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歸屬感,不是靠尋找出來的,而是相處出來的。被認(rèn)可,被需要,此心歸。
——人物單相練習(xí)之五當(dāng)家箋公子
心口好似壓著巨石,思緒都沉沉的,飛不起來。所有痛苦的難過的不堪回首的事從記憶深處鉆出來,撕扯得靈魂都開始顫抖,好像要把靈魂從軀體里扯出。疼,不知是哪里先開始疼。好像身體里所有的疼都裝在一個杯子里,如醇釀晶瑩,然后有人不假思索地把這個杯子打碎,于是疼痛的酒液流淌過從軀體到靈魂的每一個縫隙,滲透,腐蝕,糾纏。
依稀有個白發(fā)蒼蒼的老奶奶,粗糙的手溫柔地?fù)崦业念^發(fā),低低的誦經(jīng)聲似乎從天邊傳來,熟悉的方言輕聲地喚:阿囡,阿囡,快回來。是奶奶,是奶奶,小時候高燒幾天不退,家里覺得是魘住了,奶奶給我叫魂呢。眼淚從眼角落入枕中,奶奶不是過世了嗎,奶奶是來看我的嗎?
“師兄,師兄,你要去哪里?”那個大呼小叫的假小子是誰,前面那個怎么叫也不回頭的男子又是誰。青梅竹馬長大的男孩說,他要回鄉(xiāng)去迎娶他的未婚妻了。有些感情,才認(rèn)清楚就灰飛煙滅。不該開花的種子,早知道就不埋進(jìn)心里。
娘親怎么一臉憔悴?這一屋子的藥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你在騙我,這不是真的。我娘身體一向好,是我們家最強壯的呢,怎么會生重病。娘,你快點好起來,我還有好多故事沒給你講呢。我不出去亂跑啦,我回家乖乖地呆著。我不喜歡你一臉病容的樣子。我們一家人說好要一起長命百歲的。
喂,這是我的饅頭,你還給我!哪里來的臭乞丐,快滾開。誰所在角落里偷偷地哭。原來江湖這么可怕,原來自己是那么弱小。沒有盤纏,沒有干糧,不知道該往哪里去。
哪里來的桃花香,悠然的,溫暖的,干燥的,像陽光。被心魔困擾的小人兒終于停止了抽泣,眼睫翕動,就要醒來。
我睜開眼的時候,陽光正好通過窗子照到床前。床前有個姑娘被陽光勾勒,溫柔的眉眼,臉上的絨毛被陽光染成金色,長裙上的灼灼桃花似乎一朵朵綻放。我聞到了她身上的桃花香,就是這香,安神定心,叫人心里一下子明朗起來,從心魔里解脫出來。
“你醒啦。”聲音也是溫溫柔柔,說出來的話卻不像她的外表一樣秀氣,“本公子在這里守了兩天了。四哥一向不厚道,說動手就動手,要是本公子就直接招呼上去。”
她的表情很精彩,從憐惜變成嫌棄又變成咬牙切齒。不過聽得出來,她與百曉生關(guān)系很好,只有很親近的人才會這樣肆無忌怛的。
沾著桃花香的頭發(fā)披散著,一副灑脫不羈的樣子,隨著她微微俯身的動作,有幾縷落到我的臉上,真香,真美。她看著我有些癡迷的神情,噗嗤一聲笑出來。伸手拍拍我的臉:“小丫頭,看傻啦?本公子這么費心費力地照顧你,你是不是要感動得以身相許啦?”
我繼續(xù)一臉呆滯。終于反應(yīng)過來,是五當(dāng)家箋公子。最是談笑無狀的人,喜歡男裝打扮,也喜歡在一身女裝的情況下調(diào)戲小姑娘。這時候還是不要有什么反應(yīng)了,據(jù)說她如果覺得沒意思了自己會放棄的;要是她覺得你很好玩,那就不得了了,誰知道會發(fā)生什么慘案——你慘了,她在一邊哈哈大笑。真是白瞎了這副溫柔美貌的皮相呀。
不過她有句話我還是要認(rèn)同的。要是沒有她的桃花香,我可能就要沉浸在自己的心魔里出不來了。估計四當(dāng)家也沒有想把我怎么樣,只是一種表達(dá)不滿情緒的隨手的舉動吧。但是他們都不知道,我是個心很重的人,有些事發(fā)生過了,乍一看已經(jīng)過去了,其實都壓在心里。連不相干的人身上發(fā)生的故事我都能有很強的代入感以至于淚流滿面,更何況曾經(jīng)實實在在發(fā)生在我身上的事?
想通這一茬,我也擠出個輕佻的笑來:“謝當(dāng)然是要謝謝五當(dāng)家啦。只是不巧的是,本少俠是男人,而且不喜歡男人。”
這回輪到箋公子愣神了。自己調(diào)戲的是個小姑娘,以男人的身份,那么這小姑娘的反駁就成立了;但其實兩人都是女的,小姑娘的反駁其實不成立,但如果是這樣,自己最開始的調(diào)戲就是不成立的。該死,終日打雁被雁啄呀,竟然被個小姑娘繞進(jìn)去了。這簡直是奇恥大辱,不能忍。
“既然少俠都這樣說了,奴家就實話實說吧。其實奴家是女扮男裝的,對少俠傾慕已久,不知道該怎么接近少俠,不得已出此下策……”你看看她那羞紅了的臉,聽聽她捏著嗓子裝出來的嗲,還有煞有其事的越來越低的聲音。這演技,爐火純青。
正想對策反駁回去呢,就聽到一句悠悠的嘆息:“還是對客棧沒有歸屬感嗎?你可知,不是客棧里的人不肯接納你,是你自己一直在把客棧往外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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