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金屋閉來,賦乞茂陵題柱筆;玉樓成后,記須昌谷負囊詞。
1、金屋閉來,賦乞茂陵題柱筆
金屋說的是“金屋藏嬌”或“金屋貯嬌”的典故。
漢武帝劉徹被立為太子之前的事。漢景帝的姐姐劉嫖有女兒名阿嬌,當時身為膠東王的劉徹說:“如果能娶阿嬌為妻子,我一定建造金屋來安置她。”
后來就用“金屋藏嬌”來形容娶妻或納妾。劉徹做了皇帝后,陳阿嬌就做了皇后,后來因“惑于巫祝”而被廢,退居長門宮。
據《漢武故事》載:
“帝以乙酉年七月七日生于猗蘭殿。年四歲,立為膠東王。數歲,長公主嫖抱置膝上,問曰:‘兒欲得婦不?’膠東王曰:‘欲得婦。’長主指左右長御百余人,皆云不用。末指其女問曰:‘阿嬌好不?’于是乃笑對曰:‘好!若得阿嬌作婦,當作金屋貯之也。’”
被廢長門宮后,陳皇后非常愁悶。她聽說司馬相如文筆天下第一,于是用黃金百斤購買他寫的賦。據說漢武帝對《長門賦》十分喜歡,陳皇后因此重得寵愛。但這個故事的真實性很可懷疑,因為歷史上陳皇后被廢后并沒有再得寵。
梁蕭統《昭明文選》所收錄的《長門賦》注:
“孝武皇帝陳皇后時得幸,頗妒。別在長門宮,愁悶悲思。聞蜀郡成都司馬相如天下工為文,奉黃金百斤為相如、文君取酒,因于解悲愁之辭。而相如為文以悟主上,陳皇后復得親幸。”
茂陵,此指司馬相如。司馬相如自己也是有故事的人,尤其是他與其夫人卓文君的愛情故事。
一見鐘情
臨邛富人卓王孫得知“(縣)令有貴客”,便設宴請客結交,相如故意稱病不能前往,王吉親自相迎,相如只得前去赴宴。卓王孫有位離婚女兒,名文后,又名文君。因久仰相如文采,遂從屏風外窺視相如,司馬相如佯作不知,而當受邀撫琴時,便趁機彈了一曲《鳳求凰》,以傳愛慕之情,因司馬相如亦早聞卓文君芳名。文君聽出了司馬相如的琴聲,偷偷地從門縫中看他,不由得為他的氣派、風度和才情所吸引,也產生了敬慕之情。
夜奔
宴畢,相如又通過文君的侍婢向她轉達心意。于是文君深夜逃出家門,與相如私奔到了成都。卓王孫大怒,聲稱女兒違反禮教,自己卻不忍心傷害她,但連一個銅板都不會給女兒。
司馬相如的家境窮困不堪,除了四面墻壁之外,簡直一無所有。卓文君在成都住了一些時候,對司馬相如說:“其實你只要跟我到臨邛去,向我的同族兄弟們借些錢,我們就可以設法維持生活了。”司馬相如聽了她的話,便跟她一起到了臨邛。他們把車馬賣掉做本錢,開了一家酒店。卓文君當壚賣酒,掌管店務;司馬相如系著圍裙,夾雜在伙計們中間洗滌杯盤瓦器。
卓王孫聞訊后,深以為恥,覺得沒臉見人,就整天大門不出。他的弟兄和長輩都勸他說:“你只有一子二女,又并不缺少錢財。如今文君已經委身于司馬相如,司馬相如一時不愿到外面去求官,雖然家境清寒,但畢竟是個人材;文君的終身總算有了依托。而且,他還是我們縣令的貴客,你怎么可以叫他如此難堪呢?”卓王孫無可奈何,只得分給文君奴仆百人,銅錢百萬,又把她出嫁時候的衣被財物一并送去。于是,卓文君和司馬相如雙雙回到成都,購買田地住宅,過著富足的生活。
婚變
這時,司馬相如寫下的《子虛賦》、《上林賦》,才華四濺,好大喜功的皇帝驚為天人,拜司馬相如為郎官,后來又再拜為中郎將。司馬相如衣錦榮歸,著實讓岳父卓王孫風光了一把。
魯迅的《漢文學史綱要》中把放在一個專節里加以評述,指出:“武帝時文人,賦莫若司馬相如,文莫若司馬遷”。
只是,自古男兒多薄幸,司馬相如也不例外。
當他在事業上略顯鋒芒,終于被舉薦做官后,久居京城,賞盡風塵美女,加上官場得意,竟然產生了棄妻納妾之意。曾經患難與共,情深意篤的日子此刻早已忘卻。哪里還記得千里之外還有一位日夜倍思丈夫的妻子。文君獨守空房,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過著寂寞的生活。
一首《白頭吟》,“皚如山上雪,皎若云間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今日斗酒會,明旦溝水頭。躞蹀御溝止,溝水東西流。凄凄復凄凄,嫁娶不須啼。愿得一人心,白頭不相離。竹竿何裊裊,魚尾何徒徒。男兒重意氣,何用錢刀為。”表達了她對愛情的執著和向往以及一個女子獨特的堅定和堅韌,也為她們的故事增添了幾分美麗的哀傷。
終于某日,司馬相如給妻子送出了一封十三字的信: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萬。聰明的卓文君讀后,淚流滿面。一行數字中唯獨少了一個“億”,無億?豈不是夫君在暗示自己已沒有以往過去的回憶了。她,心涼如水。懷著十分悲痛的心情,回了一封《怨郎詩》。
“一別之后,二地相思,只道是三四月,又誰知五六年。七弦琴無心彈,八行書無可傳,九曲連環從中折斷,十里長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系念,萬般無奈把君怨。萬語千言說不完,百無聊賴十倚欄。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中秋月圓人不圓。七月半,秉燭燒香問蒼天。六月伏天人人搖扇我心寒。五月石榴似火紅,偏遭陣陣冷雨澆花端。四月枇杷未黃,我欲對鏡心意亂。急匆匆,三月桃花隨水轉;飄零零,二月風箏線兒斷。噫,郎呀郎,恨不得下一世,你為女來我做男。”
攜手終老
司馬相如看完妻子的信,不禁驚嘆妻子之才華橫溢。遙想昔日夫妻恩愛之情,羞愧萬分,從此不再提遺妻納妾之事。這首詩也便成了卓文君一生的代表作數字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