕緊掀開被子跑出房間,還是被嚇到了,雖然、雖然我做好了心理準備。
爸爸媽媽幾乎是陷入了肉搏……
爸爸把媽媽牢牢的按在地上,媽媽把指甲深深地嵌入爸爸的手。
兩人僵持不下,四周也一片狼藉,先是沙發(fā)墊、水杯、遙控器散落一地,還有從廚房里扔出來的,已經(jīng)碎成片的盤子和碗。
我最愛的幸福樹也被撞倒,剛剛的巨響整棟樓都能聽見了吧。
他們也根本沒注意到我,因為我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任憑一條粗粗的紅線繞滿眼圈。
“爸爸媽媽……”我哽咽出聲,但是一句話也沒再說出來。
屋里突然變得安靜,剛剛像是要把房頂掀開的尖叫聲像是從來沒有過一樣。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它突然響起,把我們?nèi)齻€人都嚇了一跳。
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飛奔過去,是姥姥聽到聲音來了,來救我了,一定是,一定是這樣!
門外站著的,是秋安。
我心里一沉。
真傻,要是姥姥的話就會直接開門了,她老人家有鑰匙的。
他看見是我,長舒了一口氣:“總算找到你啦,我剛剛敲錯了好幾戶的門,還在擔心呢……”他一如既往的爽朗地笑著。
“你……怎么來了?”我強力掩飾著,往中間靠了靠,擋住屋里慘不忍睹的景象。
他露出嗔怪的表情:“傻瓜,你今天請病假了不是嗎,我是來給你送作業(yè)的,還有老師講的重點,這里……函數(shù)的奇偶性、單調(diào)性和求最值的問題通常會拿到一起來考……還有這里……”
他靠在門上,單肩背著一只淺黑色的書包,半敞著的校服里是一件白色的T恤,一塵不染,一手插在褲兜里,一手拿著筆記本比比劃劃,認真的講解著。
“總之,今天還算你幸運,是節(jié)復習課,沒講什么新的,慕容老師在課上提到的我都跟你說過了,數(shù)學雖然……”
“誰來了?”媽媽嘶啞的聲音傳出,打斷了秋安的話。
我這時候的反應比兔子還快,拽著秋安就往外跑。
他還沒反應過來:“喂,你怎么啦?”
我一聲不吭,飛也似地把他帶到小區(qū)門口:“你走吧,謝謝你今天來幫我送作業(yè)。”
我低著頭,用手抹了抹大滴滾落下的淚珠。
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昏黃的路燈散出微弱的光亮,把我們的影子拉的長長的,像兩個大人。
唯獨我的影子瘦瘦的,像個灰暗的問號。
但愿他沒有看到我。
可是這希望很快就落空了,他沉默了一會兒,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問道:“你家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我只記得他在課上跟我叨叨了好久,只不過我?guī)缀跏裁炊紱]聽見。
剛回過神,幾顆白白的小圓點就直沖面門而來。
我嚇了一跳,但是隨之而來的怒吼讓我松了口氣:“何秋安!!!”
這次他都沒敢出聲,因為在課桌旁散落著幾只粉筆頭。
“……你到底怎么回事?數(shù)學課也不好好聽,成績好只是一方面……以后考大學也是要看學分的,你看看你,上學,遲到?上課,擾亂課堂紀律……你這讓我怎么給你學分?我要是給了你學分,自己都愧的慌!”慕容老師仍是老樣子,對已經(jīng)遲到不知道多少次的秋同學講大道理,談人生談理想,企圖把他變?yōu)椤袄蠋熝劾锏暮脤W生”,但我們的秋同學是有自己的人生理想,在老師面前還能收斂點隨性,一從慕容老師的“魔爪”下逃離,就立刻被打回原形,像孫悟空似的上竄下跳,就算是這樣,卻也能討得女生的喜愛。
這里面應該包括我吧。
每每早晨第一節(jié)課下課都會看到這一幕,我都已經(jīng)司空見慣,作為他的同桌,我也懶得再數(shù)落他什么,就看門口每天有司機接送的他,感覺我們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終于解出來啦!我放下筆,伸了個懶腰,這才意識到下課已經(jīng)有一會了。我匆忙拿上水杯,沖出教室。
每兩節(jié)課下課去把水杯接滿是我上初一以來的習慣,因為在家里我一遇到難題就會吃塊巧克力,真是神奇,嚼著巧克力,題一會兒就做出來了,這個習慣一直被我?guī)У搅烁咧校钦n上不能吃巧克力,就只好喝水,雖然沒有巧克力的感覺那么好……
又咳嗽了兩聲,感覺今天比昨天更加難受了呢,昨天開的藥都白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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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能是昨晚被氣到了。
“不好意思,同學。”我沒有看那個人是誰,因為腳腕處的疼痛又發(fā)作了,鮮血立刻染紅了雪白的紗布,我緊抿著嘴唇,沒有說話。
“你、你沒事吧?”他明顯是被嚇到了,趕緊扶起我。
直到現(xiàn)在,我還是很好奇他當時內(nèi)心的彈幕,那一定是:“倒霉倒霉,我這怎么遇到了個碰瓷的?”
可是后來我忍不住問他,他說并不是這樣,他只是很驚訝,外帶一點驚嚇。
哦對了,這個男孩,他叫司馬肖驍。是不是很好玩?
肖驍還算聰明,知道要馬上帶我去醫(yī)務室。
“雖然不禮貌,但我還是想問一下,你這……”司馬肖驍看見我腿上被拆開紗布時的長傷口,多少有點不可思議。
“被盤子的碎片劃傷了。”我不以為然,經(jīng)過昨晚,我已經(jīng)不再害怕,應該不會有什么比這更嚇人了。
簡單來說四個字,少見多怪。
那塊舊紗布被扔到垃圾桶里了,我卻在一直盯著它,手不自覺的摸了摸褲兜。
那里有秋安昨晚幫我買的百多邦。
我還是忍不住對秋安說了爸媽吵架的事。
因為他看見了我腳上早就被碎片割的傷口,流了好多血。我竟然沒有感覺到痛,直到秋安指給我看。
然后,他帶我去了最近的一家醫(yī)院,醫(yī)生簡單的開了幾盒藥,還一直用怪異的眼神看著我們。
錢也是他付的。
后來我們在公園長椅上坐下,他幫我涂藥膏,我很不好意思,就抬眼四處看著。
這時,在燈火最闌珊的地方,另一把長椅上,我看見了一對情侶在擁吻。
辣眼睛啊辣眼睛,我連忙扭開頭。
耳邊卻冷不丁的傳來了秋安的聲音:“你要眼熱的話咱們也可以來一次。”
我驚訝的轉(zhuǎn)頭看他,他的眼神冷冷的,忽然一只手向我伸來,猛地按在我的頭上,使勁的揉著我的頭發(fā):“我說你的腦袋里都裝的是些什么啊?豆腐腦嗎?”
他好像對這種東東很不屑。
百多邦是他送我回家時才想起來給我的。
醫(yī)務室老師是個剛來的小護士,還有點莽撞,瀟灑的一拂袖過后,整瓶碘伏都倒在了我的腿上。
“哇啊――!”我驚叫。手緊緊的抓著白被單,真的好疼啊。
“對不起對不起。你、你沒事吧?”小護士也是一驚,連忙道歉。
看我當時猙獰的表情就知道,能沒事嗎?
忽然我的手被人抓著從白被單上拿下來,放到了一條結(jié)實的手臂上。
我想也沒想就接著緊緊握住,我也感覺到那條手臂輕輕的抖了一下。
小護士出去拿紗布了,為了不耽誤我們上課,她把用酒精棉擦傷口的任務交給肖驍。
“那個,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他抬眼看了看我,有點不耐煩:“你不嫌慢啊?這就要上課了,女人真是矯情!”
我瞪大眼睛,這人怎么啦?剛剛的紳士風度呢?一聽到上課鈴就翻臉了,不是人了?
我扭過頭,生氣的不理他了。
當時間安靜下來,整個世界都不再走動的時候,真是很美好呢,我能聽見窗外的沙沙私語,楊柳依依擺動著俊俏的長辮,陽光從窗簾的一角悄悄的漫步走來,不經(jīng)意間,金色的暖陽就已覆滿全身,身旁的那個人,眉目英挺,小心翼翼地用小夾子擦拭著未干的血跡,他的腦袋里在想什么呢?
? ? “你以后小心一點吧,這種傷,也是會影響到走路的。”他看看已經(jīng)包扎好的傷口,把我扶起來。
這時的嶄新白色紗布,看起來有一點點心曠神怡的感覺呢?
“你要是急著上課,就先走吧。本姑娘不追究你責任啦。”我捋了捋凌亂的頭發(fā),把上面藍色的小蝴蝶結(jié)擺正,沖他微微一笑。
“算了,送佛送到西,你可得記住我是個好人。”他像是趕開了什么顧慮,不由分說把我的手搭到他的肩上。
可是一出門,我就看見了不遠處欲言又止的秋安。
我停下了,陽光斜斜的照進來,卻被窗口的茂密的大樹搖成不知道是什么的金色碎光,在空氣中飄浮著,有的落到地上,好像是畫了一條散亂的、意義不明的三八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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