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同意,就離婚吧”
老公冷冷地甩下一句話,走了。
我從未想到,他竟如此冷血,即使我懷著孕3月有余,他依舊沒有看在我們的情分上,逼我搬出這套只屬于我一個人名下的房子。
這房是我的陪嫁,婚前財產,全款。都說窮人家的孩子不要嫁,特別是有兄弟的。
我沒聽,簡單地以為用愛可以溫暖一切。但是我輸了,苦果只能自己吞咽。
(一)
半個月前的一個晚上,吃完飯我躺在床上,懷孕兩個多月的我,反應特別厲害。胃翻江倒海,不停的嘔吐,吃啥吐啥,留不到一點東西。
每天一下班便躺在床上,上班已花光了我所有的力氣,再無力在其他的事情上。
老公走了進來,“我弟弟找了個女朋友。”
“那是好事啊!”我沒抬頭,應了一句。
“他們打算結婚了。”
“嗯,早點結婚好,免得多生事端。”
他簡單的說著,我就簡單的應付著。
“女方說要有房才能結婚。”
“有房?”我抬起頭:“你弟弟才工作不久,哪有錢買房?”
“是啊,現在房子那么貴。”老公也有點抱怨。
“讓你爸媽買嗎?你爸媽有錢?”我看了他一眼。
我們結婚時,他們可是一分錢沒出,連酒席都是我們兩個人自己付的。為此還欠了不少債。
“怎么可能?他們兩個人收入,全給我們上學了,如今可是一點積蓄都沒了。”
“跟我們借錢也是沒有啊,還有外債沒還清呢!”
“所以,我們得想想辦法。”
“想辦法?這能想什么辦法?難不成去偷去搶不成?”我笑著回他。
“那肯定不能夠啊,犯法的事我們也不能做。”
“那你弟弟的婚事豈不是要黃了?”
我有點好奇,如果真是這樣,他未必會跟我說這事,說明沒那么簡單。
但,還能有什么辦法呢?
果然是我太單純。
“我想跟你商量個事。”老公看著我。
“無能為力。”我被他盯得有些毛骨悚然,雙手一攤,結了話。
“可以的,你看我們能不能騰個地方?”
“什么意思?”
“就是,我們把房子騰出來,讓他們結婚。”
“你再說一遍?”我以為自己聽錯了。不可思議的,讓他重復。
“我們的房子,就我弟弟結婚,我們先出去租房子住。”
“老公,你沒發燒吧?這是我的房子,是我爸媽婚前買給我的,全款,在我畢業那年,就已經買好了。”
“我知道。”
“那你怎么還說的出口?”
我拒絕,他不再說話。
(二)
談戀愛時,我就知道他家窮,父母打些零散工,養活著他們一家4口,供兩個兒子上大學,已經花盡了所有的積蓄。
第一次去他家,那是建造了十多年的房子,冬天的寒風從窗的玻璃縫隙呼呼往里吹,直直鉆進衣服,刺骨冰涼。
我爸媽不同意,除了窮,響當當的窮,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就是有個弟弟。我性格柔弱,我媽一直擔心我,會被婆婆欺負。
有了兄弟,意味著還要處理小叔子,妯娌的關系,還會出現公婆偏心、老公幫自家人等一系列問題,所以我媽堅決不松口。
但我看上了他的上進心,他對我的好。在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堅持下,父母只能妥協。
但父母擔心我嫁入他家后,會受委屈,直接給了我一套房,作為我們的婚房。
這樣可以避免與公婆同住,減少很多不該發生的矛盾。
我媽還要將房子過戶在我名下,我不好意思,媽媽卻說:
“如果房子依舊在我們名下,雖然是婚房,卻會讓男人有寄人籬下的感覺,也容易遭人閑言碎語。過戶到你名下,屬于小夫妻名下的財產,保全了他男人的自尊心。”
“媽,你想的真周到。”
“一個女婿半個兒。”父母秉承著對女婿好,就是對女兒好的原則,將房子更了名。
即便如此,他家因為窮,沒有彩禮,我認;酒席也沒錢,我和老公拼拼湊湊,這幾年工作積攢下來的工資,小幾萬,還向親戚借了一些,完成了儀式,付了款項。
可以說,我父母為我結婚,傾盡了所有,而他父母沒花一分錢,白撿了一個兒媳。
記得當初我媽跟我說:“我怕你后悔。”
“不會。”
我媽轉身跟我爸說,“老頭子,我們老了無法左右孩子的思想,他翅膀硬了想自己飛。”
“就由著他吧,只要她不哭著回來就好。”
我堅定的認為,不會,卻沒想到打臉這么快。結婚才半年,他就覬覦我的房子,還是給弟弟。
(三)
本以為,我不同意,事情就過去了,沒想到,周六公婆來了。
他們不死心。
“我知道這事有點為難,也不好意思說出口。”婆婆一上來,拉著我的手,淚水在眼眶里打轉,直到“臺詞”說完,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淚珠才慢慢往下掉。
既然知道不好意思,就別說出口,知道為難,為啥還要為難我?
這是演瓊瑤劇嗎?瓊瑤阿姨倒是喜歡,這哭戲她可以給滿分。
我抽出手,不說話。
“你就可憐可憐媽吧,不到萬不得已我們也拉不下老臉。”
我依舊沒有說話。
她漂了一眼公公和她兒子,公公來了一句:
“如果你不把房借出來,弟弟這事就沒指望了。”順勢擦了一把眼淚。
“好不容易談個女朋友,你不忍心看他分手吧?”
“我知道你是善良的人,幫幫弟弟吧!”
“俗話說長嫂如母,你也是弟弟半個母親了,每個母親都會竭盡全力幫助自己孩子的,對吧。”
二個老人輪番上陣。
“你倒是說句話呀!”我老公在旁邊催我。
“好,那我先問幾個問題。”
“好,你說。”
“如果當初我也非得有房才能結婚,那你們怎么辦?”
公公婆婆明顯愣了一下,“你是個好姑娘,不會提這種要求的。”
“我堅持呢。”
“那也沒辦法了,我們也借不到房,又沒錢,只能聽天由命。”
“我不肯結婚,那就換一個愿意的,對嗎?”
“我們無能為力,誰愿意跟我兒子結婚只能找誰。”
“既然這樣,為什么不讓弟弟也換一個呢?”
“這,他們感情這么好,總不能去拆散他們吧?”
“這怎么能叫拆呢?你沒有不同意。”
“這不是現在有辦法嗎?找你商量來著。”
(四)
“好,那我問第二個問題。如果借房,你打算借多久?”
“借給他們結婚用,結完就還給你。”
“你的意思借一天?”
“那肯定不是,等穩定了再說吧!”
“那是幾個月?幾年?”
“這個不好說,等女方接受沒房這事。”
“你的意思是,你沒打算告訴她實情?
“是的。”
“你有沒想過,這是欺騙。”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如果,我是說如果,結婚沒過幾天她發現了這事情,不能接受,堅決提出離婚,你們怎么辦?有沒有想過,辦酒席,彩禮,花了那么多錢,結果呢?人財兩空。弟弟變成了二婚,還背上了欺騙的罪名,還有哪個女孩子會嫁給他?”
”所以也要拜托你們一起保守秘密。”
“對不起,我做不到。你這是害了我,還想害一個無辜的女孩。沒有就沒有,不能租房嗎?”
“如果女方愿意,那我又何苦來求你,你當可憐可憐我們為人父母的吧!?”
“你剛剛不是說,他們感情很好,真正的好感情,不是建立在房子的基礎上的。”
他們無言以對。
(五)
“再問第3個問題,你們打算讓我搬出去以后住哪里呢?”
“可以租一套房子住。”
“那租金誰付?”
公公婆婆你看我我看你,他們是無力承擔這份租金的。
“當然是我們自己付,我們租個小的就幾百塊錢,還是負擔得起的。”老公見事尷尬,急急回答。
“那弟弟借我們的房子,要付租金嗎?”
“哎呀老婆,他們是打算借,不是租,不付錢不付錢,況且我們作為大哥大嫂的,怎好意思收他錢呢,對不對?”
“我自己有房,卻要讓給別人,還要花錢去租房?“
“如果你愿意的話,可以去鄉下和爸媽一起住?”老公小心翼翼地說。
“你是說那個四面透風的房子?你不記得我上次住一晚感冒了?”
“多穿點衣服,多蓋條被子就好了,不是大事。”
"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的孩子呢?他出生是在大冬天,你讓他在天寒地凍的日子,住在透風的房子里,接受寒冷的洗禮?不是因為父母沒房,是因為借給他人結婚?“
”什么他人?弟弟是我們自己人。長嫂如母,你懂不懂啊?”老公開始不耐煩。
”長嫂如母是指父母雙亡,我擔當不起。“
”那你的意思還是不借?“他開始咆哮。
”我不能看著孩子吃苦,不是因為自己無能,而是因為成全他人。”
(六)
“撲通“一聲,嚇了我一大跳,一轉頭,婆婆跪倒在我面前,一邊拼命磕頭,一邊喊:
”求你了,求你了。“
”你借不借?借不借?“老公一見母親的行為,瞬間失了性子般,青筋暴起,眼如銅鈴,像極了廟里手拿叉戟的兇惡小鬼。
他沖了上來,一手掐著我的脖子,另一只手狠狠揚起,隨時都會落下,落在我的臉上。
我從未見過如此惡魔般的他,身體開始渾身發抖,而他掐住的喉嚨,漸漸不能呼吸,腦袋一片空白。
迷糊中,聽見婆婆小心翼翼的聲音:
“放手,會把她掐死的。”
“死了就算了,當時跟他結婚還不是因為他有房,因為他家有錢,我可以少奮斗幾年,可以給家里帶來好的生活。現在它失去了價值,還留這做啥?”
混沌的腦子中,我浮現出了一個人。六六的《雙面膠》女主:麗鵑
,那個被老公打死的女人。
如今我竟然和她一樣的命運,只不過是人家生命中的一個階梯。
呵呵。
我殘存的思緒變得縹緲虛無,呼吸越來越困難,意識慢慢缺失,卻毫無能力。
(七)
忽然,有新鮮氧氣進入喉嚨,原來婆婆一把打掉了拉老公的手。
我貪婪地大口呼吸,卻發現力不從心。胸腔內的氣流沖出來,咳嗽的厲害,呼吸倒變得慢慢順暢,意識開始蘇醒。只聽見公婆的聲音:
“你殺了他,這房子依舊還是她父母的,你一點好處都沒有。還賠上一條命。”
“我們要的是房子,不是命。”
哈,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想到的依然是房子。
殘存的意識中,迷糊看見老公雙手瘋狂地輪流打擊著自己的頭部,喊到:
“我沒用,我沒用,幫不到家里,幫不到弟弟。”
公公上前抓住老公的手,一把攬進胸懷:“是爸爸沒用,爸爸沒用。”
婆婆抱著他們二人痛哭,眼淚與鼻涕齊流。
我從鬼門關上回來的人,沒有人來關心,他們是一家人,而我只不過是一個外人。馬路上看見有人倒下,還會有路人救助,而我連普通路人都不算。
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我想起了麗鵑,被老公活活打死了。原因是:
找個有錢的老婆,就是想替家里減輕負擔。 如今她不肯,又有何用?
殺人者冷漠的神情,六六心有余悸。
今天的我,何嘗不是?
稍稍回過神來的我,心頭一緊,跌跌撞撞跑出了家門。顫抖地拿出手機給爸媽打了個電話。支撐著最后一刻:
“媽,來接我回去,我在小區花壇邊。”
在說清位置后,肚子開始劇痛,一陣暈眩,瞬間癱倒在地。
(八)
醒來之后,已是在醫院,一片白色。
爸媽坐著病床邊,一個低聲抽泣,一個默默不語。
見我醒來,媽媽揮淚如雨,仍如實告知:
“孩子沒能保住。”
“沒事,我還年輕。況且未必不是件好事。”
“你想通了?”
“是的,這是最后的結局。”我虛弱地回答。
媽媽緊緊地把我抱住了我。
這才是親人,沒有算計的純粹,一心一意地為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