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到歲月盡頭

前言:如同我的名字“黑無常”——世事總無常,報應是會上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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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穿過泗水河,再翻過云來山,在山頂眺望.

人人傳道的那個不知名古城便赫然立在了眼前。

“哇——,老道姑,這……這就是傳說中的那個,中原大地上最最輝煌,最最繁華的古城嗎?”


小道童打扮的魚籽一臉的驚訝,嘴巴張得大大的,顯得特別傻氣。


我暗暗一樂,調笑的說道“怎么,區區這人間的建筑,竟讓我們冥界的最尊貴最氣派最帥氣的皇子殿下也驚訝成這副樣子了?哈哈哈哈……”


“切,我才沒有呢,誰稀罕啊?!就這破房子,還沒……還沒本殿下的茅廁豪華。誒呀誒呀,老道姑,快趕把事情辦完啦,作為冥界最尊貴最氣派最帥氣的皇子,怎么能有這么丑的打扮呢?‘‘


木偶似的小道童十分豪氣地手舞足蹈,一副頤指氣使的模樣愣是讓一直假裝嚴肅的我瞬間破了功,捂著肚子在一旁笑得連臉都抽筋。于是,我們的皇子殿下終于成功的被氣得炸了天……


我幸災樂禍的看著魚籽氣得通紅的臉被身后的霞光染上一層暖色,一抬頭,便被火紅的霞光萬丈刺得閉上了眼,結果又惹來這小鬼的一陣嘲笑。


淡金色的光芒籠罩在靜靜佇立了萬年的古城,古城被重重疊疊的青山環繞包圍,有風帶著樹林的清新緩緩撫摸著古城的每一個角落,竟將古城那濃郁得化不開的鐵與血的味道也沖淡了幾分。仿佛身處一幅五彩油畫又似濃墨重彩的丹青潑染出來的云來山,山頂之上,穹頂之下,一大一小的白色衣袍,在風中颯颯飛舞。




[二]

我是冥界的一名工作人員,專門負責招收鬼魂。人間的百姓常常管我叫‘“黑無常”,雖然,我個人覺得,其實,我長得一點也不黑,一點也不喜怒無常。


每天到人間各地去招收死者魂靈是黑無常的日常工作,這項工作我已經不知道做了多少年了。


本以為,生活還是會這樣一成不變地重復下去,招招魂,逗逗帥小伙,追追八卦之類的。沒想到的是,收復惡靈劍魂這樣的百年難得一遇的苦差事竟然會落到了我的頭上。


更加頭疼的事,冥王家最不可一世的小霸王正好到了建功進階的時期,所以,英明圣武的冥王大人,便把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兒子魚籽鄭重的托付給我。


以前跑到人間來玩,我一向喜歡把自己打扮成云游四方的道士,方便四處行走吃喝玩樂。這次出來,便也如此打扮,倒是十分方便。




[三]

這次要收服的這個惡靈是一個劍魂,傳說因生前殺戮太多,死后又執念不散,結果怨氣沖天,竟徘徊世間長達數萬年,也無人能夠收服。


聽冥王說到這兒,我的脊背上爬過一陣陣寒氣,只想腳底抹油,趕快溜掉。


可是,這冥王老頭卻說什么我是最好的人選,還說要給我靈力法寶云云,看著我依舊不情不愿的臉,最后又加了一個砝碼,要是事情辦好了,就給我加薪升職……


都說,大丈夫者,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雖然我區區一個小女子,卻深刻地實踐了這句真理名言。


所以,所以……最后,我還是來了。


惡靈住的地方卻比九重天的天宮還要美,這話放以前誰說我一定會狠狠嘲笑他是不是腦子抽風了。可是,現在我卻深信不疑。


瞧瞧,這建筑的樣式,這鎏金色的宮殿,這畫舫長廊,這曲水流觴……真是深得朕心啊!就連花園里的花種的,竟然都是我最愛的金盞菊,各種顏色的,成片成片的,大朵小朵的,如海洋一般,如云海一般,如絲絹一般,華麗絕美,壯觀無比。這回,看冥界那場狐朋狗友誰還嘲笑我的菊花小家子氣。


這簡直,比我春秋大夢中退休之后蓋的房子還要美上一百倍,不,一千倍。


嘖嘖嘖,這小王爺,真會享受,如此難得的高品位人才,卻是個不久后將被我收服的惡靈,可惜,可惜啊……





[四]

元守元年的夏天,是臨帝一生中最悲傷的夏天。


先是,他最最寵愛的妃子被闖入內宮的刺客一刀斃命,慘死于殿前。后是·,親眼目睹了母妃被殺害的小皇子,臨帝最最疼愛的剛剛滿六歲的小王爺,一夜后便癡呆了。


傳說,癡呆了的小王爺,不會說也不會笑,從不理會他人。小小的人總是呆呆地杵在那兒,兩眼黝黑深邃卻空洞茫然,面龐蒼白,又是整日穿一身黑衣,仿佛被抽了魂魄的吸血鬼似的。服侍他的宮女太監們看久了,難免心中惶惶的,畢竟,誰家六歲的小孩是這個模樣啊?一些不好的說法便漸漸從這西陵宮里流傳開來。


時間久了,這些傳說越來越神秘,也越來越離奇詭異。漸漸地,除了一如既往喜愛著小兒子的老皇帝,大家都對這個陰森森的小王爺越來越疏遠,甚至將他看做異類,有意無意地隔離他。





[五]

樹精老頭剛剛說完,我們就到了城門前。


“原來竟是個啞巴啊……,還是個小小年紀就沒娘的……”魚籽有點呆呆的,同情地說道。


“是呀是呀,同樣身為皇子,看看,看看,你這過的是什么日子?


人家過的又是什么日子?


叫你再不聽話!再四處搗亂!再到處撒潑!


你爹叫你來, 就是叫你好好看看,啊?……”


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挖苦教育臭魚籽的我,趁此時機狠狠的爽了一把。


嘿嘿,畢竟,在冥界誰敢這樣教育這個混世魔王呀,他有他老爹冥王大人撐腰啊!


誒? 不過……


這位小王爺長大之后


好像


不是癡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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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一個小小的念字訣,厚厚的銅鐵城門就這樣輕輕松松的打開了,


積了千萬年的灰塵,嘩嘩地落了下來,赤金色的門上,一股金屬與鮮血的味道夾雜著塵土撲面而來。


我和魚籽都有些傻眼,有些不敢相信這千年來吞噬了無數鮮活生命的“鬼門”就這樣大大咧咧的敞開在我們面前,仿佛在迎接誰歸家一般。


樹精老頭看著我倆呆愣的傻樣兒,撫著胡須笑瞇瞇地說,“就說二位是有緣人嘛,這不,快快進去吧,也,早些了卻這么多年的宿命糾葛吧,誒……”


老頭兒說話時不知怎地,垂滿層層褶皺的渾濁雙眼莫名炯炯有神,一直盯著我看,看得我臉都快燒出個洞了,也看得我心里揣揣不安的,不知道心虛個啥。


天邊的火紅金烏已經完完全全地沉落于山際,柔柔的紅色光芒如薄紗一般籠罩著半個天際,薄紗一層比一層淡,淡到最后的橘黃色光芒和深藍色的天空奇異對接,又一層層地向深色過渡,直至完完全全黒寂。而此時的古城,一半沐浴在夕陽之下,另一半卻籠罩在了陰影之中,有一種陰陽交接的奇異色差感。


心不知為何,咚咚咚咚地不停敲打著,氣竟有些難喘。


“快進去吧,天快黑了。”我難得嚴肅的對魚籽說。


魚籽好似也意識到了,或者他也像我一樣有點兒不舒服,點點頭,二話不說地跟在我的身后。


越往里走,心跳越發加快,就要沖出來似的,但胸口仿佛被什么捆著一般,悶悶的疼。想是這兒冤魂戾氣重,年份又久遠,我停了一下,運轉了一周天的氣息,魚籽這小鬼也默默地等著不說話。


本以為運轉一下會好很多,沒想到,再走幾步,同樣的癥狀又發作了,難受得我兩眼淚汪汪的。想想我堂堂一屆黑無常,多年與各色鬼物打交道,對戾氣陰氣鬼氣煤氣天然氣勞甚子氣已經比對空氣都還熟,現在卻被這區區古城的戾氣給弄成這幅摸樣,誒,真是,真是……


走到一半,魚籽終于看不下去了,胖胖的手掌伸進懷里,掏呀掏,掏呀掏的,掏出一顆黑不溜秋的藥丸,扔給我,順帶丟給我一個白眼,還附贈一句“真丟冥界的臉”,然后頭也不回就大步向前走去。


我也覺得面上無光,老臉一紅,囫圇吞了藥丸,突然想起這小孩好像并未出現我的癥狀。正疑惑不已,忽然又看到樹精老頭那雙仿佛看透一切的雙眼。誒,真受不了!搖搖頭,趕緊走.。





[七]

元守十年的冬天,雪下得比往常還要大得多,整個京城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雪。這一年的臘梅,也開得特別特別的壯烈。簇簇血紅色的梅花映襯著皚皚白雪,初見,是驚艷,再看,便是連呼吸也會忘記的那種絕美。


然而,要問何處的梅花開得最美,京城的每個人都一定會告訴你——醉倒芳叢。


傳說在臨帝還是六皇子的時候,曾因染上惡疾而命不久矣。在太醫也束手無策之際,一位道人給先帝了一個消息——隱云谷,最富盛名也是最為神秘的圣醫手的居所。先帝聽后,當即用了些手段將病入膏肓的六皇子送入谷中。


那圣醫手的確不負盛名,僅用三個月不到的時間便將六皇子治得七七八八,只是記憶恢復花了些時日。然而就在這些時日,正在谷中養病的六皇子,在一片美麗的梅花林中邂逅了他一生的摯愛,于藍輕。


兩人當時都正處于美好的年華,一個二十弱冠,一個十五及笄;一個意氣風發,俊美儒雅,一個粉面桃花,青春逼人;幽靜的山谷,潺潺的流水,桃花林花瓣漫天飛舞。


于是,就和話本里的最俗套最俗套的故事一樣,才子配佳人。


兩人堪堪對望,一眼傾心。

?

從此,郎君逐鹿天下,皇圖霸業,劍指天涯,。妾拋下一切,無悔追隨其左右,只愿日日與君好。

?

后來,兵臨城下,頃刻間,君臨天下,容華謝后。

元守盛世由此開啟。

只是,與君并肩的人卻不是她。

就在這年的除夕夜,她被刺客一刀斃命,倒在了他倆還只有六歲的兒子面前。

閉上眼的最后一霎那,她仿佛又回到了初見時。

他青衣黑發,站在花瓣漫天飛舞的梅花樹下。遙遙朝她望去

眼眸漆黑明亮,好像容納了整個世界的柔光。

只一眼,便驚艷了她整個世界,卻也賠上了她的一生。

? 《元守記事》記載:元守元年除夕夜,亥時,梅妃于宮中遇刺,薨,享年二十八,追封孝敏貴妃,謚號元貞。

春日游

杏花吹滿頭

陌上誰家年少

足風流

妾擬將身嫁與

一生休

終被無情棄

不能羞

那個絢爛到灼目的開頭

誰又會舍得去想

最后的結局

所以說啊,對的時間,對的地點,遇見對的人,這僅僅是一個開始。

其實,有的時候,我們,不僅能猜中開始,更能夠預見結局。

只是,身為當局者,大多都不愿去看清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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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梅花精說到這兒,還頗為文藝傷感地加上一些心得體會。就這種調調,在新世紀那兒,還挺流行的,會得到許多點贊,甚至還有幾位曾今感同身受如今走出陰影的朋友給灌點雞湯。


“而我們醉倒芳叢,便是臨帝為了紀念他那美好的遇見和已經逝去的青春而建的一座梅園啦。”


梅花精頗為驕傲自得,兩條竹節似的腿在樹枝上一晃一晃地搖個不停。


‘’誒——”忽然他又嘆氣道“可惜啊,現在醉倒芳叢里的梅花已經一株都不剩了,想看也看不到了,全種了金盞菊,騷包的菊花,也只有一落那個奇葩鬼喜歡了。哼,一落,一落,


一落這個小人,騙子,白眼狼,那么久那么久了,怎么就不回來了呢?怎么能,怎么能,不會來,怎么能……”看著他眼角已經淚光閃閃,一副悲痛欲絕的樣子,我拉了魚籽的手,趕緊溜出花園,上了長廊。回憶殺惹不起啊,還說金盞菊騷包,切,沒有品味。


疼痛一陣陣襲來,頭像是快要炸裂一般,我顧不上跑路了,連忙伸出手扶著魚籽的肩,才勉強站直了身子。


媽的,什么鬼地方啊,身為黑無常,已經多少年不曾這么狼狽過了。


“快,走吧,趕緊完事了,趕緊回去——”


我扶著額頭對身邊的魚籽說道,真的不想在這個鬼地方再呆下去了,仿佛中邪似的,我甩甩頭,好不容易才輕松一些。





[九]

一落是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冬天,來到人間的。

作為一個只活了七百年的天界靈鳥,一落這次成功地偷溜出九重天,實屬運氣太好。

? ,噗嗤——一落以拋物線的形態劃過皇宮御花園上空,掛在了枝頭上,雪夾雜著紅彤彤的梅花嘩啦啦的落了一落一身。

? ?

胡亂的扒拉掉臉上的雪和梅花,一落便哇——,大吼一聲。眼前好像杵著一樁什么東西。定眼再看看,一落更慌了,這樁堆滿了雪的東西,好像一道光線在一瞬間懾住了她。

? 咔擦一聲,樹枝折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還在受驚中的一落失去了支撐物,馬上直線墜落。


眼看臉蛋馬上就要和雪地來個親密接觸的一落,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的一落睜大雙眼,死死地盯著白花花的雪地,驚得大腦一片空白,連尖叫都忘記了。

砰的一聲,一落直挺挺地栽倒在地,半個頭埋進了雪里,兩條腿在風中顫顫發抖。

就在一落剛剛緩過了巨大的撞擊力時,就聽到邊上傳來一聲輕笑。

媽耶,怎么有人?

一個鯉魚打挺,一落頗為帥氣地站直了身體,抖抖身上的雪,指尖集聚起一團靈光,消無聲息地接近那個發出輕笑的白色不明物。

但是直到一落已經站在了那個白色不明物體之前,也沒有見那物體有絲毫動靜,不過盯著她看。

定了一會,貌似沒有感受到危險的氣息

一落把靈力一收,干脆伸出手將那個白色不明物體上的雪全都扒拉掉,好看看這東西的真面目是什么。

快扒拉掉一半時,手突然被一只冰涼涼的手給抓住了。


被嚇得一跳的一落慌忙抬起頭。這一抬頭,便直直地撞進了一雙含笑的眼眸。一落這一看,便再也一不開目光了,看著這雙黝黑深邃眼眸,因添了一點笑意而熠熠生光,純黑色的瞳孔綻放出異芒,就像容納了夜空的璀璨般,漂亮的簡直不像話。


但是,笑意背后,又隱隱藏著明潤的哀傷,好似跨越了千年萬載的時光,承載了滾滾不盡的思念,

竟是那么的,那么的,灼灼耀眼

連世間——

也容不下一般。

 后來的后來

一落忘卻了前塵——,忘卻了后世——,忘卻了曾經——,

忘卻了光陰,忘卻了許多許多的許多,然而,那雙眼睛,那雙眼睛啊

卻帶著這一刻的異芒,固執地,一次次,一次又一次的,來到一落的夢中,

無論如何也不肯離去,

不肯離去。






[十]

“竟然是和四萬年前突然消失的那只天界靈鳥有關,嘖嘖,有內幕,有內幕啊……”


剛才的場景還猶如在眼前,不知是不是那只靈鳥和我都是有著天界翎羽一族的血統,總感覺那靈鳥和我有一絲絲奇怪的牽絆,血中好似有什么東西在蠢蠢欲動。


“誒?什么消失的靈鳥啊?小爺我怎么沒有聽說過呢?天界翎羽一族的靈鳥可是堪稱九重天大熊貓啊!這么國寶級的東西丟了怎么會沒什么消息呀?不會是你胡亂編的吧?”


看著那張人小鬼大的臭屁臉,我真想湊上去踹上幾腳啊。


不過,為了大局,

我忍,我忍……

硬生生憋下一口氣,我沒好氣道“那時你還沒出生呢……你哪來的消息啊?


臭小子不說話了,氣氛一下子變得詭異。最怕空氣突然安靜,我又忍不住回答道“小時候聽說,這只靈鳥性子及其倔強,而且貪玩。在幻化成人型后,便不聽族人的話,獨自飛出九重天,跑到人界去玩,結果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了”


想起當時第一次看見靈鳥的塑像時,我才四百歲,還是一個扎著總角的小童。但是,那族人又愛又恨的靈鳥的高傲的頭冠和美麗的鎏金色羽毛,卻在我心中烙下了深深的印記。


看著這條鋪滿了的追憶石的長廊,滿滿的世間珍寶——追憶石,能夠凝固記憶碎片的石頭,比珍珠瑪瑙夜明珠貴了不知幾萬倍的石頭,幻化出我們之前所看到的場景的石頭。

我彎下腰,拾起腳邊的一片碎石。


“其實九重天一直在派人搜尋,早些年還有些眉目,畢竟天界的探子也不是吃素的。可惜那靈鳥固執至極,無論怎樣也不肯回去,天界派出的人又傷不了她,就這樣僵持了幾十年。后來,天下大亂,各方硝煙四起,戰火紛飛,聽說那神鳥到了這座城之后,便神奇的消失在世間了,一點兒痕跡也沒留下。沒想到,竟然是和這位小王爺有關系呀。”

“誒誒,老道姑,小爺我警告你啊,你可別去插手什么糾纏不清的事,趕緊把這事給結了,小爺我要回家了……”

我覺得,我要是再不打人,就太對不起天理了,是吧?

“啊啊啊啊啊啊……!老道姑,你干什么呢,啊啊……放開我啊,你,你,你竟敢,以下犯上!呀呀,放開我呀——”

右手擰著魚籽的耳朵,我大步向前走去,跨過另一道長廊。魚籽被我拖著走,嘴里嚷嚷個不停。

天色已經完全黒寂,周遭一切都仿佛籠罩在了黑黑薄紗之中,夜風涼涼,偶爾飄過陣陣菊花帶點兒清苦的獨特香味,嗯,還是熟悉的香味。





[十一]

最近,一落成了閔文閣的常客,或者說——,吃點心的常客。

自從那日遇上了在醉倒芳叢中凍成雪人的小王爺后,一落便綁上了一張優質飯票。

雖說靈鳥并不需要進食,不過,吃點心這種閑情逸致,一落還是有的,不但有,還十分的強烈,而目標,只有一個,就是閔文閣的小廚房特制的一種味道神秘的花糕。

回到相遇的那日。

大雪紛飛的醉倒芳叢中,兩人大眼瞪小眼地待了十分鐘,一落終于敗下陣來,不再管這個一動不動的傻小子。

她一會兒四處蹦跶,對一切事物都充滿了白癡一般的新奇感。一會兒又晃回小王爺身邊,拉拉他的頭發,戳戳他的鼻子,見小王爺只是用一雙水靈黝黑的眼睛地盯著她看,便越發大膽起來……

“哈哈,你就束手就擒吧,美人兒

“雖然你包得像個雪人,不過哥哥四不會嫌棄你滴——”

“你叫啊,怎么不叫,啊?美人兒——”

最后宮人們匆匆趕過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場景——

一大只相精致但表情卻無比邪惡的漂亮的大鳥,整個掛在他們家的小王爺身上,口中還說著最經典的惡霸調戲民女的臺詞,

頓時間,個個嚇得屁滾尿流,心臟驟停。

正如閔文閣的宮人們怎么都弄不清楚一樣,一落也是十分不解啊。

按人界的話來說,那個雪人物體貌似身份很尊貴的樣子,那天一個叫小李公公的尖嗓子吊死鬼還一直在大聲嚷嚷‘“放肆放肆”啥的,那聲音,聽著真想讓人將他拖出去打五十大板,呃——那天,小雪人的確也那么做了,這小孩挺狠的哈,輕輕擺了擺手,那人便被拖下去杖打五十大板,經了這一遭,人不死也要殘。

就在所有人都覺得,他們雖然啞巴還有點癡,但是懲罰人從來不手軟的小主子,是一定不會放過一落的。

就連一落也是這么覺得,畢竟,她可是剛剛見識了這位小王爺罰人的狠勁。雖然這小子好似有點傻,還是個啞巴,不過,他的威嚴和脾氣卻是極其之大。

可是,小王爺只是默默地抖干凈身上堆積的雪,然后一把揪住了想乘機溜走的一落撲騰撲騰的翅膀。

然后,當著一旁已經呆若木雞的宮人們,就這樣將同樣呆若木雞的一落拖回了閔文閣。

不過,宮人們畢竟是宮里面混了多年的老人了,又都是皇帝派給他心愛的兒子的心腹,所以大家馬上便反應過來,只有被拖走的一落依舊風中凌亂。

自那日起,一落便被小王爺“圈養”在了宮中,只是,圈養她的可不是籠子鏈條之類的,而是閔文閣小廚房的特色糕點——一種味道及其奇特的花糕。它那種入口即化,清苦不足芬芳更多,末了口中鮮甜不散的滋味,讓一落欲罷不能,成天睡著醒著都惦記著它。

而其他人看一落就是個貪吃的,對他們的小王爺也沒有什么禍害之心,便默認了一落的存在,順帶每天給她送吃的。

雖說一落會說話這點,著實是嚇到不少人,可是那長的就像是祥瑞的神鳥,大家也不敢輕舉妄動,更何況,這是他們家的小王爺親自帶回宮的呀!

就在一落被帶回閔文閣的第二天,臨帝也聽說了此事,便馬上派人請來了國師大人。

當時一落正躺在在閔文閣院落里的長石上,一面懶懶地曬著她那身寶貴的羽毛,一面美滋滋的欣賞小王爺在一片銀裝素裹的樹林前習武。只看他人雖小個,劍勢卻凌厲無比,風云叱咤。陡然間有種劈山裂石之感。那速度更是快得驚人,連一落都被他搞得眼花繚亂,徹底分不清到底哪兒是哪兒。

這一起一落間,縱使在天界見過不少強者的一落,也不得不承認,這小子的確是及其有習武天賦啊!那劍氣凌厲殺伐,仿若浴血也不染。可是,一落總是覺得,有一股子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到底哪兒不對勁。

再看過去時,小孩已經收了劍,直挺挺地站在那兒等著他的習武師傅來點評。

“天賦是及其好的,招式不但全都到位,而且氣勢夠足,勁兒夠大,速度可以……可是,小王爺呀,你這劍練得,戾氣太重了啊,這樣劍走偏鋒,是極易走火入魔的,老夫已經跟你說了多次,你卻還不收斂……”

呀,一落終于知道她那股子違和感到底是從哪兒來的了,你說你一個十二歲的小屁孩,還從小被養在深宮里,那股子殺氣是神馬回事呀,呀呀呀……

湛藍得沒有一絲雜質天空下,散發著寒氣的皚皚積雪白得刺眼。院中的人被溫和的陽光鍍上了一層暖暖的金色,整個天地,都被白和藍兩個色調所充盈,還有投下來的日光。

大殿里的國師從窗中看出去,一手慢慢的捋著胡子,一邊悠悠對臨帝道:“應該是天界的靈鳥,實乃祥瑞之兆。”’然后轉回頭,向臨帝拜了一拜,“恕老臣無能,這雖是祥瑞之鳥,可惜,小王爺天煞孤星,注定一世寂寞啊——,欸,這么多年都過來了,可若是這祥瑞之鳥和小王爺的命數綁在一起,這、這、這……老臣,就無法看出來了。”國師頗為懊惱的一揮衣袖,然后就抬起頭看著背對他的帝王。

微風一陣陣吹過來,臨帝的淡金色衣角一陣舞動。他的面前是整個閔文閣的山水畫屏,上面的簇簇紅梅開得極美,遠看,就像一團團的鮮紅的血色潑墨。

臨帝就這么靜靜盯著這副畫屏,長久沒有發話。

大殿里的侍從們沒有一人敢發出絲毫聲響,就這么一片靜謐。

良久,就在國師都快覺得自己就要睡著時,突然聽到臨帝那兒傳來一句

“回吧。”





[十二]

“這臨帝是想起來他那糟糠之妻了吧?”魚籽戲虐到“真是無能的男人,連自己心愛的人都護不住,誒,失敗失敗”

? 沒心情去聽魚籽發表感想,我細細思索里面的聯系。

當年,那國師或許已經知道結局了吧?只是,臨帝對梅妃的愧疚與思念和對小王爺的補償之心那么強烈,他也只能閉口不言。都是天命啊,天命不可違,就算他說了,又能夠避過么?

后來的事情如何發生的,又是出了什么事情,致使神鳥消失不見、小王爺陷入癲狂,最后叛軍入城、國家覆滅……我真的沒有一點點耐心再通過追憶石慢慢放映一遍了,趕緊收工馬上就到清明四天小長假了,可不能把時間都浪費在這些無聊的宿命牽絆上。

追憶石本是記憶的牽掛之人為了丟掉記憶的那個人能夠找回曾經共有的記憶而生的,不過,誒呀,既然都已經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了,那只鳥在那年小王爺破國身亡時都沒回來,小王爺化為劍魂等了她那么多年,估計是不會回來了吧……

“情海無涯,回頭是岸,回頭是岸”一邊默默念著減輕點莫名的罪惡感,一邊掐訣一路掐訣毀掉一路的追憶石。沒過多久,便到了一個院落之前。

此間院落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建筑,這些琉璃瓦上沒有一絲一毫的陳舊感,就像是剛剛修建好那樣完美無缺,而不是經過了上萬年的歲月的洗禮。

靜靜站在院落之前,我和魚籽都默契的沒有說話。

就是這兒了,直覺說。不過,其實也不用直覺,一般小說經典橋段里,毀天滅地大魔王出現的場所,就是這種情況下的。

畢竟是怨氣沖天萬年無人敢去招惹的鬼魂,我還是挺謹慎的。

手一揮,無憂慢慢從掌心升起來,金色的羽毛閃閃發亮,強大的靈氣之光刺得人眼睛發疼。還記得白無常一零曾今無數次嘲笑我這個終極法器。雖說我一向知道一零這人小肚雞腸,說話都酸酸的不過,作為冥界大佬之一的我對于有這樣一件如此:“夢幻”的法器也是有些尷尬的。

等到我我完全祭出了終極法器,魚籽也將這個院落的周圍都布置滿了牢固的禁制。將翎羽變小藏在袖子下,我將寬大的道袍王往后一撩,抬腳跨進了院落。

一抬眼,只一眼,我便被眼前的景象驚得微微張開了嘴巴,完全說不出來話了。

一個好大好的的院子里,大片大片的金盞菊嬌艷的盛開著,紅的、紫的、綠的、黃的……沒有一個角落是被落下的,沒有啊,全都是,全都是——天啊,這一幕的視覺沖擊,對于我這個恰好癡迷于金盞菊千年、見過無數種金盞菊花的盛開的人都是如此之大,更不用說魚籽了。這孩子估計已經被這花海給弄得快近乎癡傻了。

說好的惡鬼、劍魂——??真是——,而且,作為道行頗深我倆,都清楚的知道,眼前的可不是幻境啊。

就在這片搖曳生姿的花海中,一道黑衣黑發的身影背對著我們靜靜坐在那,一條長腿曲著膝,手肘隨意地搭在曲著的膝上。黑色的勁裝料子及其華貴,穿在身上服服帖帖,低調而不失華美。黑發高束,在背后隨意地擺動,其中幾縷發絲與身畔的花瓣交相纏繞、牽扯不清。那冰冷的面容,卻看的不怎么真切,只知道,眉目如畫,只是,黑黝黝的眸子,黑的太過深沉,太過冷清,肅殺,是的,濃濃的肅殺感。就算身處如此浪漫溫馨的花海中,這人的氣質卻依舊與這兒格格不入。

忽然,像是感受到了我倆注視的目光,他威威仰起頭,那雙黑黝黝的眸子,就這么與我直直地對上。

我猛地咽了口唾沫,有些結巴地說:“想必,以你那么高、高深的道行,早、早就看出了我倆什么來頭了吧?”

一旁的魚籽丟了個白眼給我,滿滿的全是鄙視。我很委屈,看見極品帥哥會有點結巴,也不能怪我呀誰、誰讓他堂堂一個惡鬼長的如此賞心悅目來著。


聽到我的話,他默了一會,然后緩慢地點了頭,嗓音有點低沉沙啞,應該是多年沒開口了,一時間有點難以適應,“我——并無意,與冥界為敵”


有點受不了這種磨磨蹭蹭不一次性將話給說完的人,我索性全部挑明


“做為冥界的一方,我等自是知道閣下從未主動做過什么與六界為敵的事情,更不會插手各方活動。只是,閣下曾經也是一國之主吧,也知道帝王權術,有時候,有的東西并不是有了威脅才不應該存在的。


閣下的確不予世事,可是就沖著閣下這萬年來的積威,必然有人會打著閣下的旗號,四處作亂多端,饒得生靈不得安寧。


也正是因閣下并無樹敵之意,冥界才會允許沒有被超度的魂靈停留在世間數萬年,也是為了閣下的執念能夠得到滿足畢竟,閣下那一輩的人,現都已經隕落所剩無幾,大家還是希望閣下能夠心滿意足地轉世投胎,給世間留下福澤。”‘


呼了口氣給自己壯膽,在他還在皺眉消化我剛剛的長篇大論時,我繼續道


”閣下在這兒等了不下四萬年了吧,多少個日月星辰,白骨已成黃沙。人間有句話,叫滄海桑田,海枯石爛。四萬年的朝朝暮暮,上天入地六界之內誰不知道閣下在等,在等,一直在等。可是,多少年了,都過了多少年了,那人要知道,早就知道了,早知道了,又為何不回來,而閣下還打算守著這無盡的的承諾到這世間的盡頭么?何不從此超度了去,過了奈何橋,喝了孟婆湯,前塵往事,不久隨風飄散了嗎?”


我本是打算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以免與他對上誰也沒了好處,可是,不知怎的越說越激動,最后都有些口不擇言了,不禁有些后悔。畢竟,話說的的確有些傷人了。


也喜歡看人間講才子佳人鬼怪山精的畫本子,自然對癡情人都有那么一絲絲地同情與珍惜,雖然不怎么了解這神鳥與小王爺之間發生的事,不過,還是有那么一點點恨鐵成剛的意味畢竟,我只喜歡從此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的團圓大結局。


我的話音落了之后,很久很久,那邊都沒有傳來一點動靜,他不知是在細細品味我的話,還是在繼續發呆,只是,身后的黑發,飛舞得更加張揚。


我也有點語塞,有點躊躇,感覺又要把事情搞砸的樣子。魚籽更加過分,就像隱形一般


突然,那邊傳來了清冷的聲音,帶著點沙啞,莫名有些性感

“她要是回來了找不到我了怎么?‘

“靠“

我真想仰天長嘯,這位是永遠聽不到重點么?就只聽到我讓他去超度了嗎?


深吸一口氣,還沒來得及開口,魚籽卻先發話了,嘿,這小子。


”她是不會回來的,你是白癡么,好歹堂堂一國王爺,不會用你的腦子想象么?嗯?都四萬年了,要回來,他么的早幾萬年就回來了!“

魚籽這估計是氣急敗壞了。


聽到魚籽這濃濃挑釁意味的話,他卻仿佛聽不到一般,只是用抬起膝蓋上的那只手,杵著線條優美的下巴,說“她要是回來,找不到我了怎么辦?”


我還在垂死掙扎“‘你可以先隨我去冥界,那兒有記載著所有生靈的命簿,你可以先……”


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打斷。“她要是回來了,找你不到我了怎么辦?‘


靠靠靠,這人是復讀機?


那雙黝黑明潤的眼眸,靜默地凝望著旁邊一朵花兒,那眼中,清冷一片,卻又似飽含了無限深情。


再于心不忍,我也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對于這種執念太深的魂魄,執念已經是支撐其下去的生命之源,執念于他,猶如空氣于人類,水源于魚兒。拖延下去,于兩方都沒有多大的益處。失了一方的承諾,對于苦苦另著的一方,總是有些殘忍的,早些了結這殘忍,也是善事一樁。


四萬年了,自從天界與人界在一萬八千五百二十六年前分離開始,失了靈力庇護的古城加速衰敗,是這位用他仿佛源源不會枯竭的靈力,撐起了整座城,撐起了鋪了一路又一路的追憶石,撐起了這座城里片片金盞菊常開不敗。


可是,再長的河流也是有盡頭的,在多的靈力也有耗盡的一天。劍魂的靈力早已快枯竭了,就算強撐,也過不了幾百年了。這是只有冥界幾位‘大人物‘才知道的內情,畢竟,這種消息可萬萬不能夠傳出去。也是考慮至此,冥王才會派遣我來將他收服了。


祭出法器,我還是有些磨磨蹭蹭的,這冰冷美少年完全一副中二病的樣子,又癡情得令人戰栗,換誰都會不忍心的。可是,為了年終獎金,為了拼業績,不輸給白無常那個小人,算了吧,算了吧,同情心神馬的都喂狗了吧。


魚籽這小子卻沒等我出手,變不知用了什么法力將他禁錮在了一個法陣當中

“你布置的追憶石陣已經被我們全部磨成了粉灰,誰也看不到曾今發生過生么了,你的靈力快支撐不住了,束手就擒吧。”


劍魂一聽,一直平靜的臉上閃現出些許驚慌失措,一偏頭,視線忽然定在了我的寶貝法器上,我想他一定是想對我的法器做些什,為了不讓他得逞,連忙催動法器,注入靈識,翎羽爆出一陣強光,向他在的方向射去。


忽地,我卻感覺極為不對勁,


發現忽然眼前一陣異化的白光,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掙脫出了魚籽設下的禁錮,向院落外飛去,巨大的異化的白光飛到了古城的上空,化為一串串光珠,如流星雨般散落下拉,美得仿佛不在人世間。


而在我的金黃色光芒之中,他看了我最后一眼,緩緩地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壓了下來,遮住了,那一眼的黝黑眸子中,哀傷而明潤的目光。


我心頭大震,一絲又一絲的痛密密麻麻地爭先恐后地冒出來,疼的我眼冒金星,不停的有酸澀的液體涌上眼眶。


那個黑色的身影倒下之后,開始一點點透明化,白色的光點在四周飛舞這一幕打亂了我打算探究身體怪狀的心情,連忙拿出招魂幡,念出口令。


可是,招魂幡也沒用,那魂魄依舊不受口令的命令,還在不斷地散化。我手忙腳亂,一遍又一遍地操作者招魂幡,念著口令,想留住那一點還沒有流散的魂魄。


魚籽在一旁不停嚷嚷著什么,我也沒聽到,只是一遍又一遍操縱著這失靈的法器,看著最后一點魂魄也化為流光,仍舊不停下,失心瘋了一樣,著魔了一般。忽然手臂被人狠狠地攥住,手中法器被人狠狠扯下。魚子在我耳邊吼道“沒用就別用了啊,白癡,蠢貨,又不是多試幾遍就會有效,這人,哦不,這鬼,明明自己求的,魂飛魄散,你這樣做,又有什么意義呢?啊?你瘋了,多少年的白無常,會連這個都不懂嗎?……”


我呆呆地聽著魚籽在一旁吼叫,卻什么也沒聽進心,只覺得,他在我眼前合上雙眼,睫毛輕輕抖動的樣子,在我腦海里一遍又一遍回放,那雙眼睛,深深印進腦海里,怎么也驅逐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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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冥界,河流忘川的一旁,大片大片的曼珠沙華總是開得妖艷無比,麗得驚人。曼珠沙華名氣之大,已傳遍六界給個角落,以至于任何人到冥界觀光旅游,定會到忘川河畔一睹其芳華。


而現如今,卻有一處,與忘川河畔的曼珠沙華齊名,人稱冥界雙姝。那就是黑無常府上的金盞菊花


傳說,那花被灌入了霸道無比的靈力,年年常開不敗,一片一片的綿延不止幾十里,而且還有不斷生長的勢頭。花朵雖沒有曼珠沙華那般鬼魅妖嬈,卻美好得不像話,冥王那老頭好幾次明示暗示我把這些花的生長給遏制一點,畢竟這花太過燦烈美好,與冥界實在是,畫風不符啊……


而傳說中,黑無常的府邸后院的花海里,有一個無名碑,碑下埋的是數不清的追憶石要知道,這追憶石,只要一顆,就是無價之寶,而黑無常卻埋了這么多在地底下,真是——暴發戶。


對,現在到處關于我的傳言,就是暴發富,各種版本層出不窮,甚至隱隱超過了冥王后宮八十二房小妾的宅斗。


那一日,劍魂聽說追憶石全部被我們毀了之后,竟是在我攻擊他的最后關頭,選擇用他所有的靈力去、復原那些石頭,而不是自保。后來我因各種不知名原因昏迷不醒之后,魚籽叫來了冥界的人員來收拾殘局。


這些都是我醒之后,魚籽給我說的,順帶附贈一個鄙夷地眼神。我實在不太想回憶那天的事情,身體的原因也沒個所以然。就這樣吧,事情都結束了,快休假了,我的小長假計劃馬上就得以實現了。


那些珍貴的追憶石,自然被收拾殘局的冥界人士給帶了回來,美名其曰——搞科研。我醒來的第四天,獨自偷溜出冥界,悄悄去了那古城一趟。昔日繁華,現今只有殘骸斷臂。


鎏金色的宮殿,雕龍畫鳳的畫舫長廊,風雅的曲水流觴……美好得就像一場做了四萬年也不愿醒來的夢。如今,夢破,魂滅——


腦中的痛感隱隱又襲來,我趕忙打斷、打斷。將那大片大片的依舊盛開的金盞菊收入囊中,并馬上離開了。


后來冥王在大殿上問我這功臣想要什么賞賜,我先歌頌了冥王的各種功績再夸獎了他的心胸大度之類的,直到夸得他胡子直抖,我這才委婉地提出我的要求,


我想要所有的古城里的追憶石。

所有,一個都,不能缺。


我的要求,激起了一干大臣的反對,畢竟這追憶石一顆都是不可多得的寶物,竟然全部要了,我這功勞,也未免太大了點。


我仿若聽不到他人的議論,只是直直地看著冥王。最后,看到他點點頭,才松了一口氣。


我把金盞菊種在了我的后院,成功的搶占了白無常的三分之二個后花園。又在花中立了個碑,將追憶石全部埋進了碑下。


畢竟,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軟,拿了人家的花,總是有愧于人的,如果這追憶石是寧愿放棄”生‘的希望,也要保下的,那何不做了個最后的順水人情。魂飛魄散、魂飛魄散啊——可就真的就這么散了啊,不存在了……






后記:

在現任黑無常之前,是有一個前任的,當然,這個并不是我們說的那種意義上的前任哈。

傳說,這個前任黑無常是個女兒身,在一次清明前完成任務之后,便辭了職,從此不知去向,似乎沒人再見過她。

這個黑無常原身為天界的神鳥,是在一次偷偷下凡中,與一位天煞孤星命格的人間皇子結識。

二人相伴數年,彼此傾心,形影不離,曾于富貴時共享樂,危難時互堅守。后來,他們堅守的國家終于應了天煞孤星的命格,在皇子的手下破滅了。

本來,天道不可抵擋,從古至今便是此。然而,被愛情沖昏頭腦的神鳥,不顧一切的想救她的愛人與他們熱愛的子民。她與皇子約定,她上天庭去求助,皇子在皇宮里等她歸來。只是,神女在飛天過程中,迎來了她的天劫。

原來,從她不愿放棄她的愛人和他的國家那一刻起,她的情劫便是失敗了。神鳥丟了一魂一魄,被打下冥界,在哪兒討了個一官半職。

她忘了前塵往事,忘了人間,還有那等著她回去的愛人。

那皇子在戰場上堅守到了最后一刻,卻沒有等到他的愛人,他死后,執念過深,魂魄長長久久地纏繞著他的劍,化為劍魂。他用他的靈力,支撐起了整個皇城,締造了她最愛的世界,等她歸來.

這一等,便是四萬年的滄海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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