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 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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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廛下的游氓,注視著盤繞的,鋼筋水泥的交叉橋,就像深夜的蜷縮。霓虹和喧囂的交錯,破了那面壁玉完整。只是,他抱得更緊了。】


原來很多事情都是會變的。我們曾經是何其的相似,年少的我們都在那條充滿分歧的逐夢路上闊步前行,只是在漸行漸遠中,我們不經意間長大了。慢慢的,我們變得迷惘;慢慢的,我們猶豫著放慢了腳步,四處張望,四處尋覓。我們已經不能確定走的這條路,還是不是原來那條路,甚至不能確定,我,還是不是原來的那個我。


象牙塔里,我們都被當做天之驕子,都傲慢地鄙夷著整個世界,總覺著這個世界于我有所虧欠,總覺著反叛,抗議會讓我們更加亮麗。我們總是這么無理取鬧般地找尋著自己的存在感,然后通過這種幼稚的方式證明著自己的成熟,證明著自己的與眾不同。

大學時候,我們都向往著象牙塔外的一切,覺得我們定能攪動這個死氣沉沉的世界,而象牙塔就像雷峰塔一樣,困得我們沒有翻身的機會。我們都相信當我們功德圓滿破塔而出的時候,自己能站在那個制高點俯瞰整個世界,對于這件事情,我們一直都有一種莫名的自信。

這個世界也像大人對嬰兒般地對我們給予足夠的包容和諒解。


我是個地地道道的南方人,卻選擇了在北方上大學,倒不是說北方有什么不好,只是這五年,大學于我卻總有種說不出的隔閡。我難以接受北方干燥的天氣,難以接受北方人直來直去的性格,難以接受北方人的生活方式。我一直沒能融入,或者說不想融入那方水土,以及那方人。我抱怨著身邊的一切,抱怨他們玩電腦時鍵盤的聲響,抱怨他們總是抽煙把宿舍搞得烏煙瘴氣,抱怨他們在我想一個人獨處的時候來找我沒完沒了地聊天。

我喜歡旅游,可能是學的設計專業的原因,或者說是個人性格的原因,大學期間我跑了很多地方,有一處,便是我最喜歡的。

成都,一個聽了就讓人陶醉的名字。我和所有人一樣,在去之前對她充滿了憧憬,一提起她,人們便會自然而然地想到美食美人美景。來了之后,她也不負所望地讓我愛上了這個地方。那是一個夜里舍不得回家的城市,火鍋和串串的暢快,坐在馬路牙子上欣賞美女的浪漫,對了,還有七堂酒吧的安逸,只一杯西瓜酒,便會讓人醉倒在這溫柔鄉里,一切就像夢境一般。


終于,等到了這一天,出象牙塔時,我堅定的超前飛奔。其實于我,除了那份對離別,每個人都會有的感傷之外,并沒有太多具體的情感,我滿心歡喜地來到了久久不能忘懷的成都,準備開始自己醉生夢死的生活。

然而一切都是會變的,來了成都之后,生活的壓力迫使我四處奔波。遇到的人不再像服務員那般笑臉相迎,他們極盡套路,一次次地破滅了我“好人居多”的觀念,原來找房子時門衛婆婆的熱情只是為了多收中介費,原來當自己什么都不會的時候,沒人愿意花時間為你指點捷徑,只會避而遠之。漸漸的,我知道原來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原來成都不只有美食,也有寡水面條,不只有悠哉悠哉,也有人情冷暖。

有時候,一個人在自己租的房子里,會回想起大學的點點,那座城市雖然被我吐槽千百回,卻有愿意一千塊就收留我一整年的地方,會有些我辦錯了事,會上趕著讓我在造成惡果之前馬上糾正的人。原來我的那些室友,在我準備睡覺的時候都會關燈關聲音,整個宿舍只剩下鍵盤的輕響;原來他們從來不會在我在宿舍的時候抽煙,只會趁我不在的時候過過癮;原來,他們會在我生病的時候第一時間關心我的情況,而不是漠視不理。原來,我是這么懷念那些曾經被我厭棄的點點滴滴,原來,成都也不是原來的那個成都。

漸漸的,對于身邊的匆忙身影慢慢習慣,我也慢慢適應了這一切,慢慢知道對很多人無需太在意,對很多事情都要自己多留個心眼。所以,我開始變得默然,原來冷淡也會變成一種習慣。所以,我開始對一切事情都分析利弊,以期對自己有最大收益。

所以,我逆來順受,慢慢磨平了棱角,不再反叛,不再抗議,知道了原來象牙塔不是枷鎖,而是庇護。 所以,我相信了,我平凡而普通,只能遵循這個世界的法則。

所以,我,變成了我最討厭的那類人。


一個人坐在窗前,整個房子只有我自己一個人,幸而有文字與我為伴,他們都說文字屬于孤獨,現在我也開始信了。太陽漸漸西行,卻久久沉不下去,她應該是在跟這個世界作最后的告別吧,因為明天終將又會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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