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月亮的人

早晨,到辦公室剛坐下,一位女同事領(lǐng)著一男孩進來。待他走近,才發(fā)現(xiàn)是已經(jīng)畢業(yè)的的智障學生波。他懷里抱了一個大紙箱,見到我們,立刻笑盈盈地掏出蘋果:“老師,吃蘋果。”他含糊不清地說完,蘋果一一遞到我們手上。

等他發(fā)完蘋果走后,辦公室的幾個女同事,聊起這件事。大家都覺得很開心,不是因為收到學生送的蘋果,而是感覺到被學生惦記的溫暖,體會到在特殊學校的幸福。

多數(shù)時間,這種幸福感很缺少,特別是教智障班的老師。我來學校十多年,總共教過不過幾百人,找到合適工作的智障學生屈指可數(shù)。

有位從普校調(diào)來的老師深有感觸:“昨天還有在普校教的學生打來電話,在普校教了十多年,教過的學生少說也上千了。有的在單位上班,有的在做生意,很多學生還常和我通電話。每年都組織的同學會,總是第一個邀請我參加,看到他們一個個現(xiàn)在過得好好的,感覺很開心,很有成就感。”

但是,到了特殊學校,這種成就感減少了。大多數(shù)智障學生畢業(yè)后,就回家種地,只有極少數(shù)輕度的學生能找到工作。

據(jù)波說他原本在四川一家紙箱廠上班,工資只有一千多,吃住很差,被子薄,窗戶又破了,風呼呼地灌進來,常常半夜被凍醒。所以,他決定回重慶找工作。

他能不能找到更好的工作,我不禁擔憂起來……

“老師,今天你買不買菜?”航的話打斷了我。航是高年級的一名智障學生。家里只剩下他和婆婆。每天清晨,他陪年邁的婆婆賣完菜才來學校,放學后又去路邊守著賣菜。

他們賣的菜,全是婆婆從地里一棵棵種出來。他們只留下一丁點自己吃,剩下的全拿到街邊賣掉。他們兩人的生活,全靠著賣菜的一元、兩元攢起來。

可是,他們的菜,并不好賣。簡單的幾個品種,每樣也只有三五幾把,它們隨意地擺放著,葉子也無精打采地耷拉著。不像別的攤位,品種多,噴完水的菜,看上去青翠欲滴。

遇到婆婆生病,航就只有一個人守著賣菜。他只認識一元、兩元的零錢,遇到拿五元、十元買菜的人,他就不會計算了,經(jīng)常出差錯。有次別人給他十元,他竟然補二十多元給人家。

如果遇到好心人,會把算錯的錢退還他。學校老師只要見到他,總會買一點他的菜,還教他找零錢。有家人做生意的老師,叫他在附近賣,以便能更多的幫著他。

航和婆婆的生活,就靠著買菜艱難地維持著。

幸福都是相似的,而不幸則各有不同。這些殘障孩子的家庭,也各有各的不幸。

上周去家訪,七歲的小女孩涵,和公公相依為命。“她的爸爸、媽媽和婆婆都去了,只剩下我們倆。”涵的公公吐出這句話時,努力抑制住內(nèi)心的波動。他布滿皺紋,被曬得黝黑的臉上,烙下傷痛的痕跡。

想著涵才幾歲,卻有一千度的近視,在這個世上只有唯一一個親人,剩余的問題卡在喉嚨里,哽咽著再也說不出……

突然想起曾經(jīng)看過的一個繪本《木先生》。那一刻,我多希望自己是那位木先生。

因為木先生是掛月亮的人。他穿過茂盛的草叢和樹林,等到夜幕降臨,在大海中的小船上,打開皮箱,拿出了亮閃閃的月亮。

此刻,我站在她的面前,多希望能打開皮箱,為她掛上一枚亮閃閃的月亮。月亮升起,潔白的光芒灑滿大地,潔白的月光輕柔地撫去她的傷痛,為她帶去更多的歡樂!

而我們卻只能為他們帶去幾句安慰,一點鼓勵,和一些禮物!但愿他們的人生,從此以后,離幸福更近,離苦難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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