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月在印第安納交了不少朋友,以至于我經(jīng)常調(diào)侃:“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叫印第安人,還有另一種人叫印第安納人。”印第安納人給我的最深刻印象,是在今時今日非常罕見的友善和熱情。而在當(dāng)?shù)厝丝磥恚@并不僅僅是印第安納人的特質(zhì),而是整個美國中西部人民的共同特點。
例如在我所居住的小區(qū),如果走在路上迎面遇到一個不認(rèn)識的人,無論是住在其他片區(qū)的住戶,還是正在清理落葉的工人,對方十有八九會微笑著跟你打招呼。按當(dāng)?shù)厝说恼f法,即便素不相識也彼此致意的邏輯,其實就是想表達(dá)“我意識到你的存在”。
而跟我隔一條馬路的鄰居老太太,從周一到周五每天下午準(zhǔn)時把車停在我和她家之間的路上等我,然后載著我開半分鐘車到小區(qū)里的校車站一起接娃放學(xué)。我以前覺得這么近的距離沒必要開車,后來不得不承認(rèn):大冷天地,坐在車?yán)锏刃\嚳偙日驹谖鞅憋L(fēng)里等要舒服得多,更何況兩人還可以聊天。偶爾老太太的外孫女請病假,她居然還是照常把車開出來,只是為了陪我去接我的娃。
某個周末,我家的車被人借走了。老太太一連兩天看到我家門口沒車,還特意打電話給我,只是為了確認(rèn)我沒出什么事。她說:“我想你如果出門旅行的話,沒可能不告訴我一聲就走。”哎,我在廣州住了十多年,都不知道對門的鄰居姓啥名啥,我出遠(yuǎn)門也絕不會告訴他們。
在大學(xué)里遇到的很多德高望重的人物,也完全沒有架子,平易近人得很。例如老院長是美國慈善界鼎鼎有名的泰斗,他住得離我們家不算太遠(yuǎn),每逢邀請我們跟他一起去參加什么活動,都會自己開著車到樓下接上我們。事實上,當(dāng)他第一次說會來接我們的時候,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這要是在國內(nèi),即便有司機(jī)開車,即便再順路,大人物去接小土豆的情形也頗為罕見。
更富于戲劇性的場景,是有一天我正在電腦上查圖書館是否有一部名為《Hoosiers》的老電影,這時先生從外面回來,遞了樣?xùn)|西給我說:“這是老院長送的禮物。”我定睛一看,正好是《Hoosiers》的DVD,而且還是有導(dǎo)演親筆簽名的珍藏版。我瞬間就石化了,因為我從沒告訴過任何人自己在找這部電影。后來我才知道那天先生是去老院長家拜訪,隨口說起他和我前一天剛看了部跟印第安納有關(guān)的片子叫《Breaking Away》,老院長立刻說還有另一部當(dāng)?shù)仡}材的片子叫《Hoosiers》也很值得看,于是就從書房里找出這張碟。
這一切的一切,就是美國中西部特有的人情味吧。那種與生俱來的質(zhì)樸溫情,一次次在不經(jīng)意間把我這個外國人打動。以至于我甚至開始琢磨著是不是應(yīng)該順勢把居游改成定居,因為這年頭能找到像這樣有人情味的地方實屬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