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意間翻出了7年前的文章，就當是種回憶吧。如今你成家立室，成為我們的希望。
一，從小，你就是那么獨特的小孩
從小，你就是個調皮好動的孩子。武刀弄劍，像武俠劇的大俠，是你經常的形象。大人們對你，總是無可奈何。男孩子少年時的軌跡，你演繹得天衣無縫，一點也不肯遺漏。
而我，從小，就是只會讀書得小悶孩子。七八歲的小孩子，整天捧著書本，看得津津有味。大人們給我的，是絡繹不絕的贊美和表揚。那時候，對于一個小孩子來說，表揚是最無上崇高的禮物。我為這份禮物，一直努力讀著書。用盡一個小孩子的青春少年時光。
我從學校領回獎狀的時候，我看見你正在精精有味地和所謂的刀劍玩樂。大漠孤煙直，你是大漠那邊獨來獨往的俠客。
我六年級的時候，無意間，看到，調皮的你，正接受著教務處老師氣勢洶洶的審問。其實，你只是，只是因為不上自習課，就要接受這種無理取鬧的批評。人們逼迫你，逼迫你接受那些一成不變的陳規故跡。少年的天性，被禁錮，不能再無瑕。
那時候，我，正努力爭取著考到好的學校。整天整天地讀書，完完全全變成了書呆子。而你，依舊是個讓大人們嘆息，讓老師們煩惱的小孩。雖然好多年后，回憶起來，正是你，演繹了一個小孩子應該有的生活軌跡，那么精彩。而我，只不過是應試教育下，一個單純得不辨東南西北的小孩，沒有精彩與活潑。
二，2006年，你以退學來回答我的期望
2006年的夏末，我考上大學，大人們為我所謂的出色高興的時候，你剛剛初中畢業，考不上好的高中。大人們皺起的眉頭，清晰的嘆息。我無意間看見，你失落的孤單。
其實，你只是不愿，讓活潑與生動，在年少時候，來不及出現就不見；快樂與學習，本來就不該是相互排斥。你不是，不愿意學習，你學習的天分，一點兒也不比我少，那么聰明的小孩，我知道，你只是，僅僅只是，不喜歡考試，不能適應絡繹不絕的大考小考，它們讓你壓抑，喪失童趣與天真。
我努力說服大人們，讓你到臨近的學校讀高中。開始的時候，你是那么排斥，怎么說都不肯去。
我們僵持著，直到學期開始。你終于同意了，默默地到學校報到。
其實，我知道，你不是不想，而是，擔心，學習成績的不理想，會讓人們更加失望。所以愿意，從此退出，退出失望的區域。
開學僅僅十天。
僅僅在我為你愿意去學校高興還來不及持續的時候，你突然卻要放棄。爸爸從學校帶你回來的時候，我看見他失望得不能原諒你的表情，我想，這輩子，只是第一次，第一次，我看見這種失望。你在一旁，玩弄著剛剛買的手機，若無其事的樣子。
你讓我失望。在那一刻。你只是個不懂事的小孩。
待在家里幾天。每一天，你都設法讓大家注意到你的存在，可是，失望的人們，習慣著將你晾在一旁，不理不睬。
那個暑假，我拒絕和你有共同的語言。我給你那么多的信任與期望，而你，卻以退學這樣的方式來回答我的期望。
三，你的眼淚，讓我不能原諒自己
不久，我到外地讀書。臨走時都不肯原諒讓我失望的你。拒絕跟你聯系。
偶爾打電話回家，也只是和爸爸媽媽聊聊而已，從來就不肯涉及有關你的一點點消息。那么久，我都說服不了自己去原諒你。每一次，我都隱約聽到電話那頭，你依舊動聽的歌聲。你還是那個小孩子，想要以這樣的方式來引起我的注意。而我，還是那么固執著不肯原諒你。
寒假回家。那時候，你已經去了外地打工。和媽媽說起你的時候，我看見媽媽無可奈何的神情。我想，這個世界上，媽媽是最疼愛你的人了。也就是媽媽，讓我知道了退學那時候，你曾經不能原諒自己的痛哭。我逼迫你去上高中的時候，完完全全沒有考慮到，中學三年，你幾乎沒有學習到一點點的應試教育下應該學到的知識。高中開學，你幾乎不能聽懂。雖然，你帶著我們的期望，信心滿懷地上學，卻不能聽懂。失望與失落，你覺得沒有留下的必要。因為你，一向就是那么有主見，那么獨來獨往的小孩。不能夠，就放棄。而想到辜負我們的期望，就覺得心痛。
媽媽講這些的時候，我幾乎是不能控制自己的痛哭。我們都還是小孩，還是不懂世界的紛繁復雜，卻要為自己的人生做出不能改變不能自主的選擇。而你，還要，承受著人們不理解的眼光，還要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來應對我們無端不理解的指責。做這些事的時候，你沒有爭辯，只是默默承受，在心里。所以那么久之后，我才知道，才知道我曾經是那么無理取鬧地強迫著你接受著你不想要的生活。
我仿佛看到，十六歲的少年，為著自己無法選擇的人生道路無能為力的哭泣。是不是我們的逼迫？讓你疼痛？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純真無暇的年代，你本來就不該承受這種無端的折磨與疼痛。
很久以后，我才明白，當年，我的冷漠與不解，在你心里，仿佛刻刀，一刀一刀，深深刻下傷痕。那么疼痛，那么冷漠，而你，卻一直一直，不說話，不爭辯。很久以后，等我知道，當年的我，是那么自私與冷漠無情。相似的年齡，我們本來，就應該是無話不談的知己。姐弟連心。可是，可是我，那么自私無情，那么多年來，都將你忽略，無論什么時候，哪怕在你最需要我關懷與支持的時候，我將理解的門緊緊關上。
很久以后，我才明白，當年，你灑下的眼淚，不僅僅是因為，你從此遠離了安靜無瑕的校園，雖然它曾經在你心里留下不能泯滅的陰影，而且因為本來應該得到的理解不能得到。
四，綠色軍營，是不是會給你綠色希望，我不知道，但愿，兩年以后，我們見面的時候，我可以看見你的單純與歡樂
這個秋季，你選擇去了當兵。
離開之前，我曾經接過你的電話，電話那端，稚嫩的聲音不再。你說你希望去軍營，靜心想想未來。
沉默，是不能打破的沉默。電話這頭，是我不能言說的沉默。十七歲的你，將要做出的選擇，讓我覺得生活的無奈。總是認為自己還小，小得不能決定自己的未來。而你，以這樣的方式，讓我看見了我的脆弱你的堅強。
沒有送別。那時候我還沒有放假回家。你是靜悄悄地一個人遠赴他鄉。
一個月后的國慶節，我接到你的電話。還是那個小孩子，如今卻要肩負起保家衛國的重任。你簡略地告訴我你的一切都好，要我好好學習，照顧爸爸媽媽。我問你，習慣嗎？是不是經常在被窩里想家哭泣？你笑笑，說新兵都會這樣。過一段時間就好的。突然間，鼻子一酸，眼淚就要掉下來。你懂事。懂事得讓我這個做姐姐的從來就沒有過照顧你的感覺。仿佛一向，都是你在對我說要怎樣做才好。是你在教我要怎么堅強。
你去的地方，并不遙遠，可是兩年的分別，弟弟，你要成長成什么樣子？是不是堅強如我所想?軍營的生活艱苦辛勞，我知道。只是希望，你能得到你想要的歡樂與幸福，那么我，就一定會很快樂。
兩年以后，我期望，你用快樂與成熟，來給我們的青春年少，劃上一個完整的句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