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早上的例會上戴眼鏡的醫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關注,因為他有一個來自病人的匿名投訴。大家進行了激烈的討論,判斷投訴十有八九來自逝去的老爺子的兒子。短頭發的護士為醫生鳴不平,覺得這種投訴就是惡意的詆毀,然后有更多的人站在了短頭發的護士這一邊,會議的主題從對戴眼鏡的醫生的批判,突然轉變成了醫護人員的吐槽,抱怨人心不古醫療環境每況愈下,科室主任最后以戴眼鏡的醫生溝通不當,需要提升溝通技巧為總結草草散會。經過充分的分析之后,大家一致認為戴眼鏡的醫生有充分的證據證明,他采取的所有醫療措施都是符合醫療程序的,投訴不會對醫生有實質性影響,但它會留在醫生的工作檔案里,也留在了醫生的心上。
戴眼鏡的醫生一直靜靜地坐著看同事們激烈的爭吵,仿佛這個事情跟他無關,他突然對他自己和他引以為傲的工作產生了質疑。他想起當他還是個醫學生時背誦的誓言“健康所系,性命相托,我將竭盡全力除人類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他一直在努力踐行著當初的誓言。因為他父親的緣故,他甚至是帶著對病痛的恨來面對他的工作,每一個案例他都詳細地分析病情,精心地策劃方案,希望讓更多走進醫院的人健康地活下去。他曾經以為自己是個很好的醫生,這滿墻掛著的錦旗就是最好的佐證。但他從來沒有想象過如今的處境,他在腦海里搜尋但是找不到應對的方案。他只想做個純粹的醫生,用他手上的柳葉刀來證明自己的價值,可惜世界從來都不純粹。他想申訴然后又覺得不屑,他本想說話后來又閉上了嘴。
科室主任走過來輕輕拍了拍戴眼鏡的醫生的肩膀,讓他不要有太重的心理負擔,但是以后在跟病人和家屬溝通時要注意技巧。戴眼鏡的醫生苦笑著點頭,也許他以后需要注意的不僅僅是這些。戴眼鏡的醫生抬著頭又一次反反復復研究病人的片子,早上的例行檢查病人似乎更虛弱了一些,醫生知道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醫生拿著病人的片子踱到科室主任的身邊,再次提及了他上次提出的使用血管機器人的方案。科室主任看著醫生半天沒有出聲,后來語重心長地說,“新器械和方案的使用需要經過審批,并非易事” “可是病人他可能沒有太多時間了”醫生焦急的回應,他突然提高的聲音引起了辦公室其他醫生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