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太長,你太難忘

《余生太長,你太難忘》

作者:陳澤坤

前幾天聽到一句話,“地球是圓的,不管是面對面地走,或者是背道而馳,都可能會有交集,雖然有的時候會南轅北轍。”乍一聽,也覺得蠻有道理。

有時候,我們總是覺得,走散了的人和已經逝去了的事,都會化為流淌在時間長谷里并且漸漸遠去的清風,最終都會消逝得無影無蹤。可是你并不知道風會往哪個方向吹,就像你不知道清水里的一滴墨汁,下一秒它就會擴散,還是仍然聚集在一起,與水互不相融。這風也一樣,或許下一秒就春風拂面,亦或是讓你覺得寒冷刺骨。

初戀就是那陣清風,他是那滴墨汁,我是那杯水。

那年高三,我是走讀生,每天晚上下晚課,爸爸都回來接我回家。每次看見爸爸站在學校門口的路燈下朝我遞來熟悉的微笑,我總是迫不及待地跑到爸爸張開的懷抱里,像沒長大的孩子一樣,滿心歡喜。并且我都能感覺到周圍同學羨慕的神情,那時候真的覺得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也以為爸爸會這么一直寵溺著我,可是上天不總是那么遂人愿的。一場突如其來的重病,打破了我平靜安穩的幸福。聽說爸爸生病的消息時,我感覺像是整個天都要塌下來一樣,不知所措,悲痛欲絕。

遇到他就是在這段極度缺乏安全感的時候。上帝給你關上一扇門的時候,他會給你打開一扇窗,顧桓就是那扇窗,并且窗戶里時不時還會送來和煦的暖風。

他是我隔壁班的。那陣子我坐在教室靠走廊的一邊,每當下課鈴響起,我都能透過窗戶看到一個個兒高的大男生從我們教室外的走廊路過。他長得挺清秀,眉宇之間透露出一股溫文爾雅的氣息,眸子也格外的有神,好像總是在聚精會神地洞察著什么。陽光透過玻璃窗,斜照在他的側臉上,他俊朗的輪廓顯得格外氣宇軒昂。那個年紀剛好情竇初開,也不知道什么叫做一見鐘情,只是會不自主的注視著他,陷入他明媚的眼眸里。

“你好,我們好像在哪兒見過。”一次下晚課回家的路上再次看見了他熟悉的聲影,我終于沒能掩飾住心里的悸動,有點害羞卻還是勇敢地喊住他。

“你好,是嗎,我看你也有種熟悉感呢。”他笑得那么自然,就像冬天里久違的陽光一樣溫暖。

“我叫汪婷莉,三年六班的。”

“我,顧桓,好巧,我是七班的。”

“是嗎,真是有緣分呢。”

······

那天回家的路上,路燈好像格外明亮,月亮也格外的圓,漫天的星光也格外閃爍。

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最快樂的時光。我喜歡每天清晨剛出家門,就能看見他在巷口守候的那種舒坦和安穩;我喜歡每天放學后牽著他的手路過一個又一個的路燈光的那種踏實和自然;我喜歡每天他送我到家樓下后他注視著我上樓的眼神里透露出的深情和留戀。

或許幸運的人一生都會遇到兩次愛情,一次耗盡了熱血,一次融化了堅冰,而不幸的人,只遇到過一次,從那以后,即使身處萬花叢中,也難有笑容。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夠幸運,但那年他帶給我的笑容我再也模仿不出來。

后來,每次他路過我教室外的回廊的一剎那,我們總能默契地互換眼神,那時候我總會刻意去追問,“為什么我們那么有默契?”

“因為我們是同一種人,本身就應該融為一體,就像是水融于水一樣。”聽到他的回答我總是能夠喜出望外,心里頓時比抹了蜜糖還甜。其實我心里明白,只要每次下課,我總是默默地望著窗口,期待他的身影下一秒出現在我的瞳孔里,然后享受那種和他的清澈的目光發生的化學反應般的交流與碰撞。

那段溫暖的時光就像一陣和煦的春風,心里原本的荒原也逐漸蔥郁成茂密的森林。可是風總會停,樹木會凋零,冰冷的荒原也會失而復現。

大概半年多后,我是從別人的唇齒間得知他和另一個女孩兒的曖昧關系。我一直是拒絕相信別人口中關于他的捕風捉影,在流言蜚語里我更寧愿做一個聾子,因為我相信我用自己眼睛看到的他才是最真實的。他是愛我的,這是我用自己的眼睛能看到的唯一答案。

你有沒有體會過那種你以為你得到了某樣東西,但是實際上你并沒有的那種慘白的失落感。那次下晚課,熟悉的路燈下少了他守候的身影。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缺乏安全感,所以我比其他人更加容易猜忌和懷疑。我發瘋似得奔向慘白的燈光照耀下的人群,去尋找他的身影。終于在那條每天清晨他等我的熟悉的巷子看見了他的背影,他和那個女孩依偎在一起的背影被路燈光拉得冗長,就像我和他剛認識的那晚一樣。

我不愿意接受他曾經撫摸我發髻的溫柔的手搭在那個陌生女人的腰間;我不愿去捅破那種我苦心經營起來的踏實和平靜;我更不愿意接受我愛著他,他卻不只是愛我的那種殘忍的現實。所以我選擇了避而不見,默默走開。你永遠體會不到我看到他們卿卿我我的時候那種痛不欲生的絕望感,突然覺得他好陌生。你永遠不會明白我看到他們嬉皮笑臉時我連哭都哭不出來、想找人傾訴卻找不到的心情。于是我盡量不去臆想他們纏綿的場景。可是真的會害怕,他對她會像他對我一模一樣地好。

后來的路我開始一個人走,我開始故意對他避而不見,我寧愿選擇繞遠,也堅決不走原來那條回家的老路。但逃避終究不是解決情感問題的最佳辦法。

一天傍晚,我和幾個好姐妹一起不知不覺地走了那條熟悉的老路。走在那個熟悉的巷口時,就像是上天在故意捉弄,碰巧遇到了那對男女,我準備回頭,可閨蜜們卻想替我鳴不平。

“賤人,站住!搶別人的東西就是犯罪,更何況搶別人男朋友,真不要臉!”其中一個閨蜜罵道。

“你怎么說話呢?趕快給她道歉。”他硬扯著我閨蜜的胳臂吼道。

我也不知道當時哪兒來的那么大的勇氣,也許是氣憤他對我閨蜜動粗,或者是因愛生恨而對他簡直恨之入骨吧。我一巴掌打在了那張熟悉的臉頰上。

“你活該!”我捂住半張臉,盡量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然后徑直跑開了,當時的心里像在滴血一樣地疼,連呼吸都感覺像是在顫抖。

那是秋天,我們不再聯系。就像馮唐的一句詩,“秋天短到沒有/你我短到不能回頭。”最后我們終究沉淀在了彼此的時光里,可是他卻在我的回憶里沉淀得如此清晰,就像是上一秒他還給過的溫暖,下一秒就消失殆盡。也許我只是他的那年匆匆,可是他是我的余生難忘。

故事的最后,我們也有過幾次交集,大多是幾個老同學、幾個老友的聚會,也有過幾次直接的目光交匯,雖然還是會有悸動,但理性告訴我,那只是喜歡,那不叫愛。

他留給我的唯一念想是一個已經被歲月打磨得破舊不堪的老鼠形狀的掛飾,我曾經一度把它丟到垃圾箱,又一次次地拼命地把它找回來。到現在還舍不得丟的原因不是看見它我會想起誰,而是看到它我會更懂得我自己是誰。

親愛的,余生太長,你太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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