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每個談過戀愛的人都應該有過一種體驗,那就是在爭吵期間,戀人會不接聽自己的電話。(所以說,沒談過的單身狗要走開了嗎?喂,不要撒狗糧啊!)
若是平日里,王楓頂多再試一次就先放在一邊了。畢竟他和苑熙雯也相處了這么長時間,彼此的脾氣秉性也多有了解。一般這種情況,多半是她還正在氣頭上,先冷靜一陣子,第二天再試著哄一哄就好。
可今天不同往日,他是從家鄉一路奔襲而來的,自然是不能善罷甘休,更何況是面對兩人戀情的大危機時刻。所以,即便是冒著火上澆油的風險,他還是一遍遍的撥打著那個一直拒接的電話,直到從聽筒里傳來:“您所撥叫的用戶已關機”為止。
到了這會兒,王楓一直在心里壓抑著的那股子火氣也愈演愈烈起來。心想,自己從外地一路趕過來,不說情分起碼還有苦勞吧?雖說他在宿舍樓底下也傻站了這么半天了,可牛脾氣已經被撩撥上來的他,更是不可能知難而退了。翻找了下手機通訊錄,找到了也在這所學校的幾個好友,挨個打了過去,終于是找到了肯幫忙的人。
好友托一位女性朋友挨家挨戶的找到了苑熙雯的宿舍,告知了對方,王楓就在樓下后,苑熙雯這才悠悠的從宿舍樓里出來。
看著對方那一臉不情愿的表情,王楓的心里更是難捱,可畢竟今天要談的事情更為重要,還是勉強換上了一副笑臉道:“你可算下來了,不然一會,我就該拿著個擴音器大吼‘安紅,額想你!額想你想得想睡覺!’這樣的經典臺詞了!”
“……”若是平時,苑熙雯說不定還會被逗笑,可這會兒卻依舊冷著臉道,“你跑來干什么?”
“還能干什么?”王楓反問了一句,上前兩步道,“我想說,家里一切都快準備好了,你能不能……”
“能不能放棄那份工作,然后跟你回家?”苑熙雯沒等對方說完,直接把后面的話給說了出來,隨后露出一抹冷笑道,“你不覺得自己很自私嗎?你知道這份工作對我來說是多么求之不易嗎?”
“我知道,”王楓有些著急,他自然知道,能在一線城市找到一份令人各方面都滿意的工作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可仍舊試圖勸說道,“可你也該想想,你若去了讓我該怎么辦?”
“很簡單,”苑熙雯倒像是之前就打好了腹稿,伸出兩根手指,坦然道,“要么你也跟我一塊去北京,要么……”
“要么什么?”王楓終于是忍不住情緒,語調提高了不少道,“你真的要這樣逼我嗎?”
雖說他確實也可以去北京,可是,一來他本身的工作已經安排好,臨時去北京等于是后路全部堵死,還不一定能在短期找到合適的地方;二來,他是家中獨子,雖不說一定要守在身邊盡孝道,但父母為了讓他能安心的在家鄉工作,曾四處奔波又買下了房子,還一并同意了兩人的戀情,足以讓王楓有了極大的歸屬感。
這兩方面都是他不愿去北京的原因,然而,在他看來,苑熙雯卻沒有顧忌的絲毫,完全是只在意自己的想法和發展,便要摒棄他的一切,甚至是這段感情,這是王楓難以接受的。
王楓自幼喜歡讀書,并非是早年流行的言情小說和網文,而是各類世界名著。在這種熏陶下,他自始至終的對于感情有著一種類似于虔誠的態度。在他看來,感情高過于世間萬物,是最為純潔而經不得半點玷污的東西。
然而,就是這樣一種像是“感情潔癖”的心理下,與自己相愛了四年的苑熙雯居然僅僅是因為一份好工作就給他出了這么一個天大的難題,這無疑是給了他一記當頭喝棒,用擺在面前的事實告訴他:“這個世界,并不是所有人都如他一般,會把愛情放在最優先和最圣潔的位置。”
看著王楓憤怒的眼神,苑熙雯也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些太過于偏激。兩人相處幾年下來,她自然是理解王楓的脾氣秉性,更是明白對方是真的愛著自己。
想到這里,她的語調不免略微柔和了一些,低著頭輕聲道:“我知道這樣做很自私,可是……可是我真的不甘心,不甘心求學這么多年后,卻只能回到家鄉,在那種只靠著外在力量的氛圍下工作,甚至是過一輩子。如果……”說到這里,她抬起頭來,直視著王楓的眼睛道:“如果你愿意,能不能再讓我任性這一次,跟我一起去闖蕩一番?我……我只任性這一次!”
“一次?”此時的王楓心如刀割,在他看來,眼前的苑熙雯已經不再是那個曾愿意和他一起對廝守到老有著強烈夙愿的女孩,而是一個精于算計,不為他考慮,可以為了一己私欲棄他于不顧的女人。
今天她可以為了一份工作對他出口要挾,明天呢?這個世界上有著太多誘人的東西,當那些擺在面前,讓她做出選擇的時候呢?會不會又是下一次的拋棄?而背井離鄉,前途未仆的他到了那個時候,還有什么能與其相比的呢?
這些問題,王楓越想心里越涼,過了良久,他朝苑熙雯蒼白一笑,喉嚨里傳出低沉的嘶啞聲,艱難的說道:“我一直以為,只要我用盡全力去愛你就可以修成正果,可沒想到,最終是這個結局。那么……”說著王楓伸出雙手,沒給苑熙雯躲閃的機會,將其緊緊的抱在懷里。
本來,苑熙雯還想掙扎的脫離,卻在還沒用出力道的時候,耳邊傳來了王楓的聲音:“那么,再見吧。我最愛的人!”隨后便感覺身體一輕,待她抬眼看去,王楓已經轉身朝著遠方快步離開。
一時間,苑熙雯忽然覺得心里空落落的,甚至有那么一丁點的悔意。可轉念,她又覺得王楓嘴上說的這么好聽,卻根本不愿意為她犧牲那家鄉溫暖的小窩,曾說什么愛情高過一切的話,可到頭來自己不也是做不到嗎?想到這里,心里面不由一苦,看著王楓即將走出幾十米開外,再顧不得矜持,高聲喊道:“你個膽小鬼!”
王楓明顯身子一頓,可仍舊沒有回頭。只是步伐更加急促,真的像是個膽小鬼一般,逃離似的漸行漸遠了。
苑熙雯仍舊佇立在原地,眼神看上去有些恍惚。良久,她才抿了抿嘴唇,重新換上一副堅毅的表情,轉身回了宿舍樓里。
離開后的王楓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坐上回家的列車,在車上,他每分每秒都在期待著能出現一場交通事故,能讓他可以多少“體面”一些的離開這個并不美好的世界。
然而,這種荒誕的愿望并沒有出現,他安然無恙的回到了家中。盡力隱藏著心中的悲苦,免得叫父母擔心。只是在夜晚的時候,將被子捂在嘴上,藏起了從心口便早已泛濫的嗚咽之聲……
自此,直到昨晚兩人尷尬而不愉快的會面前,這將近兩年多的時間里,再也沒有見過面。而之所以王楓會拋下一切獨自來北京生活,這事還得從他回到家鄉,參加工作后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