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老人說,給去世的親人上墳要趕在中午1點前,越早越好,如果到點兒了,她還沒看見親人來,便轉身,哭著就走了……
等不到的是悲傷,擠不進的是你的世界,大概這是我聽過的最令人難受的神話傳說,盡管荒唐不科學,但我愿意相信!所以今天我在忙完工作之后,火速趕往,去看望媽媽。
又是一年365天!時間,在悄無聲息中偷偷溜走,只在我的額頭做了些白色的記號,在孩子稚嫩的臉上做了個成熟的痕,在媽媽的新墳上留下了慌亂的雜草。想用手去拔,卻發現,越拔越多,心亂如麻……
我仿佛看到了我童年記憶里的媽媽:長得白胖的她做飯是真好吃,喜歡炸、炒、燉、煮、鹵!炸酥肉,香的我們直流口水。等炸完了,也被我和弟弟兩個人像饞貓一樣,偷偷叼走了一半,然后等叫我們吃飯時,我什么也吃不下去了,再然后挨一頓臭罵。炒菜,那是一絕,喜歡用豬油炒,炒出來的無論是胡蘿卜絲、包菜、還是回鍋肉、炒蒜苔,都很香,我最愛用饅頭蘸這種多汁多油的菜湯,好吃!香!回味兒都在里面呢。燉肉那是媽媽最拿手的,也是她生前最愛吃的,如果哪天我爸打牌輸了,不想被我媽罵個狗血淋頭、十八輩兒祖奶奶的話,有個絕招,那就是,去集市上買幾斤肉和骨頭回來,給她拿來燉,放些粉條、土豆等,糕湯的香味撲面而來,她只顧著制作美食,接下來是全家人享受美味,也就顧不上責罵打牌的事兒了。肉足湯飽之后,她就算是想起來了,也都偃旗息鼓啦。這是我爸抑制她發氣的絕招,也是法寶,我們這些孩子就從中漁利,得享口福啦!她蒸的“鹵面”是我這輩子都難以忘懷的美味!也是我媽媽最拿得出手的招牌飯菜,我的幾個表姐妹們,那個時候都喜歡吃她蒸的鹵面,知道為什么嗎?因為她舍得放肉,在7毛錢一斤肉的年代里,她舍得用一半肉一半菜的勾兌里多放實惠,讓家人、孩子們嘗到甜頭兒!這樣的吸引是巨大的,搞得我姨家的幾個孩子,一整就想來我家串親戚、走動走動,主要是來吃我媽做的純肉鹵面!真的不夸張,油多肉多是特色!媽媽在吃上最不含糊,最舍得!不管怎樣都要吃好!我現在這么愛吃肉,估計是得到了她的真傳!然后,又被我兒子得去了!
媽媽在我童年的記憶中還有一點使我印象深刻:堅強!無論遇見怎樣大的事情,她堅定的目光里透出的不是慌亂、不是逃避、不是推卸,而是驕傲的“不怕”、“我有辦法”、“我有好主意”的聰明智慧和堅韌不拔。膽子壯得如牛肥得如母豬。后來我長大以后聽說過她的各種“壯舉”,也聽我姥姥講過她的一些真實的故事,大都是以她有理!她智取完勝為結束,沒人敢惹!這一點兒,對我的影響也極大,后來我的性格里也有“初生牛犢不怕虎,不到黃河不死心的倔強固執?!?/p>
媽媽脾氣大、急,心眼兒好,為人處事熱情、大大咧咧,處得好恨不得什么都給你,蒸饅頭腌咸菜,也要端出去給鄰居、妯娌們分一碗嘗嘗。做餃子包包子更說要分享了。喜歡別人夸她,人好,做飯好吃。
人好,命不好,身體垮了一切都完了,2005注定是個里程碑,那一年是她生命倒計時的開啟,什么也不能阻擋病魔的狂襲。我們的手握不緊,不經意被命運搞松了,撒手人寰,便是陰陽兩個世界了。媽媽一定生我的氣了,遠嫁、貪玩、不顧長輩的的感受。媽媽一定生我的氣了,說好的,要一直在一起的,說好的,怎么都變了呢?她病痛的十年也是我最痛苦最飄搖動蕩的十年,我們彼此都顧不上對方,彼此都對對方產生了不可名狀的怨恨抱怨。直到她含恨而去,我后悔了,不該頂嘴,不該有恨,不該有抱怨的,不該……
媽媽,我曾經的天空,我的驕傲!
天,塌了!再也驕傲不起…
媽媽,我的好媽媽,百步之外是天涯……
再相會,數十載 ,再會……
媽媽,今天我來了,你看見我了嗎?
我,看不見你,很慌亂,很獨單,很空洞。
風在吹,樹在搖,太陽在燒。草兒在結它的種子,蟲兒在喂自己的肚子,我在尋找我的媽媽……
又見母親,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