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 你屬什么？
- 屬于人類吧？
- 不應(yīng)該屬于我嗎？
- 你騙人
- 我不說謊
- 告訴你一個無可改變的事實(shí)，我屬于黨和國家（你失戀了嗎
- 我就是政策
- 我是下策
- 下策多好，走投無路的人都會去投奔。你的包容度是世間僅有
- 我家戶口本并不能寫上你的名字（你失戀了嗎
- 那就不寫吧，我太重了，會把它撐爛的
- 好，隔壁地主家缺個人，你可以左拐問一下
02
- 算了，習(xí)慣不了大戶人家
- 那二拐的媳婦昨兒剛下葬，你再等等
- 我他媽不認(rèn)識啊
- 再給你支個法子，別聽搖滾樂了
- 我喜歡聽?wèi)賽鄣南?/p>
- 下去去城里別忘了叫上阿瞎
- 好，我得給他買個拐杖，總不能一直讓他拉著我的手吧
- 不用了，人都廢了，還拄什么拐（小聲BB
- 省錢
- 車票的事兒，大地主不會給報
- 沒事兒
- 都是事兒 誰家都差這點(diǎn)
- 大不了帶阿瞎撿瓶子，城里的人喜歡喝汽水，瓶子多，撿一小時就湊夠了車費(fèi)
-玻璃瓶是個好東西，多拿點(diǎn)，來年裝麥子
- 好，把裝著麥子的瓶子放在我家柜臺上，打開蓋子，每天都會有布谷鳥飛到我的屋里覓食
03
- 東村的阿巴，前年看鳥，被人打成啞巴，媳婦跟人跑了
- 現(xiàn)在的人都不老實(shí)，打鳥的人還打人
- 多事之秋道不出鳥語花香，老實(shí)的人都是被逼急的
- 去年我在河邊捉魚，那些人不讓我捉。這可是野生河，屬于公共財產(chǎn)。我就告他們，對村委書記告他們，那是那些人每年都會給村領(lǐng)導(dǎo)送魚，都被收買了，還罵我不懂社會規(guī)則，我就是想吃魚
- 東家給地主家年年送魚的事兒，可能你還不知道
- 我知道他們每年都會吃魚，因?yàn)楹桶⑾乖谝黄饟炱孔拥臅r候，我總是在他說話時聞到一股魚腥味，但不知道這魚是東家送的，怪不得那么大的腥味
- 七斤八兩，送了一條，沒敢說，偷偷讓朵兒趁月光給丫送去的
- 才一條，真夠小氣的。地主家也是財迷，這么一條魚就被收買了
- 隔壁村的魚才多大，有娃臉大，七斤八兩，夠吃一年了。就臘月間的事兒，我聽朵兒說的
04
- 你跟朵兒還好嗎？上次你跟她不是要私奔，這事兒鬧得挺大的，我都聽說了。為了阻攔你們，朵兒的爹和娘整整三天沒吃飯，都累瘦了，應(yīng)該吃魚補(bǔ)補(bǔ)，魚湯也行
- 朵兒的爹愛喝兩口，沒事兒來找我喝，走的近了些
- 你哪天就偷偷在酒里放些魚湯
- 提親的事兒是張大嬸傳的吧
- 不知道，反正我是聽村頭的酒鬼說的，以為是胡話，誰知道還是真的
- 我沒給應(yīng)，朵兒，確實(shí)不錯
- 酒鬼的話也是可信的，她還說朵兒的娘不同意，在家又哭又鬧，差點(diǎn)把朵兒的長發(fā)給剪下來，那頭發(fā)真好，跟魚的眼睛一樣，我都好羨慕，阿瞎對我說他的愿望就是能夠有雙眼睛，看一眼朵兒的頭發(fā)
- 什么都配，就是太美了
（以上來自我與“實(shí)話編造家”第一次意外的對話）
05
那片屬于公共財產(chǎn)的河被糞土填滿
里面的魚死的時候沒有翻身
白花花的肚皮都藏在了泥土里
跟著三月落滿的鮮花一起墮落與消失
06
地主家的地被共產(chǎn)主義統(tǒng)一收復(fù)
曾經(jīng)的勞動與光榮也跟著那些魚一起被時代淹沒
朵兒的爹沒錢給朵兒的娘治病
兩人坐在村頭看著待收的麥子
夏天快來了
07
自從阿瞎的家敗落之后
我再也沒有和他一起進(jìn)過城
倒不是害怕他總是拉著我的手
而是因?yàn)槲也涣?xí)慣不了他嘴里
那股讓我沉醉的魚腥味消失不見了
08
你跟朵兒怎么樣了？
雖然酒鬼不再喝酒但他還會說話
我聽他說朵兒為了母親治病親手剪掉了長發(fā)
你偷偷的爬墻進(jìn)她家就為了給她唱首搖滾樂
09
那個讓我們抱怨的時代過去了
新的時代來臨，重建一條河
依舊是屬于公共財產(chǎn)
但標(biāo)志語用大字報的方式寫到：
“不許嬉水，不許洗衣，不許捉魚”
10
野蠻與文明
敞亮與隱晦
我們與他們
你屬于我？
不，你屬于黨和國家
我是政策
我是下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