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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每夜都有小雨淅瀝,葉落窗前。
昨晚睡醒,朦朧間看表,將近四點。迷糊著又想睡去,腦子里不知怎么就蹦出了十四個字:“莫問幾度過關塞,只盼入夢好還鄉”。雨聲隱約,窗欞輕響,再醒已是大亮,匆忙回鄉去。
到家,門口停了三輛車,有一個是三門峽的牌照。我有點奇怪,問三弟,說是三嫂——改紅她媽不在了,今天一七,孩子們都回來了。
我和三弟說話的當兒,父親拄著拐杖從院里走出,見我,未語先淚,哽咽著告訴我:“你三嫂不在了。”我沒有接話,只是給他掏出一支煙,點上,我倆一起坐在門前的青石碾盤上。
父親忽然大聲訓斥我:“我給你說咱倆說啥都要去義馬看看你懷哥和三嫂,你總說行行行,等閑了就去。現在好了吧,你想去還能去嗎?你能把你三嫂喚起來嗎?你這個只說空話的家伙,這一點我永遠不會原諒你。”他一口氣說這么多,我沒有回應。經他這一罵,我的心稍微寬慰了些。
我問三弟,人埋沒?三弟說,一周前那天,半夜,忽然有人敲門,他打開一看,是鎖金,說他三嬸不行了,拉回來了,在溝底的路邊。陰陽先生說墳不利,只能放在故宅的房子里。鎖金來叫他下去把人往房子里抬。那陣雨下得很大,一行人深深的腳窩留在莊稼地里。等他們放置好,把房門壘好出來時,在明亮的手電筒下,每個腳窩都是滿滿的水,在暗夜里亮得分明,直刺人眼……
父親說,他是看懷哥房子外忽然倒下的那一大片草猜出來的,一問竟然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