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業很長時間來,都被無休止的瑣事籠罩,整個人處在一種階段性低迷,持續性亢奮的狀態里。但是隨著我把這些事務性的工作放手,卻突然感受到一種可以稱為是空虛的東西,雖然不愿承認。
我想起當我在學生時代時,曾對于這種消磨時光的空白非常享受。我習慣隨時隨地走神,習慣放任自己思緒胡思亂想。有時候一個人什么都不做,就能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自娛自樂很久。但是在此刻,無所事事突然變得難以忍受。我很難再坦然地去享受我曾經理想中的歲月靜好。
除了時間變得更稀缺,我想心境的改變也是重要的原因。年少時看似隨遇而安的淡然,其實是空洞而不堪一擊的。我突然想明白,所有的仰望星空其實都需要有腳踏實地的真實,否則就會在虛無中墜落。
有時候穿過大街小巷,會看到形形色色的陌生人,都刻畫著生命最普遍的樣子。小店里嗑著瓜子看劇的中年婦女,路邊曬著白晃晃的日光等乘客的摩的師傅,看起來像是時光的鐘擺。
那些西裝革履匆匆走過或許還有點小肚腩的路人,也許他的心里和我一樣有過這樣的念頭,希望自己能夠停下急促的腳步,享受片刻安寧。但這些看似擁有安寧的人,也未必就是幸福。為什么傳說中的七大姑八大姨總有折騰不完的事兒,因為這樣的安寧沒有內容,沒有內容就容易無聊和空虛。
我覺得我應該這么劃分我的人生。寧靜淡泊的生活應該是屬于四五十歲,當我擁有豐富的人生閱歷可供回味和參悟,可以做一些更有質量的輸出。但是二三十歲的時候,就應該去經歷,去體驗,去探索。這樣來想,也就沒有什么可怕的東西了。
看似隨遇而安,但這份隨意的背后隱藏著一種被動和消極,把自己的命運隨便交給外界,到頭來不知是真的就安心了,還是維護了自己的自戀,你看這都是命運交給我的東西,不是我的選擇,我本可以。我本可以,多么好聽的詞,何嘗不是對生命的另一種浪費。我應該再主動一點的。
后來在同朋友交流時聽到一個詞,破境,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心。同樣的事情,境界不同,俯視起來像是一個平面,但是人生的維度截然不同。
我想到很多跑馬拉松的朋友,他們享受這種樂趣,但我顯然無法體會。最長的一次跑過五公里,每一公里都在聽著時間從我身邊跑過,每一公里感受都截然不同。盡管在最后一刻我也會有種巔峰體驗,但相比起之前的痛苦而言,還是并不能享受這個過程。但我相信,那些真正坦然享受這個過程的人,一定是經歷過一番痛苦地忍受,進入了另一個感官的世界,在這個世界,他們很愉悅。這是否就是一種“破境”?
所以看起來同樣普通的人,他們的境界很有可能是截然不同的。所以有的人閱歷很豐富也依舊庸碌至極,有的人經歷不多卻智慧通達,關鍵在于悟,在于破境。所以同樣的狀態,狀態背后的內容也是千變萬化,但如果沒有厚實的心境,這些狀態便無法穩定,極有可能演化出各種欲望、不安、空虛和混沌。
以前讀過一本西梅爾的《貨幣哲學》,它說幸福是一種無法抵達的狀態,當你似乎得到它并成為一種常態時便失去了它,只有在不斷追逐幸福這種膠著狀態中,才能真正感受到它。當時只朦朧覺得很有道理,如今看來似乎又有不同的意味。
我想,我們都曾仰望星空,但那并不是我們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