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軍
昨天,也就是4月18日,在蒙特卡洛大師賽上,納達爾和埃德蒙德比賽正酣。輪到納達爾發球了,球場上歡快的一幕出現了:一只灰色的小鳥飛入場地,球童怎么趕都趕不走,最后它飛到了觀眾席上,慵懶的停住了。
場上,比賽繼續。
一只萌鴿,成為賽場上不一樣的焦點。
我忽然想起了十多年前的一個瞬間。
那是2002年的澳網男雙半決賽中,一只飛鳥被飛行中的網球擊中,當場斃命。此時此刻,一名球員迅速沖到飛鳥墜落的地方,跪在小鳥的旁邊,在胸前劃著十字。主裁判則馬上暫停比賽,并用毛巾將小鳥包好拿出場外,隨后比賽繼續進行。
我實在想不起那場比賽的結果,可是那個悲天憫人的鏡頭卻深深地印在我的腦海里。比賽對陣的雙方是四名法國選手——羅德拉和桑托羅迎戰布特和克萊門特。球員從發球到擊死小鳥,到舉手示意停賽、到快步奔向小鳥,到迅速向死鳥下跪,動作連貫、真誠、自然,沒有半點遲疑、澀滯、作秀、勉強的味道,觀眾為之動容,喧嘩的球場立即靜默肅然。
無獨有偶,美國洋基棒球隊到加拿大與多倫多市棒球隊比賽。美國隊員維克多發第三個球時,剛巧有一只海鷗低空掠過,它大概對人類的競技活動很好奇,不意被棒球擊中而死亡。維克多舉手示意停賽,并到死亡的海鷗面前志哀。賽事結束,維克多主動投案,根據當地法律,擊死一只海鷗判拘役半年,考慮到維克多是外國人,又不是故意傷害野生動物,故法外開恩,受罰500元美金后保釋。
人生啊!有太多的轉瞬間。那一剎那發生的事情,有的蘊涵著人性的真善美;有的散發著自私卑鄙的惡臭;有的詮釋著人類高尚的節操;有和踐踏著公眾道德良知……
同樣是一則舊聞,說的是我們身邊的事兒。河南駐馬店市沿溪路中段柏樹林間的一只貓頭鷹被人發現后,路人紛紛投擲石塊,險些將它活活砸死。前日中午,幾個放學回家的孩子發現樹上有只貓頭鷹!路人紛紛圍過來。幾個小伙子抱著柏樹使勁兒地搖,可樹上的那只貓頭鷹就是不飛。“砸掉它!”一青年男子從路旁撿起石塊兒,在場的七八個男女青年也學著他的樣子,撿來石塊使勁兒朝樹上砸。(2004年12月21日《大河報》)
貓頭鷹何辜?卻遭到了人們無情的攻擊,它只不過是一只白天棲息在樹上的鳥兒。
如果稍加留心,你會發現我們身邊每天都上演著對動物的屠殺事件。不管對人類有益的的還是有害的,那些不會說話的動物,活得并不安心。
在我們的生活哲學里,一切皆可為我所用。那些有用的動物,能提供給我們美味的鮮肉、美麗的毛皮,當然,還可以供我們娛樂,一旦不能用了,等待他的就是一刀;那些沒用的呢?沒用要他們干什么,殺死他們!所以,當你看到路邊橫著一條死蛇,或是看到一只七竅流血的野貓或刺猬,你不用驚異,殺死他的兇手很可能就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
沒有人說,不管它怎樣,它好歹也是一條命。
對生命的漠視,正是人性中最可怕的地方。
所以,我們身邊的動物是最怕人的。你不會看到一只鳥兒在綠蔭里婉轉歌唱,當你用眼光搜索那茂密的樹叢時,它不是如流星一般逃走,就是趕緊閉上那不爭氣的嘴巴;你不會看到野鴨在池塘里盡情嬉戲,它偶一露頭,想到的另一個動作就是潛水,再潛水。
在路上,當你看到一只臟兮兮的小狗沖你伸出狺狺狂吠時,你也許想不到,他曾被路人狠狠地踢過好多腳。
動物們害怕人類,并不信任我們。
在著名作家馮驥才的筆下,有一只可愛的珍珠鳥。作家動情地寫到:“我伏案寫作時,它居然落到我的肩上。我手中的筆不覺停了,生怕驚跑它。呆一會兒,扭頭看,這小家伙竟扒在我的肩頭睡著了,銀灰色的眼瞼蓋住眸子,小紅腳剛好給胸脯上長長的絨毛蓋住。我輕輕抬一抬肩,它沒醒,睡得好熟!還呷呷嘴,難道在做夢?”
馮驥才筆下的珍珠鳥很美,也許那就是“天人合一”的境界吧。
只有彼此信賴,才能創造出美好的境界。
早就有人說過:一個國家和民族對待動物和大自然的態度就能反映其文化進步的程度。希望“蒙特卡洛球場上的鴿子”能溫暖我們每個人的心靈,因為那只灰色的鴿子,也是上帝派到這個世界上精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