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稻草人之死 第八章 那一年,櫻花盛開

那一年,櫻花盛開

蘇小小是隔壁國貿班的,馬曉白上了大二才知道,那是一堂公共課,馬克思主義哲學,公管、國貿、會計三個班在一塊上,那時馬曉白正貓在倒數第二排看《射雕英雄傳》然后就聽到了她的聲音,那么動聽,那么悅耳,如春風般拂過他的胸膛,吹進了他的心里。

“你丫眼瞎啊?你他媽踩到我腳了!”她喊道。

馬曉白弱弱的抬起頭就看見了一張白皙的,滿面怒火的臉正狠狠的瞪著自己。

“對不起,我沒注意!”馬曉白尷尬的辯白。

“是你啊!”蘇小小笑了。

“是你啊!”馬曉白也笑了。

“你是公管的還是會計的?”

“公管,你呢?”

“我國貿的。”

“吵什么吵?當自己家啊?要吵出去吵去!”講臺上好似更年期發作的中年女老師一臉怒容。

第二節課時,蘇小小跟馬曉白旁邊的同學換了個位置,兩人坐在了一起。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上次還沒好好謝謝你呢。”蘇小小開心的說。

馬曉白尷尬的一笑,“沒什么,應該的,對了他……”

“我跟他分手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

“那就好?我分手了你好像看起來很開心啊?”蘇小小笑笑的眨著眼睛,眼睛里仿佛也藏著笑。

“那不好,那不是,哎,我不是那個意思。”馬曉白支支吾吾。

“你真好玩!”蘇小小又笑了。

“后面那兩個要說話到外面說去,課堂上不是你們談情說愛的地方。”馬哲老師再次發聲,這一說話整個階梯教室近百人齊刷刷的朝著馬曉白二人看過來,馬曉白臉刷的紅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走就走!”蘇小小低哼了一聲,站起來就往教室外走,走到門口時,蘇小小轉過頭沖著馬曉白甜甜一笑,“馬曉白,你不跟我一塊走?”

教室里“哄”的一聲炸了鍋,眾人嘖嘖,馬曉白羞的臉上熱汗直冒,用書將臉擋著飛也似的奔出教室。

兩人在校園里走著,一前一后,一句話也不說。

那時校園的櫻花已開了,開的好爛漫,撲鼻的香氣。

蘇小小突然轉過頭來,盯著馬曉白,“你覺得我長得好看么?”

馬曉白呆呆的看著她,“好看!”

“那你喜歡我么?”

“啊?”

“說你喜不喜歡我!”蘇小小嘟著嘴,很生氣的樣子。

“喜歡!”

“那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

“啊?”

“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蘇小小愉快的笑著。

“好啊!”

“那你親我一下!”

馬曉白不敢,因為從小到大他連女孩子的手都沒牽過,更別提親嘴了。

蘇小小探過身在他臉上碰了一下,然后在櫻花樹下跳了幾跳,櫻花花瓣落在她身上,馬曉白不覺看的癡了。

“我是馬曉白的女朋友啦!”蘇小小呼喊著。

馬曉白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自己在忽然之間突然多了一個女朋友,而且是如此漂亮的女朋友。

這一切當然是假的,因為馬曉白看見另一個女生慢慢從他身后走過去,然后遞給蘇小小一百塊。

“我認輸了,我不該和你打賭的。”女孩說。

“那是!以我的模樣,搞定一個純潔的小男生還不是分分鐘的事!”蘇小小嘲弄的看了馬曉白一眼。

馬曉白笑了,苦笑。

蘇小小一把拿過馬曉白攥在手里的筆,在那本《射雕英雄傳》扉頁上寫上一個電話號碼,然后沖著馬曉白甜甜的一笑,“曉白,我雖然做不了你女朋友,但是卻能做你朋友,這是我電話,有事聯系!”說完便和那女孩并肩走了。

那本書本是馬曉白向圖書館借的,后來馬曉白用原價買下了那本《射雕英雄傳》,多年后李洋在馬曉白的舊書堆里找到,用報紙包著,幾亮如新。

那天馬曉白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回到宿舍的,那本小說被緊緊攥在手里,呆呆的坐在床上,恍如夢中。

舍友陸陸續續的回到宿舍,住在馬曉白下鋪的兄弟此時坐在馬曉白旁邊,用手搭著他肩膀,一臉憂傷,“我們宿舍最后一位處男,終于戀愛了,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臨鋪的胖子轉過頭來問馬曉白,“是哪家的姑娘瞎了眼看上你了?”

下鋪沖著胖子說,“你沒來上課你不知道,剛才那場面簡直就是可歌可泣,讓人淚下啊!富家女不顧道義禮法,毅然拉著窮家少年私奔而去,留下一群唏噓感嘆的圍觀群眾,那場面簡直是驚天地,泣鬼神!”

胖子有些不耐煩,“到底是哪家姑娘?”

下鋪看了眼馬曉白,一臉凄楚,“你的某一個前女友,蘇小小!”

胖子愣住,驚愕的差點從上鋪跌下來,呆呆的看著一臉恍然的馬曉白,不由得嘆了口氣。

一年后,蘇小小已經變成了馬曉白名正言順的女朋友,二人經常一塊上課,一塊吃飯,如今又是一堂公共課,馬哲,還是之前那個更年期提前的女老師。

馬曉白照例拿著借來的小說看著,蘇小小的手已經摸到了馬曉白的下身,身體側過來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曉白,我想那個了,我們去開房吧!”

馬曉白一愣,轉過頭,“現在?”

聲音震的四周都轉過頭來看他們兩個,蘇小小的臉立馬紅了,狠狠的在馬曉白背上掐了一把,馬曉白一聲低哼。

馬哲老師書寫的手停下,轉過頭來,“又是你們兩個!”

兩個立馬低下頭不說話了,馬哲老師看著二人,嘆了口氣轉過頭去。

“要死啊你!聲音這么大!”蘇小小低聲呵斥。

“不好意思!”

無聊之中,小說也無心再看,馬曉白便拿過蘇小小的手機準備玩一會游戲,那時蘇小小用的已經是諾基亞5300,而馬曉白的依舊是黑白屏諾基亞。

來了一條信息,馬曉白正準備推蘇小小的手臂,短信內容卻讓馬曉白心里一震,看著看著,不覺頭皮發麻,一陣暈眩。

“小小妞,你在干嗎?在想我么?”

“滾蛋,誰在想你啊!我在想我們家曉白!”

“昨晚你還說想我呢,今天怎么不想了?”

“就不想!哼!”

“小小妞,我想干你了!”

“去你的!我的身體可是只屬于我們家曉白一個人的。”

“前天在我們家床上你可不是這么說的,那時候你還說你只愛我一個呢,現在我的兩條腿還酸呢。”

“誰讓你說我們家曉白不是來著,不把你榨干就閉不上你的嘴。”

“小小妞,這周末來我家吧,我爸媽不在。”

“才不去呢!哼!”

馬曉白一條一條的上下翻著短信,漸漸覺得呼吸急促,口干舌燥,忍不住大口的喘著粗氣,轉過頭看蘇小小時已經是猩紅了雙眼,蘇小小看見情況不對,看了一眼手機,猛然奪了過來,“誰讓你看我的短信的?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隱私啊!”

馬曉白想說什么卻說不出話來,忍不住將頭埋進桌子底下一聲低喝。

“又是你們兩個,到底還有完沒完了?”馬哲老師震怒了。

馬曉白猛然間站了起來,沉聲說了句,“對不起老師,我身體有些不舒服,我想回去了,真的,我不舒服,想回去了。”說完踉踉蹌蹌的從階梯教室的樓梯走下來,走到了門口。

“馬曉白,你今天走出這個門,我們就玩完了!”蘇小小站起來一聲嬌喝。

馬曉白轉過頭呆呆的看了她一眼,苦笑了一聲,轉身去拉教室的門,猛然間眼前一黑,頹然癱倒在地上。

大四畢業吃散伙飯的那天碰巧是馬曉白的生日,那一天馬曉白喝的大醉,每個人都特別高興,酒足飯飽之后,三三兩兩的依偎在一起,說著一些貼己的話,說一些畢業之后還是好朋友、好兄弟要一直聯系之類的客套話,馬曉白坐在桌前看著滿堂今朝歡聚,明日四散的人們,吃著飯店特意煮的長壽面,忍不住滴下淚來,一滴滴滴進碗里,哽咽的再也吃不下去。

同寢室的胖子手里端著一杯酒,用粗大的手臂將馬曉白環住,貼耳說了句,“兄弟,送你一句話,離那個蘇小小遠點,不然她會折磨你一輩子的。”

馬曉白一把將胖子的手臂推開,瞪著他,“你什么意思?”

胖子一愣,“意思是蘇小小不是什么好鳥,她會害了你的,這幾年你受她的苦還不夠多么?”

馬曉白使勁將胖子推了一把,“我不許你這么說她!”

胖子將酒杯放在桌上,雙手一擺,“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蘇小小是一個婊子,你自己也知道,可你就是不承認,她在和你好的同時還有超過三個男朋友,你已經頭上已經綠的發光了,你還執迷不悟,你到底要傻到什么時候?”

馬曉白雙眼圓瞪,“你住嘴!”

胖子聲音更大,四周都安靜了下來,同班的同學都圍了過來,“你他媽的就是一個傻逼,被女人玩弄了感情還這樣對她死心塌地,你這樣她知道么?你現在為她辯白的時候她說不定正躺在哪個男人的懷里呢。”

馬曉白牙齒如崩碎,“你再說別怪老子翻臉不認人!”

同寢的舍友都在拉胖子,胖子雙手一擺將別人推開,“好,老子今天就什么都告訴你,大一時她追過我,我答應了,就在那間上馬哲的階梯教室里,在上課的時候,她解開老子的皮帶給老子吹過你知道么?”

馬曉白單手一甩,將那碗面朝著胖子丟了過去,身體也跟著撲了上去,“我去你媽的!”

胖子也來了氣,飛起一腳將馬曉白踹到了門后,馬曉白掙扎起來又撲了上來,被同寢的舍友死死拉住。

馬曉白身體亂蹬,“死胖子,老子以后再沒你這號兄弟。”

胖子氣的雙眼發紅,“曉白!老子是為了你好,你今日不離開那婊子,遲早有一天你要死在她手里。”

兩年以后,在座的包括各代課老師,都沒想到胖子這句話竟會一語成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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