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0 兩只眼 下

昨天我們介紹了老喻,喻穎正的“兩眼論”,就是圍棋的基本規則,一塊棋必須有兩只真眼才能存活。老喻用這個規則投射到商業和人生,講出了一番有趣的道理。

昨天我們講,一個人如果有兩個專長,在每個領域里都有了前25%的水平,兩個專長一疊加,就會出現一種神奇的優勢,就有可能做出大事業。

但是,這和我們通常講的跨界,又不完全是一回事。

跨界通常是加法,你獲得了更多的知識,更寬廣的視野。但是老喻“兩眼論”強調的,是你獲得了一種更高維度的能力。

比如說,人為什么有兩只眼呢?

是為了更加精確地觀察這個立體的世界。成年人的雙眼約隔6.5厘米,觀察物體時,兩只眼睛從不同的位置和角度注視著物體,同時在視網膜上成像,合起來就得到了立體的感覺,該效應叫做“視覺位移”。

有了兩只眼,就能把感知能力從一個平面,變成了立體。

那這種更高維度的兩只眼,是怎么獲得的呢?在圍棋盤上,你一旦有了兩只真眼,神仙也拿你沒辦法了,這塊棋活了就是活了,這是圍棋規則規定了的。

但是在真實世界,兩只眼實際上是一個動態獲得的過程。

舉個例子,新浪,原來是三大門戶之首,這是有了一只眼,但是它沒有止步,而是不斷探索新的眼。在新浪的某個階段,它把當時有可能的互聯網業務類型,都做了一遍,但是絕大部分都不成功。直到后來,找到了微博這個新業務,才算找到了第二只真眼,新浪的市場地位才算穩定下來。

騰訊就更典型了,它的自我革新也更成功,第二只眼居然從QQ找到了微信,成為市場的巨無霸。

所有這些例子,都在說明,真實的商業世界沒有任何可以長治久安的局面。這和圍棋盤上大不一樣,兩只眼從來不是并行找到的,而是不斷在第一只眼的基礎上往前去找。

有一次我和柳傳志先生聊天,我就請教他,創業公司最應該注意的是什么?

他說,不能過舒服了。什么時候有一塊業務已經不錯了,創始人就應該想兩件事:第一,找一個合適的人,把這塊成熟的業務管起來;第二,趕緊想下一步做什么。他說,“我在聯想集團做的這輩子,一直就是這么往前找機會。不懂就學,不會就試,局面才能一點點打開。”

巴菲特的例子也比較典型。

巴菲特不僅是一個投資家,實際上他也是一個企業家型的人。小時候送報紙、撿高爾夫球,在理發館擺彈子球機,其實也都是做企業的經歷。用巴菲特自己的話說,“我是一個比較好的投資家,因為我同時是一個企業家;我是一個比較好的企業家,因為我同時是一個投資家。這種經驗使我在商業和投資領域都能從容的做出正確決定。”

這好像是有了兩只眼了,但是僅僅如此,他還不是今天的股神巴菲特。他最終能夠有大成,是因為當上面兩只眼合二為一后,他找到了新的一只眼:保險。利用保險行業帶來的源源不斷的現金流,他才成了真正找到那根撬動世界的杠桿的人。

那我們今天說“兩眼論”的話題,對我們這代人為什么重要?因為,我們的成長經歷一直在告訴我們,只有一只眼是重要的。

就拿我自己來說,上大學之前,父母和老師告訴我的成長路徑,一直都是按照升學的階梯往上爬:重點中學,重點大學,研究生,博士,出國留學。好像前方只有這個孔,能透出一絲光明。

很多人天資很好,運氣也很好,順著這條路走到了底,真的留學讀到了博士、博士后。但是最后呢,很多人是海歸變成海待,找不到滿意的工作。你看,環境一變,坐標系全都變了,原來你指望實現的價值,也許就不如預期了,失落感特別強。

往一個固定的方向爬得越久,就會變得越強大,這是穩定社會的認知模式。但是現在是一個變動特別大的時代,每個人都在一個復雜生態中生存。往一個方向上的進展越大,往往也就意味著在其他方向上付出的代價越多。

經濟學家陳志武老師有一篇文章,就說到一個現象:有一位美國名牌大學的金融學教授, 曾對他講,今后可能不再招收中國博士研究生了。

這可不是種族歧視啊,因為這位教授自己也是中國人。而是因為過去多年的中國學生,開始學習成績都好,后來做博士論文研究時,雖然未必突出,但還可以。可是等到畢業,到了學術市場找教職崗位時,大多數表現都不好,沒辦法找到一流大學教職。所以,他就不想再浪費時間,培養中國學生了。

好奇怪,中國學生普遍天賦好,又聰明勤奮,但為什么會是這個結果呢?

其中有一個原因就是,中國學生的人生選擇往往是由父母做主。而父母從一開始,就為孩子設計了一條一路走到黑的所謂最優路徑。一個普遍的說法是:“我就想孩子讀完大學,立即讀研究生,拿到碩士、博士學位,完成學習任務后,再去工作,結婚成家。”至于這個過程中,孩子自己是不是有興趣,是不是應該還有其他的人生目標,就是“第二只眼”,父母一般都不管了。

一張張考卷衡量出來的優秀,一旦還原到真實的社會場景,中國學生的弱點,比如不善交際,對本學科沒有真實的興趣等等,就全暴露出來了。

從鉆透一只眼,到經營兩只眼,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人生策略,它背后有很多觀念的變革。

比如,我們「得到」App上有一個訂閱專欄《王爍·大學·問》,主理人是財新的總編輯王爍。其中有一篇文章就說到,我們這代人要從知識的農耕民族,變成知識的游牧民族。

什么意思?

所謂的知識農耕民族,就是像以前的知識分子那樣,找一個學科,像種地一樣,精耕細作,最后熬成專家教授。

而所謂知識的游牧民族,則是一種全新的知識獲取方式,不斷激發自己的興趣,四處搜尋自己可能感興趣的領域。哪里水草豐美,就向哪里遷徙。一旦覺得這個領域了解得差不多了,就又收拾行囊,轉場到更新的領域。

這樣的人,每轉換一次,就打開了一種創新的可能,在兩個知識領域的接壤地帶,產生創新的奇思妙想。

這種求知方式,我自己是深受好處。但是很多人還是覺得不理解,這不就是讀書不求甚解嗎,這不就是求學三心二意嗎?這不就是碎片化學習,不成系統嗎?

今天我們講的老喻的“兩眼論”,就是想告訴這些“知識的農耕民族”——

在一個變化劇烈的生態中,一只眼的生存方式,是代價巨大的生存方式。我們只有不斷向前,尋找自我人格和精神的下一個落腳點,才是在這個時代的生存之道。

復述計劃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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