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喬(中)

文/晏翠

前情回顧:經(jīng)過來回試探,安和喬彼此確認(rèn)了自己和對方的心意,上一章講到,訓(xùn)練后的深夜,他們相伴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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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喬和安走到公司附近的公園,發(fā)現(xiàn)園門緊閉,于是只好從濱河路繞過去,再走上另一條路,他們一直從華燈初上走到了夜色深沉。

街上有很多人,安向來很怕吵鬧,此刻卻怎么都感覺不到那種鬧哄哄的煩躁,只是看著他,聽著他。安低著頭,用腳跐扣著地,又不時地抬頭偷偷瞄一眼喬的側(cè)臉,覺得一切都像是夢一般。她恍惚間聽到喬在關(guān)心她走了很長的路會不會累,恍惚間又覺得自己是孤身一人。

在快到家的街角,喬突然把胳膊放在安的肩膀上,不得不說,不到160 的安和180+的喬擺出這樣的pose,明眼人都會覺得喬像在欺負(fù)安,安的心卻猛然一緊,被甜蜜占據(jù)。喬摸摸安露耳的短發(fā):“你怎么不留長頭發(fā)?”

安的倔勁來了:“為什么要留長頭發(fā)呀?”

“因為男的都喜歡長頭發(fā)的。”

安沒有再說話,只是想了點什么。后來的事實證明,她當(dāng)時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定。

安的沉默和黑灰色的夜空渾然一體,過了很久,安才似說非說地問:“我都不喜歡說話的,這樣是不是感覺很無聊?”

“不會啊,這樣挺好的,有些吵人的女生也很討厭的。”

“那我們還是說說話嘛。”

“說什么呢?……那就說說你什么時候喜歡我的。”

“不知道啊,我感覺先是你時不時地似乎故意接近我的啊,后來我才慢慢有感覺的吧。”

“那么說,是我先喜歡你的啦?”

“應(yīng)該是吧?不過這個有什么關(guān)系呢……”

“也是,反正你現(xiàn)在也喜歡我。”

安被逗笑了。“你在說什么呀……”

街道的盡頭是安租住的地方,大鐵門緊鎖著,安看看手機,快要十二點了。安的腳步一次次放慢,喬也不催,拖著一雙疲憊的長腿保持著跟安一樣的速度。

(十二)

街的盡頭終于到了,安心里清楚,可是卻帶著喬拐了個彎,沿著旁邊的小巷子繼續(xù)逛了起來。

不知不覺間,喬的手牽上了安的手,開始的時候是淺淺的,后面變成十指緊扣,不管安是在躲避障礙物的時候意欲松開,還是在面對行人的時候不小心松動了,喬都更緊地牽著。安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心里的那種感覺是幸福,對,就是幸福。

“你知道我家住在哪里嗎?”

“具體我不清楚啊,不過應(yīng)該就是這附近吧。”

“其實剛才都經(jīng)過了……”沒辦法,越是心虛的人其實越容易暴露,那就干脆承認(rèn)了吧。

“嗯。”

安以為喬會提議往回走,可他只是緊緊牽著安的手,繼續(xù)往前走著。直到過了好幾個路口之后,安提出要回去了,喬才又牽著她往回走。

“你餓不餓?”

“你餓不餓呢?”

“我不太餓,就問你呢。”

“你一說我倒真的餓了。”其實安也不是真的很餓,只是想著跟喬一起吃點東西罷了。

“那就找個吃的地方,這附近你應(yīng)該熟悉,哪里有吃的?我請你。”

初夏的夜還有點微涼,但街邊的麻辣燙店冒著熱氣,安指了指說:“就這里吧。”

安坐著,喬在對面,她吃著,他看著,疲憊卻關(guān)懷地笑著。

“你累了吧?”安被看得不好意思,問道。

“還好啊,習(xí)慣了。”

……

“喬,你真的喜歡我嗎?”

夢幻般的愛情里面,女主角總是喜歡一遍遍問,一遍遍確認(rèn)。

“喜歡。”他沒有說“真的”,而是說了“喜歡”。喬好特別。

“我腿好粗啊……”一時尷尬又害羞的安簡直太不善于找話題。

“就是啊,我也發(fā)現(xiàn)了。”

被看著的安不好意思吃太多,草草收場。要離開的時候碰到喬的老同學(xué)。“這是我們同事。”“女朋友吧?”“真的只是同事。”

喬好體貼,知道我會害羞。安想。

(十三)

保安大哥很友好,開門的時候眼睛竟然帶著笑意,沒收那一塊錢的開門費,喬跟著進去了。

男主角總會把長期習(xí)得的所有技巧都用在女主角身上,而女主角總會天真地想,這是他為我做的。

“前兩天公司發(fā)的美白面膜拿給你用吧?我也用不上。”喬講。

“好啊。”因為再次確認(rèn)了喬沒有女朋友的事實,安的心里甜蜜蜜的。

……

“我很不想繼續(xù)住在這里了。”

“以后可以搬過去跟我一起住。”

“還早呢,看吧。”

安淡淡的語氣有一絲憂傷,卻帶著某種魔力。

“你能找到出去的路嗎?”

“找不到我就住在這里面了。”

“那多涼快……我到了,你趕緊回去吧。”

喬把東西交到安手上,淡淡地笑著,轉(zhuǎn)過身去。安看著他肩上偌大的挎包,覺得這個比自己小兩歲多的男孩竟有著幾分滄桑。

安掏出手機,撥出媽媽的電話。因為安最近要做個微創(chuàng)手術(shù),媽媽堅持要過來照顧她。這次因為訓(xùn)練,入院時間推遲了,媽媽在租住屋里等著她回去呢……

突然,安只覺一個黑影閃過,緊接著一股電流貫透了全身,她傻傻地僵在那里,沒有覺得恐懼,也沒有一絲惱怒,只是無法置信地盯著明明走了卻又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的喬。看他因照顧自己的身高而特意將身子彎得很低,安僅有的一絲不安也被黑暗中那一縷橙黃色的亮光給吞噬了。

摸摸因受到來自喬急促的親吻而微微發(fā)麻的嘴唇,回過神來的安忙確認(rèn)手機屏幕——給媽媽的電話還好沒有撥出去,不然……

安還沒來得及細(xì)細(xì)感受心臟的急劇跳動,還沒準(zhǔn)備好如何應(yīng)對這突發(fā)的狀況,還在回味中舔食著留在唇間的微甘,喬就霸道地把她攏在懷中。喬的臂膀很寬,力道很大,盡管訓(xùn)練了好幾天,他卻并沒有因為疲憊而變得虛弱。

安就像躲在一個超大的布娃娃懷里,覺得柔軟、安定,卻又喘不過氣。

(十四)

右邊是一片黑暗,左邊是一縷橙黃,眼前是幸福的一瞬,此刻的安完全投入到了這種偶像劇般的情景中,無法自拔。安掙扎著仰起頭,看向喬的喉結(jié),再翻個白眼,看到他的下巴,她把手抽出來,套在喬的脖子上,全身的肌肉都因為這個甜蜜的動作而緊張起來。

是的,很辛苦,但是又好甜蜜。

喬不算瘦,寬闊的胸膛軟軟的,在微寒的深夜里有暖暖的氣息。夜已經(jīng)很深了,但安越發(fā)地清醒、有活力,她又惦記著一墻之隔的媽媽,又不想離開這難得的溫柔。

過了許久,安把頭從喬的胸膛上拿起來,輕聲說:“我該回去了。”

“再呆一會。”喬又靠了過來。

“不了……回去了。”安攤開不大的手掌,輕輕在喬的胸口推了一下,然后溫柔地轉(zhuǎn)身。

“好嘛……”喬答應(yīng)著,手卻沒有完全放開。

安輕輕地用力,喬的手從她的肩膀滑到手肘,滑到小臂,滑到手腕,手指的關(guān)節(jié),指尖……在最后的一刻,喬似乎要抓住安的指甲,但安掙脫了。

看著喬不再回頭,靜靜地離開,安拿起手機給媽媽打了電話。

門開了,只有自己的屋子亮著燈。安輕聲地跟媽媽說路上耽誤了,所以回來太晚了,便摸過黑漆漆的客廳和過道,來到衛(wèi)生間匆忙洗漱。

回到屋里,媽媽看著安忙活,又在旁邊問個不停:“你抹的這是什么呀?”“有沒有效果啊?”“多少錢買的?”但安腦海里滿滿的都是剛才在門口發(fā)生的一幕。

當(dāng)然,媽媽已經(jīng)對安的這種態(tài)度習(xí)以為常,所以不再追問,只是看到女兒本應(yīng)疲憊的臉上甜蜜蜜的表情,還是不禁問道:“什么事那么開心啊?”

“沒事,過了十二點不睡覺的話就會有點興奮。”安的借口好奇怪。

“到家了嗎?”收拾停當(dāng)?shù)陌矝]有睡意,不顧媽媽的反對,躺著給喬發(fā)消息。

“沒那么快,我要走回家的。”

“哦哦,我在想剛才……”

“是不是耽誤你時間了?你媽媽怪你沒?”

“我怎么覺得耽誤的時間還不夠多……”這條安沒發(fā)出去。

(十五)

第二天,安領(lǐng)著媽媽來到醫(yī)院,很快就坐在了醫(yī)生的面前。醫(yī)生正在給別的病人做治療,安和媽媽見縫插針地述說著病情,醫(yī)生似乎在聽,又似乎沒有功夫聽。但在安終于講述完畢,并拿出一周前在省醫(yī)院的檢查結(jié)果之后,醫(yī)生很果斷地開出了住院單,說:“去辦理住院手續(xù)。”

“手術(shù)是誰給我做呢?”安忐忑地看著眼前這位大叔。

“我。”大叔似乎很驕傲地說道。

這位大叔頭發(fā)一半黑一半花白,大概是鉆研學(xué)問太深白了頭吧。他的臉不大,卻方方正正的,看著挺可靠。安的心安定了一些。

辦理住院手續(xù)的過程比看病的過程漫長多了,安一邊等待,一邊給喬發(fā)著信息。喬會在下午的時候再次奔赴訓(xùn)練場,所以現(xiàn)在剛剛睡醒,說的話都是半夢半醒的。

終于等來了一位醫(yī)生,詢問安的情況。他問得很細(xì),甚至連經(jīng)血的狀態(tài)也讓安精確描述。安倒是沒有不好意思,但在安告訴喬這些的時候,喬話語中透露出一副難為情的樣子,像極了一個純情的少年。

安和媽媽在無聊中度過了好幾個小時,終于安排好了床位。但是做手術(shù)得等到下周一,所以媽媽又要“打道回府”了,而“工作狂”安為了少請幾天假,就回到公司繼續(xù)工作。

(十六)

幾天的時間很是漫長,好在公司是單休,周六按照規(guī)定是要上班的,所以不會“等”得很久,那如大海般茫茫無邊的工作量會讓你知道,在公司的等待往往都并不漫長,甚至是短暫的,因為時間從來就不夠用。下周一才能做手術(shù),就算是有了床位,在上面“等死”的感覺也不是很好的啊,不是嗎?

這只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工作日,公司在郊外的山莊開課,所以樓下辦公室的同事們都不在,喬當(dāng)然也不在,只有樓上的頂頭上司高老師,出納婁老師和最最嚴(yán)肅的會計梁老師。

安去上班的時候接近中午了,大家的工作已經(jīng)進入了一種很正常的狀態(tài)。安輕手輕腳地上了樓,坐下來,打開電腦,習(xí)慣性地起身接水,然后回來,輸入電腦的開機密碼,按照她自己的“慣例”東張西望一下,緊接著就進入了緊張的工作狀態(tài)。

下午,安的一項工作有了階段性的進展,正在想著怎么去進入到下一步,QQ圖標(biāo)突然閃爍起來,手機上也同步傳來了安為喬設(shè)置的特別關(guān)心的鈴音。

一旁的高老師不懷好意地笑笑:“特別關(guān)心哦,男朋友嗎?”

安笑而不答,算是默認(rèn)了。

“你在辦公室嗎?”

“對啊。悲催的我啊。”

安以為喬總會揶揄一番的,但喬沉默了一會。安有點小小的著急,追問了一句:“怎么啊?”

“你猜。”

“我不猜。”

“我快到了。”

“是快到辦公室了嗎……”安的這句話還沒打過去呢,就聽到樓下傳來喬的聲音:“高老師,來開門!”

安不敢輕舉妄動,終于就那樣定定地坐著,但是樓下喬的聲音卻是越來越近了。去樓下上廁所的梁老師正好給喬開了門,一路問著話上了樓來。

安的心滿是喜悅,卻還是緊張起來,偷偷地瞄著樓梯口。

“Hi!”喬的溫暖而磁性的聲音終于是在樓梯口響起來了,他那笑爛了的臉壞壞的,暖暖的,也帥帥的,就那樣出現(xiàn)在那個轉(zhuǎn)角。

這一刻,那個平日里再平常不過的轉(zhuǎn)角似乎有一絲晨光照過,又像是被美圖相機的特效染過,閃著光暈。

“你們好爽啊,都不用去現(xiàn)場。”喬的話把安拉回了現(xiàn)實,她用目光迎上去,喬用他標(biāo)志性的笑給予回應(yīng)。

就是這么短短的目光的一碰,卻像是某種堅定的東西在安的心里過了一遍,讓她有點走神,連喬已經(jīng)轉(zhuǎn)身下樓都沒有發(fā)現(xiàn)。

“我走了。”

“你回來干嘛的?”

“接珠珠。”

珠珠是公司二當(dāng)家梅老師的女兒,在上幼兒園,梅老師去現(xiàn)場或者出去拜訪客戶的時候,經(jīng)常讓喬去接她放學(xué),這天,梅老師讓喬把珠珠接到訓(xùn)練現(xiàn)場去。

“嗯嗯。去吧。”

(十七)

周五,一連串的訓(xùn)練課程終于畫上了句號,接連服役一周多的喬終于要回來了。

“今天什么時候回來?”

“到辦公室應(yīng)該要十點之后了吧。”

“那么晚啊,好可憐。”

“對啊。你要等我回來啊?”

“不了,那么晚了,你也累了,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啦,明天就可以見到了的。”

除了安之外,沒有別人會知道她是多么地希望能夠在喬回來的第一時間見到他,從昨天算起來也才一天多沒有見而已,就感覺本來喧鬧的世界變得異常地冷清,卻不用她再用“心靜自然涼”的方式來讓自己保持安靜了。

但是,安在那短短的下決定的幾秒鐘之內(nèi),想到了很多很多,她想到自己的初戀,那個純真美好的男孩水木,想到自己在本該午睡的大太陽下堅持打電話大半年,最終卻沒能敲醒沉睡的靈魂。想到那么多次等待換來的失落。

想著這些的時候,安再次堅定了自己不去等待喬的決定。

人在奮不顧身地愛的時候,也會偶爾有這樣為自己想著,不去過多付出的時候吧。也許是因為曾經(jīng)受過的傷害,也許是因為對未來的不確定。

“你看著辦唄,反正你是我的,你跑不掉的。”

喬的這句話聽著像是威脅。

第二天早上六點,安像往常一樣起床,故意克制住了給喬發(fā)消息的沖動,洗漱、吃早餐、出門。上班的路程只需要半個小時,可她還是堅持七點左右出門,這個習(xí)慣自從來到這個離公司步行半小時的地方租住開始,就一直沒有變過。

安今天特意步行去上班,想讓自己因為想念和著急想見喬而咚咚跳的心平靜一下。

公園跳廣場舞的人們的聲音和身影讓安有點恍惚,離公司只有五分鐘的路程了。

安知道,喬每天都會提前10分鐘來到公司,每天都是她自己孤零零為所有同事開門,然后在樓上辦公室提前開始一天的工作,并且豎起耳朵聽著下面的動靜,不知道誰會先來。

(十八)

安在喬離公司還有好幾百米的時候感應(yīng)到了他的靠近,并以無比激動的心情等到了他的到來,盡管喬特意隱藏了自己的感情,但安還是捕捉到了他的關(guān)懷,還有……疲倦。

早會的擁抱環(huán)節(jié)被主持人文老師說得很煽情:“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看大家都迫不及待了。”可是人太多了,喬和安沒有抱到,導(dǎo)致整個早會過程中安都在怔怔地看著喬,說不出什么話。

心中的小鹿卻一直在亂撞著,無法按捺住地。

中午大家一起出去吃了中餐,餐畢大家進入了一家小型超市,有幾個女同事買酸奶喝,喬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問道:“你要不要喝?”

“我不喝。”

這句話說出口,安就后悔了,因為這一刻她沒有機會去探究喬是不是要真的給她買了。

安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關(guān)心喬的背影了。

“你看他本來多高的一個人,那個背馱著多不好看啊。”

“你們看他走路的姿勢啊,真的是丑死了。”

大家免不了要開玩笑:“那個誰,安說你呢。”

安心中既緊張又興奮,腳步卻不覺加快了。

“你走這么快干嘛?”喬追上來。

“你要干嘛?”瞬間,兩個人已經(jīng)單獨在電梯里面了,喬向著安靠了過來,不懷好意地笑著。

“吃你豆腐啊。”

安一躲,喬就不再湊過來,安內(nèi)心不免失落。

(十九)

坐在安對面的十七是個跟小亞一樣八卦到不好惹的家伙,在她的軟磨硬泡和強勢求證之下,安不得已承認(rèn)了跟喬之間的關(guān)系,并囑咐她不許亂說。

快下班的時候,喬問安會不會加班,安說會,喬似乎對這個答案很滿意的樣子。

下班后所有的人都走了,喬上樓發(fā)現(xiàn)十七在,就用眼神說了句在樓下等安,然后下去了。

安是那種還沒離開就會想念的人,所以在喬說到“十七在,不好”的時候,就沒忍住,告訴了他:“我告訴她了,她已經(jīng)知道了。”

“你下來,我有話跟你說。”

安心里略過一絲不滿,她手上的工作是必須在今天完成的任務(wù),因為周末不上班,而下周一安就要做手術(shù)了,一會還想著跟喬相聚一會,所以她多么想盡快完成手上的工作啊。

“你怎么是這么一個守不住秘密的人啊?”

“她一直問,我就沒忍住,我只告訴了她和小亞,其他人都不知道的。”帶著蘋果一樣緋紅的臉色來到喬面前的安,還沒來得及調(diào)整好自己因為面對喬而蹦蹦跳跳的小心臟,就被喬這突如其來的一句問話給生生地嚇住了。那種期待的心情瞬間就轉(zhuǎn)化成了恐懼,是的,自從她認(rèn)識喬以來,喬從來沒有跟任何人用這樣的口氣說過話。

看著開始陷入沉默的喬,安走過去,試著拉過來他的手:“你不會是生氣了吧?”

喬甩開安的手:“我沒想到你是這么一個守不住秘密的人……”

此刻的安內(nèi)心有些慍怒了,在她看來喬這樣的無名之火來得毫無緣由,這讓她胸中的怒火也上來了。

“那你以為我是什么樣的人呢?你說喜歡著的那個我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她的聲音有點顫抖,小而有力。

“我不確定,也許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你。”喬像只受傷的小綿羊,無辜而無助。

“好啊,你終于說出來了吧,我就說呢,我就覺得我們之間的感覺怪怪的,我就說你怎么突然就會改變你一貫的口味了呢……”

安難過地低吼著,她多渴望喬能安慰一下她,可是喬定定地在那里,一動不動。

“那我們就到此為止吧,是我高估了自己。”安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也許是怕自己后悔,也許是怕自己無法面對,頭也不回地走了。她聽到了喬在身后說著什么,卻不想再去深究了。

(二十)

所有的人都是善良的,喬也是。他在拒絕,卻又怕傷害到安,他在拋棄,卻又不愿承認(rèn)自己的“壞”。他的心里不知道會不會舍不得。

然而,安是個多么脆弱敏感的人啊,在轉(zhuǎn)頭的那一瞬間,她就已經(jīng)開始后悔了。她沖動了,對于一切。是因為沖動,她才對喬吼出那句無法回圜的話;是因為沖動,她才跟十七分享了自己的幸福;是因為沖動,她縱容了喬在沒有任何承諾的時候?qū)λ膿砦牵簧踔烈彩且驗闆_動,她異想天開地認(rèn)為喬是喜歡她的。也許,來到喬所在的公司工作,就是這一切孽緣的來勢。

可是,安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xì)w結(jié)于沖動,“沖動”這個詞已經(jīng)足夠無辜了,不能再去麻煩它。

在那漫長的一瞬間,安走在上樓的15級樓梯上,快速地調(diào)整心跳,快速地抹去淚水,緩慢地收拾心情,緩慢地消化悲傷,終于擺了一張笑臉在十七面前。

十七問:“喬喊你下去干嘛啊?你們晚上是不是有活動?”

“我們永遠(yuǎn)都不會有什么活動了……”

安答了,然后靜靜地轉(zhuǎn)身坐到自己的座位前面,不在說話,繼續(xù)工作,留下不知所措的十七。

可是,淚水就那樣毫無預(yù)料、肆無忌憚地流下來了,直到那淚水吧嗒吧嗒地落在桌面上,安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如此悲傷。她停下手上的動作,靜靜地坐在那里,在自己的腦海里搜尋上一次流淚的瞬間,卻怎么也想不到了,也許是在去年,抑或是前年呢……

安努力地不再去想,很快就做完了手上的事情,但就在轉(zhuǎn)身打算離開辦公室的那一瞬間,淚水再次決堤了。

安使勁地想,從他們第一次聊天想到剛才的決裂,安發(fā)現(xiàn)太多可以值得懷疑的瞬間,可是為什么她當(dāng)時都沒有懷疑?為什么沒有來得及判斷就陷了進去?不是說要理智了嗎?不是說要認(rèn)真體會和判斷的嗎?

在心里,她這樣不可置信地對自己吼著,卻越來越覺得自己很可笑。

不由地,安拿起手機,給喬打了電話。

“就是因為我跟別人說了嗎?”

“也許不僅僅是這樣吧,也許從一開始就不該在一起吧。”

“那你為什么還要跟我在一起呢?是不是覺得很好玩?”

那邊沉默了。

“我是不是很好笑,竟然會相信你。”

“別說了,你照顧好自己。”

電話掛了,安的眼淚又跑出來,就像那種間歇性的暴雨一般,安的淚水總是停不下來。

透過眼淚構(gòu)成的水簾,她望著手機上這個給自己帶來了初戀般甜蜜的男孩的電話號碼,一種不知是悲傷還是不甘的情緒像漲潮的海水般一波波侵蝕著她,但她就想這樣,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說,任憑一切成空。

— 曇花,不曾一現(xiàn)。待續(x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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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和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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