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 ? ? ? ? ? ? ? 雪中血
? ? ? ? ? ? ? ? ? ? ? ? ? ? ? ? ? ? ? 文/袁鵬
前序:
? ? ? ? 作者是我的一位好朋友,最近深聊幾次后,感覺很多想法觀點不謀而合,有種相見恨晚之感。真是二十余載逢一知己。他的文章我是幾乎每篇都要拜讀的。在我看來身邊的朋友喜歡寫文章的不少,但像他這樣堅持并勇于表達的恐怕就他一個。他最擅長文言文和散文的寫作,平時的短篇小說也是有真實故事為導線的,這是他的第一篇虛構類小說,很榮幸能為他寫這篇序言。
? ? ? ? 他的文章大多情感細膩、語言唯美,總能觸碰到心中最柔軟的一塊,這可能源于作者善良、重情義的性格。此篇文章,題材依然是愛情類的,文章以何玉和任麗蓉之間的愛情為導線,以何氏家族的豪門恩怨為背景。既有爾虞我詐、槍林彈雨的廝殺,也有為愛隱忍、母子情深的感動,故事是以悲劇結尾的,沒有虐到痛哭流涕的地步,更多的是遺憾和無奈,也引起我們進一步深思,明明深愛著對方的兩個人何以走到如此地步,是內心對金錢權利的執著還是彼此缺乏最基本的信任。我們都喜歡美好的結局,可是世間總有太多無奈。掣肘太多丟了自由,讓我失去了敢愛敢恨的勇氣。這是作者第一次寫虛構類小說,也是我第一次寫序言。都有不足之處,小說內容個別地方有些蒼白,可能是由于作者缺乏這方面的寫作經驗。
? ? ? ? 總體來說,文章有許多可圈可點之處,希望大家細細品味。期待能帶給各位讀者更深的感觸。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王志超
? ? ? ? 寒風呼嘯,只見天地之間白茫茫的一片,雪花紛紛揚揚的從天上飄落下來,四周像拉起了白色的帳篷,大地立刻變得銀裝素裹。今年江南的冬天一改往日的溫潤,顯得格外寒冷。
? ? ? ? 他曾經說過,她是這個世上唯一能讓他死而瞑目的人。那個人面容英俊、風云職場,是那種有極高自身修養又醉臥笙歌般的人物。
? ? ? ? 任麗蓉記得,她第一次碰到他,還不知道他的身份。那個時候,他還只是個循規蹈矩的富家小少爺。那天她只是碰巧在河邊趕路,遠遠看見河岸的雪地里躺著一個人,于是就救起了他。她先是一驚,隨后臉上露出了女人本性中善良又羞愧的笑容,他是個極其俊秀的男子,白皙的肌膚、濃黑的眉毛......,任何女人看了這樣的一張臉,也會瞬間融化自己的內心,即使是職業殺手,也不能掩蓋心中那一絲絲的溫柔。原來是商船在激流中翻船了,任麗蓉救起他時,只剩下半條命。他一只手緊緊攥著她血紅色的裙角,而后,昏死在皚皚白雪里。醒來時,那男子怔怔地瞧著任麗蓉,眼神略微驚詫。
任麗蓉扶起他:“醒了就好“,這些年,她只會殺人,救人,這還是頭一次。
男子撐起身子:“我叫何玉,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任麗蓉向他點頭,回答道:“任麗蓉”
何玉淺淺一笑:“姑娘可知道,我剛剛做了一個夢”
任麗蓉問:“什么夢?”
“夢到......”,他似有掩飾,可瞬間嘴角又牽起一絲弧度:“夢到,你會嫁給我”
她把玩起腰間的槍:“何少爺這討女孩歡心的計量,并不是很高明,想必是久經商界,燈紅酒綠慣了”
何氏集團的二公子--何玉,從小極其聰明,上學都是跳級的,十六歲便已是畢業于劍橋大學經濟學位的高才生,隨后在何氏集團幫助父親打理生意,叱咤商場,在江南一帶頗有名望,各大財經媒體、雜志爭相報道,也算是年少有為。他見身份被識破,也并不驚訝,他看了看她腰間的佩槍
問道:“麗蓉小姐,你一個弱女子,為何要以殺人為生?”
任麗蓉盯著他的眼睛,良久,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問道:“何二少爺有仇人嗎?我愿意效勞,當然,價錢也會很公道”
何玉看著她,烏黑又深邃的眼眸似乎要把她從此拉進自己的世界,久久說道:“如果你愿意,可以來何公館,以后不用再殺人”
她起身,一襲紅衣背立在風雪中:“多謝何二少爺的美意,只是,我不太喜歡為你們這些富二代賣命。這些年我殺人為生,習慣了,改不掉”
后來的事,任麗蓉記不清楚了,她只記得,她總會想起他,想起他的一言一語。她怕被人追殺,她不停的殺人,搶中的子彈從未停歇。有次身受重傷,倒在血泊里,閉上眼時,她想得還是他,才知道自己真的是忘不掉了。
醒來時,有人坐在她身旁。她只是本能從腰間拿出槍,旋轉360度后,槍口直指對方額頭,那個人面不改色,依然是淡淡的微笑著,臉上若隱若現的酒窩令任麗蓉快速收起槍,這個人正是何玉。
他端起藥碗吹了口氣:“你受傷了,身體很虛弱,需要修養調息”
見任麗蓉不說話,何玉又說道:“女人終究是女人,總要有個男人來照顧,不要太逞強”
她看著他,一瞬間想著,動心,大概就是當下這種感覺。由于任麗蓉左肩連中兩槍,傷勢太重,還好沒有傷到要害,在何玉的再三挽留之下,她就暫時住在西南邊陲小鎮上的何公館了。
何玉曾問她,這么好的身材,身手也不錯,為何要去做殺手?
任麗蓉恍若未聞,盯著天空靜靜道:“或許,我真的應該嫁人”
任麗蓉說,她想為他殺人,她除了這個真的什么也不會做。何玉沒答應,只是偶爾會教她鋼琴、吉他,公關、禮儀。
任麗蓉問:“像我這樣的人,學這些做什么?”
何玉笑著回道:“做一個職業殺手當然不需要,可要做何家媳婦,總得幫我撐撐門面吧”。
彼時的何公館波瀾不驚,是從前難得的幾年美好時光。然而何玉心里并不滿足,因為遠在千里之外的上海還有一個何公館,那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何氏集團大少爺何健的地盤。何氏集團是家族企業,這幾年在金融界發展迅速,不斷融資并購,在全球有50多家分公司,遍布各個大洲,一躍成為行業龍頭老大,但是何總身體不好,一年前胃癌晚期去世了,從此何氏集團內部矛盾激化,何健作為集團長子,人脈很廣,加上經常做一些違法生意,在黑道也認識不少人物,迅速掌握了集團的財政大權,各個重要崗位也都換成了自己的心腹。那個時候何玉正在韓國出差,等他回到上海,一切已經物是人非,何健出于輿論,并沒有將何玉母子趕出何氏集團,而是把他分配到西南邊陲小城去管理一個小公司。何健知道何玉能力非凡,日后必將找機會和他爭奪勢力,于是就強行把何玉的母親留在上海,對外宣稱是為了更好的照顧母親,其實是囚禁,用以威脅何玉不要想著作亂。集團的一些老員工都知道,何總生前最寵愛幼子何玉,只是走得突然,又奈何不了何健的勢力,只能噤聲不語。
何健成為集團董事長之后,處處逼迫何玉,把他從上海趕到西南偏遠地區,現在又派他去泰國和越南一帶處理業務。何健早就計劃好了,他在金三角走私販毒多年,在那邊已經通好氣,借用黑社會的手殺死何玉。
任麗蓉說:“金三角是國際販毒中心之一,野蠻勢強,此去只怕兇多吉少,你把我帶在身邊,業務談成與否先不管,至少我可以保你周全”。
何玉淡淡道:“我怎么能讓一個女人保護?這次只能勝不能敗,我總要談成生意,拿下泰國的業務,在集團樹立威信,才能與他爭個高低,才能拯救爸爸一手創下的家業,才能為父報仇、救出媽媽”。
任麗蓉明白何玉的心思,何玉的心腹打聽出何總是在醫院死于何健之手,對生父如此,對異母能好到哪里。只是,如今何大少爺掌握整個集團財政大權,24小時保鏢不離身,這報仇又談何容易?
“若要我認輸,除非我死了”,何玉扶著她的肩膀:“麗蓉,你別怪我不帶你去,你身體剛康復不久,我是不想讓你有任何閃失”。
任麗蓉搖頭,對他說:“雖然我不想讓你去泰國,可那又有什么辦法,在我心里,你說什么,就是什么。你說你會回來,你就會回來;你說會贏,那就會贏;你說讓我等你,我就會等你”。
很快,何玉到了泰國清邁,說好的談業務,但是卻被一群泰國人帶到了一條河邊,而不是辦公室,沒有合同、沒有辦公系統,兩岸種的是玉米,四處不見有其他人,何玉已經料到事情不妙。
? “麥卡先生,我們不是來談在曼谷建立金融城的事的嗎?莫非先生有雅興帶我來欣賞一下泰國田野的風光”,何玉不緊不慢地說道
“砰......砰”,只聽兩聲槍響,何玉身邊的兩個保鏢腦門中槍而亡,何玉瞬間驚慌,但是馬上又恢復鎮靜
“麥卡先生,看來我今天是走不了了,只是你為何健這樣的人賣命,不值”
一個大概年齡在50多歲樣子的人緩步走上前,身體略胖,穿著黃色短袖襯衣,說到:
“小伙子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原以為當你的保鏢被我殺了之后,你會嚇的不會所措,跪地求饒,沒想到你這么鎮定,可惜了這一表人才呀,只是何健先生有吩咐在先,必將讓你回不了中國”,說著向后面的人擺頭示意
就在麥卡的人正要開槍的時候,從山頭傳來槍聲,麥卡身后的兩人倒地身亡,一身紅衣穿過玉米地,來到何玉身邊,原來那天何玉出門后,任麗蓉不放心他,一直跟在后面保護他,麥卡帶的人多,任麗蓉的身手那可不是蓋的,這么多年的職業殺手,使她的槍法百發百中,頓時,這玉米地槍林彈雨,血流成河。正在任麗蓉和他們斗得你死我活的時候,河對面的樹上一個人拿著狙擊槍,一槍射來,說時遲那時快,任麗蓉一個空翻過來,一把把何玉推倒在地,同時向著那棵樹的方向開了一槍,只見樹上那人一頭掉在河里,下一秒任麗蓉的雙眼流血不止,那顆子彈剛好從任麗蓉的眼角擦過,她瞎了。何玉連開幾槍,擊斃了側面沖過來的幾個人,然后扔掉槍將任麗蓉抱在懷里,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簌簌流了下來,不停地喊道:
“麗蓉,你怎么了?麗蓉”
這個時候,麥卡揮手命令手下把槍收起來,走到何玉面前:
“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竟然有這不俗的槍法,遇事不驚,更重要的是對自己人有情有義,這是你哥哥何健比不了的,哈哈”,說完哈哈大笑幾聲命令手下將他們扶上車
不久來到了一處金碧輝煌的住所,麥卡讓私人醫生給任麗蓉包扎了傷口
“我們公然和何健先生作對,這樣對我們不利啊”,麥卡的一個手下說到
“何健雖然財宏勢大,但是我也不會怕他,何玉做人有情有義,這樣的人,我麥卡怎么能痛下殺手”,麥卡雙手背在身后說到。
一個身穿金黃色連衣裙的少女給何玉遞了一杯茶,看了一眼何玉,迅速含羞的低下頭,急速走出了房間,這個女孩子正是麥卡的女兒jore,從他們一進門,她就注意到了這個英俊不凡的中國人,她不敢看他,只是偷偷地含羞似得看他一眼,顯然這是一見鐘情的表現。
何玉喝了一口茶,說到:“何健害死爸爸,霸占我們何氏集團,如今還處心積慮要我死,今天麥卡先生放我一馬,此恩永生難忘”
“哈哈,小伙子,不急不急,先在我們泰國游玩數日,稍后我們再談合作的事”,麥卡微笑著點點頭,對何玉很滿意,他已經注意到了女兒的一舉一動,明白女兒的心思。
因為任麗蓉眼睛瞎了,且身負重傷,何玉請求麥卡先生派人將她送回了何公館養傷,而何玉和麥卡化敵為友,粉碎了何健的陰謀,并且在泰國的業務取得了成功。
任麗蓉就在何公館等待著何玉的歸來,可等待的日子并不好過,每過一天她都會用槍在練打靶射擊室的靶子上留下一顆子彈。好在一個月后,何玉得勝回國,集團的領導、員工們都夾道歡迎。任麗蓉立在何公館門外的老樹下,她很想他,真得很想。她清楚記得那次的心情,那是她第一次這樣等他。
后來,何玉需要拓展的業務、洽談的商業會議愈來愈多,權利愈來愈大,在何公館的日子也愈來愈少。射擊室的靶子早已是斑駁不堪,而她,也漸漸習慣了這樣的等待。
終于,何玉抽空回到何公館,任麗蓉顧不得痛,只是慌亂的摸索,問著何玉在哪里。突然一雙手握住了她,那是何玉的溫度,他說:
“我沒事,那次多虧了麥卡在泰國救我們。麗蓉,別擔心,我會永遠在身邊照顧你的”。
她長舒一口氣:“何玉,記住你說的話,如果哪一天你不要我了,我會第一個殺了你”。
何玉將任麗蓉緊緊抱在懷里,說到:“最讓我痛心的,就是看著你牽別人的手,我又怎會丟棄你?現在你牽的是我的手,我感覺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何玉拿起他慣用的佩槍,右手旋轉著槍膛,笑盈盈地說道:“麗蓉,你失明后,不知道槍法有沒有退步,我們切磋切磋”
“好啊”,還不等說完,任麗蓉已經連開三槍,何玉走到靶子旁邊,拿下一顆子彈,拍手叫好:“9mmUitra彈,具有較高的初速和出槍口時的動能,極具殺傷力”
“身為一名職業殺手,槍不離身,這是職業素養,子彈當然要極具殺傷力了,你的史密斯-偉森0.40in彈,那也是槍彈中的佼佼者”,任麗蓉說到
......
兩個人談槍彈、論書畫,一時間,也是其樂融融,只是那時,她還年輕,竟以為這世間的承若都是會兌現的。
何玉在任麗蓉房間里掛滿了鈴鐺,他說:“你想找我,便搖一搖這鈴鐺,即使我不在,我的心也會感受到你對我的想念”
只是,任麗蓉真的無法很快適應這失明的生活,漫無邊際的黑暗。從前她未留意過何玉的腳步,恍然的失明,她才惶恐發現,自己快要辨別不出門外經過的人究竟是誰。何玉在何公館的日子并不多,每次回來,任麗蓉都會獨自站在門口老樹下,何玉總說,不必每次這樣等他。可他卻不知,任麗蓉只是想多聽聽他的腳步聲。她可以不識任何人,除了他。
漸漸的,任麗蓉習慣了黑暗中的生活,習慣了聽人的腳步聲,習慣了用橡皮泥這樣捏他的相貌。漸漸的,她也聽到市井流言說何玉在何氏集團極具能力,遲早要和何健掙個你死我活。她只是不知道,這對于他是好事,還是劫數,任麗蓉不關心他們何氏集團誰當家做主,她只是希望何玉平安無事,時刻能聽見他那儒雅的聲音就行了。
何玉已經兩個月未踏入她房門半步。那天晚上,他拿著那些橡皮泥娃娃坐在沙發上笑著說:“倒底是我這個師傅教的好,教你公關禮儀、琴棋書畫,就連橡皮泥也捏的這么好,不過,怎么捏的都是我?”
她放下手中剛捏好的一個娃娃,說到:“總要常常捏的,不然忘了可怎么辦?”
任麗蓉捏得并不如從前精細,畢竟失明后和失明前是不一樣的,可這已是她私下捏了上百個的成果。何玉從背后握過她的手,慢慢地在橡皮泥上捏捏點點,她能感受到他身體的溫度,通過雙手傳到心尖。何玉的呼吸均勻撲在她面上,倏爾凝滯了一下,
他說:“麗蓉,有件事,我想告訴你。”
任麗蓉默聲道:“是你要娶麥卡的女兒了嗎?”,剛剛被那股熱流沖擊的心瞬間涼了下來,她雖然瞎,他雖然讓人有意瞞她,可她什么都知道,這門親事,是麥卡定下的。何公館這幾天熱熱鬧鬧,她怎會感覺不到,如今怕是瞞不住,他才不得不告訴她。
何玉的聲音很低:“麥卡在泰國勢力強大,他的女兒我并不喜歡,但是倘若我想報仇、想救出我媽媽,娶麥卡的女兒、和泰國方面合作會是最好的選擇”。
任麗蓉冷聲說道:“何玉,你總拿報仇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欺騙別人,也欺騙你自己。其實在你心里,你更愛那錢財和權力。我問你,如果我也是個富家千金,不是個身份卑賤的職業殺手,不是個瞎子,你是否就會放棄她,而選擇我?”
何玉望向窗外,低聲說道:“我只是想要拿回原本就屬于我的東西”。
任麗蓉雙眼空洞的可怕:“自從我來到何公館,你派人監視我,讓他們調查我的來歷,你對我有戒心,這我都知道,我也不會怪你。我只想知道,你是真心待我,還是從一開始就想著將計就計,要把我玩弄于鼓掌之中?”
何玉頓了片刻,問道:“我這一生只喜歡一個女人,那就是你。若我非要娶她,你要怎樣?”
任麗蓉站起來,仰面冷笑一聲:“何二少爺覺得我應該傷心?應該找個角落哭一場才算?省省吧,何玉,要我哭,你還沒那個資格”,說話間,她已從腰間掏出那支寒氣逼人的槍穩穩抵在了何玉的額頭上:“何玉,說過的話總要兌現,我說過,若有一天你不要我,我會親手殺了你”。
“麗蓉,我們私奔吧”,何玉打斷了她的話。
任麗蓉愣了愣:“你說什么?”
他眼神掃過帶有寒光的槍膛,緩緩道:“我根本不愛麥卡的女兒,不過我已經答應了他,現在泰國那邊已經派來人手,就住在咱們何公館,如果悔婚,他們是不會放過我們的,我不想離開你。為了你我愿放棄報仇,我們一起過平靜的生活,雖然會吃苦,但我會永遠在你身邊。麗蓉,你愿意跟我走嗎?”
任麗蓉手中的手槍咣當一聲落在地上,映著窗外折進的月光,熒光熠熠。
三天后,任麗蓉按約定在城外的座個橋上等他。當晚天空飄著鵝毛大雪,飄飄灑灑得快要湮沒了視線,她從晚上23:00等到凌晨01:00,從凌晨01:00等到03:00。在滿山風雪中,她紅衣身影愈來愈小。任麗蓉沒有等到何玉。等來的卻是七八個殺手。若在從前她一定能突圍,可如今她雙目失明,身單力薄。記得他說過,會永遠保護她,如今她只覺得那是個天大的笑話。那一襲赤紅紗衣映著槍林彈雨游走在眾殺手中,右腿中槍,漸漸沒了力氣,跪倒在冰冷的雪里。
她沒有死。救她的人是何健--何氏集團的董事長,私人醫生幫任麗蓉取出右腿的子彈,她摸了摸彈頭,立即認出那便是何玉手下慣用的史密斯-偉森0.40in彈。
室內裝潢的非常高檔,火紅的地毯,金碧輝煌的天花板......,何健身著一身白色西服,定定坐在任麗蓉面前,問:“你心里恨嗎?”
四周是龍涎香氣,刺激著她身上每一處槍傷,她強撐身體半爬著:“屬下無能,請何先生懲罰”。
何健一指篤篤地敲著茶幾上的咖啡杯,沉聲道:“殺了他,我便不再追究你擅自離開、沒有完成任務”
任麗蓉低頭不語,何健猛地起身上前掐住她的喉嚨,將她抵在墻上:“當年你不肯嫁給我,如今卻跟我的好弟弟狼狽為奸,竟還想與我爭奪集團大權。你真以為自己是個什么東西,能讓何玉愛上你?怎么樣,當瞎子的滋味應該不錯吧,用不用我替你去謝他?”
何健不顧任麗蓉的掙扎,仍是將她死死按住:“你看看新聞吧,何玉要與泰國麥卡的女兒結婚的事都已經傳遍整個上海灘了,哦,對,你是瞎子,看不到新聞。任麗蓉呀任麗蓉,你究竟得到了什么?他殺你在前,跟別人結婚在后,好個有情有義的小白臉”。
任麗蓉痛得直冒冷汗,渾身不停地顫抖,她是在恨那個人嗎?恨他的薄情,恨他將自己弄成這般模樣。她好容易逃走,又為了他再次糾纏于商場家族之爭,如今卻落得這般下場。何健從懷里拿出紙巾擦掉她額上的汗珠,換了副溫柔的語氣:“麗蓉,我再問你,你想殺他嗎?”
室內靜謐極了,過了一會,她點了點頭,何健滿意地笑著,從果盤拿過水果刀,使勁切斷了任麗蓉右手食指:“這根手指不要也罷,有了它,你會隨時殺我,你是個出色的職業殺手,我不得不防;沒了它,你也能殺得了何玉。一個做大事的人從不會相信任何人”。
任麗蓉握住右手,痛的喘著粗氣:“我有個條件”。
“說吧”,何健冷冷看她一眼說到
任麗蓉的聲音很是堅定:”我要做何先生的女人”。
“最讓我痛心的,就是看著你牽別人的手”,這是何玉說過的話,她不知道,如今還是否奏效。她只想讓他嘗一嘗,這痛苦的滋味。
“幾年前,你就應該是我的女人了”,何健揚了揚嘴角說
時間總是飛速的流逝著,再次見面,何玉是凱旋歸來的集團功臣,她則是何健--何氏集團董事長的妻子。
那天是何氏集團成立10周年慶典,酒宴上請的都是黑白兩道有頭有臉的人物,何玉身后跟著的是麥卡的女兒,現在是他的妻子。金融界、政商界的大佬們紛紛俯首讓道,陣勢之大叫人驚嘆。
宴席間,任麗蓉走到jore面前,慢慢道:“你與何二少爺結婚了,我也沒什么好玩意,這一串紅珊瑚我自小帶著,就送你們做新婚賀禮吧。我們何氏集團的大功臣,今后就靠jore小姐好生照顧了”,jore微笑著點頭感謝,任麗蓉笑道:“來,我給你帶上。”
jore并無防備,只見任麗蓉給她帶上珊瑚珠串時,死死勒緊了她的脖子。如今她失去食指,用不了槍,只能用這荒謬的辦法。旁邊的何玉忙上前拉開任麗蓉,將jore護在身后,他用得力并不大,若在往日任麗蓉定能躲開,可是現在滿身是傷的她竟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
所有人皆是震驚,只有何健坐著閉目不語,也無人敢聲張。任麗蓉已被服務員扶起,她在攙扶下一步步走向何玉,聲音小得可憐:“看看你,多緊張她”。
何玉把珊瑚珠串放回她的手里:“即是心愛之物,嫂子還是自己留著吧”。
任麗蓉轉身不以為然:“我開個玩笑而已,何二少爺這么緊張你愛人,想必你們一定情投意合,定能白頭偕老”,說完冷笑一聲,轉身離去。
酒宴結束后,何玉在泳池旁找到了任麗蓉。
她轉身要走,卻被他死死抓住了手腕,一把拽到胸前。他沉聲質問:“你這集團董事長夫人當得可快活?”見任麗蓉吃痛的樣子,何玉的手不禁微松,臉上的表情由憤怒轉變為關心:“你受傷了?”
任麗蓉保持姣好的笑容,面上梨渦淺淺:“讓何二少爺失望了,傷得不深,何總已命人替我醫治,死不了的”。
何玉眉頭緊鎖:“如果你想用何健來刺激我,那么恭喜,你得逞了,可我告訴你,何健他不是什么好人。”
任麗蓉冷笑一聲:“他不是好人?那你騙我在先,娶別的女人在后就是好人了?是誰說要護在我身旁,可今天又是誰將那jore護在身后?我需要你時你又在哪里?何玉,你告訴我,這些年我等來的究竟是什么?是一雙瞎了的眼睛,是你跟別人的長相廝守,還是你這樣抓著我,逼問我這董事長夫人當得快不快活!”
他永遠不知道她是怎樣在這黑暗世界煎熬,她的雙手曾滿是血泡,腿上的紫青,她為了記住所有的路,一遍遍摸著何公館的墻到門外的樹下等他,跌倒了再站起來,站起來又摔倒。從前那么容易的事,現在卻要付出百倍的代價。而帶給她苦難的人,在她最需要的時候,無情地丟下了她一人。
任麗蓉長舒一口,繼續道:“既然說到了這兒,我也不妨告訴你,我本就是何健手下的殺手,他一直是我的老板,要不是因為何二少爺你,我也沒這福氣當董事長夫人”
何玉回道:“當你第一次在河邊的雪地里救我時,我就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份,何健一直想置我于死地,我的人已經查出他身邊有一個槍法百發百中的紅衣女殺手,我看過照片,所以那天一眼就認出你了,但是我看得出你的眼神里充斥著一個女孩子本該有的善良和溫柔,從此便深深喜歡上你,這么多年,你并未因他傷我分毫,你是喜歡我的,對不對?”。
任麗蓉笑著搖頭:“從前或許不會殺你,從今以后絕不手下留情,他說得對,信別人的承諾,不如信自己手里的槍。何玉,我只后悔當初救了你,好讓你這么千般萬般地折磨我“。
何玉心里涼了一大截,他以為她會心留余情,卻沒有想到這只是他一廂情愿:“到是我小瞧了你”。
任麗蓉仰頭笑笑:“怎么,怕了?”
何玉手中攥得更緊,硬聲道:“憑你?不是我的對手”。
任麗蓉牽起嘴角:“要想贏,就必須心狠”。
何玉幾乎絕望,眼含淚水說到:“你想怎樣?”
任麗蓉強壓著語氣:“你讓我痛苦,我不會讓你痛快,何玉,我跟你一樣,只想要奪回原本屬于自己的東西”,她頓了頓:“奪不過來,我就毀了它”。
“難怪”,何玉苦笑,難怪那晚他會在山下遇到殺手,他早該想到這是她跟何健的陰謀,可他竟還拖著半條性命在山間找了她一晚,竟擔心她的安危,竟會相信她是有什么苦衷,直到他認出殺手用的是9mmUitra彈時,他還是不愿意相信事實,現在想想這真是荒唐。她既是何健的親信,那么這一切從開始就是錯的,他們不是一路人,從前不是,將來更不會是。
任麗蓉奮力掙脫了他的手,轉身紅紗掠影徑直朝前走著:“何玉,從往以后,我們各走各的路,各報各的仇”,步搖簌簌作響,他瞧著她些許搖晃身影,想去扶,卻不知為何定定立在了原地。她腳下的步伐漸遠,直到消失在池畔月色之下。
日子過得很快,她再也沒見過何玉,只是一次次聽聞他收購了某某公司、簽訂了某某合同促成了集團的發展,在集團以及行業地位也愈來愈高。聽何健的意思,最近何玉除了工作之外并沒什么動靜,她不知道,這是否就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中秋月圓,是何家家族舉行家宴的日子,何健邀請了何玉以及他的母親入宴。任麗蓉按何健的吩咐來到郊區的一棟別墅里接何老夫人,這是她第二次見她。第一次是何總在世,何夫人來何公館探望病重的何玉。那時,她還是何健身邊最得力的殺手。印象中,何夫人是藏族人,性情冷僻,因為殺手的身份,不怎么喜歡任麗蓉。
“你倒底是有手段”,何夫人冷言冷語到:“瞎了,還能將他們兄弟倆唬得團團轉”。
任麗蓉恭敬回道:“想必何夫人是自己在這里呆久了,逮個人,什么話都敢說”。
“好在老天有眼,讓你也沒得安生”,何夫人轉身拂袖:“你走,我不會去你們擺的鴻門宴”。
任麗蓉在秘書的攙扶下緩緩坐于茶幾旁,說到:“今晚,何玉也會入宴,難得董事長開恩,何夫人就不想見見自己的兒子嗎?”
何夫人瞧也未瞧她:“想來個請君入甕,我這老骨頭可不會上你們的當,我要在這等著,等著何玉成功、拿回屬于他的東西那日,我們母子自會相見,怎么會急于這一時”。
“成功?”,任麗蓉諷刺地笑了起來:“何夫人這想法未免太天真了,以何二少爺今天在你們何氏集團的勢力,想要奪取財政大權輕而易舉。可他為何遲遲沒有動作,那是因為你。只要你活著,只要有你在我們手里,他很明白,即便一半以上的管理層元老支持,他登上董事長的那一天也就是您老人家西去的時候,像何二少爺那樣的孝子,又怎會輕易行動”。
何夫人攥緊她的衣袖,一巴掌打了下去:“你們好卑鄙!為了錢財,為了繼承何氏集團家業,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任麗蓉躲避不急,生生挨了這一巴掌,她用手整理了一下糟亂的頭發,笑了笑:“我尊敬你是何玉的親媽媽,對你已經以禮相待,你可別得寸進尺”,能感覺到何夫人正氣得發抖,任麗蓉繼續道:“不過,何夫人大可不必擔心我們會怎么害你”,她隨即笑得婉轉:“因為你,會是我們最好的護身符”。
細雨拍打著窗外的地面,滴滴得響的清脆。何夫人緩緩起身,語氣低沉:“這么說來,我是非去不可了”。
任麗蓉抿一口茶,說到:“非去不可”。
何夫人點頭:“好,你在這兒等我,我去換件衣服和你一起去”。
一個小時過去了,屋內仍無響動,任麗蓉扶著樓梯走上二樓,空氣中似飄散著血腥的味道,頓時,她有種不祥的預感,忙喚道:“何夫人,何夫人”。
“喊什么,我在這里,何夫人語氣似乎有些弱:“你過來扶我一把”,聽到何夫人的聲音,任麗蓉松了一口氣,緩緩朝里面走去。她真的不敢想像若何夫人有三長兩短,何玉會怎樣。
任麗蓉慢慢扶上去:“何夫人,我們走吧”
怎料她猝不及防,雙手反被老太太緊緊攥著,一瞬間,有股力道帶著她朝對方刺去。刺骨入肉聲刺耳,何夫人便如傾頹的山,轟到在地。
咣當落地的匕首,滿手的鮮血,任麗蓉跪坐在地,雙手不停地在地上亂摸,慌忙扶起老太太那已無力支撐的身體:“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
何夫人口含鮮血,詞句已是模糊不清:“孩子,幾十年前...我就和玉兒的爸爸創業,什么樣的...大風大浪沒見過,跟我斗你還是嫩了些”,她冷笑一聲,使出渾身的力氣將任麗蓉推開,而后一寸一寸朝屋外爬去,嘶聲力竭地喊著:“來人啊...來人啊,有殺手”,凄厲地喊叫撕破了寂夜。
先聞聲而來的是秘書和司機,他們見出大事了,自己不敢亂說,只好把事情通知了何健和何玉兩人。不久一輛勞斯萊斯幻影停在了別墅的院子里,后面跟著一群豪車車隊,何玉蒼茫從車上下來,他的身影僵滯在屋外,被月光拉得很長很長,他的腳步聲,每一步都是那樣沉重,如雷般敲在任麗蓉的心頭。他最終跪倒在那具冰冷的尸體旁。
“何玉...”,任麗蓉一只手僵在半空,不知該說什么。
何玉緊緊地抱著媽媽的尸體,背對著她,喉頭似有哽咽:“是你殺的?”
她勉強才保持了鎮定,摩挲著上前:“你聽我解釋”。
“我不要聽!”,何玉反身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不顧她的疼痛,也不顧周圍人的勸阻,一字一頓:“我再問最后一遍,人,是不是你殺的?”,正在此時,又是數十輛蘭博基尼、奔馳開進院子,下車的是一群身穿黑色西服,手拿槍的人,槍口明顯還安裝了消聲器,這些是何健派來的人,讓任麗蓉調遣,團團將何玉圍住,他這是想借助任麗蓉的手干掉何玉。
任麗蓉快要喘不過氣來:“我說不是,你會信嗎?”
“任麗蓉...!”,何玉一拳打在墻上:“母親跟我不一樣,她沒有對不起你,你想要報仇,想要折磨我,你有什么盡管沖我來,為什么要害她!她是我的媽媽!是全天下對我最好的那個人!你為什么要把你我之間最后的一點情誼給殺盡,現在的你,真是讓我絕望,你知不知道!”
聽了這番話,任麗蓉才知道,原來在何玉心里一直都還有她,還有情意,只不過是她太絕,此時如雷轟頂,聲音顫抖著:“既然你心里已認定,為什么還要問我?我讓你絕望了,我在你眼里本就是個冷血的殺手,用得到留,用不到就棄。哈哈哈,是,人是我殺的,我恨不得你身邊的人一個個都死,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你的母親,你的妻子,我都要讓她們死,你能拿我怎么樣!”
何玉不可置信地搖頭:“任麗蓉,你變了”。
任麗蓉冷冷說到:“我如果變了,也是你逼的”。
何玉的表情憤怒極了:“即便你有一身好身手,現在,我也可以輕而易舉捏死你”。
任麗蓉的好身手、好槍法早在那晚就被何健廢的一干二凈,她一路走來的苦楚,何玉怎會明白?她忍住劇痛道:“何玉,這里可是上海灘,是我們的勢力地盤,雖然你的實力已經超越我們,但畢竟是在上海灘之外了,只要我一句話,我的人立刻就會把你丟進黃浦江喂魚”。
何玉冷笑:“你最好讓他們現在殺了我,否則,日后死得就是你。”
“是嗎?”,任麗蓉慢慢從懷里掏出一把槍放在他手心,抵在自己脖頸上:“何玉,殺了我”。
窗外寒風拍打著落雨,伴著雷鳴劈過天際,照亮任麗蓉精致的面龐,猶如鬼魅一樣慘白,客廳內靜得可怕,他與她僵持著,一切都仿佛凝固般。
過了很久,何玉松了手。任麗蓉捂著脖子整個身體跌坐在地。何玉蹲下身,將那把槍扔在地上,早已經泣不成聲的他,看著有些讓她心疼:“今日算我沒用,殺不了你,他日再見,你我便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你若落在我手里,我絕不再心慈手軟”。
何玉走的決絕,聽著那漸行漸遠的汽車鳴笛聲,她將身體蜷縮在墻角,無聲的哽咽,最終湮沒在暴風驟雨中。
當年叱咤金融界的何氏夫妻共同創辦了何氏集團,如今何老夫人的離世,轟動上海灘,一時成了財經新聞頭條,次日,何健為了不造成輿論壓力,向媒體宣稱是母親心臟病發作去世的。
此后,任麗蓉再沒見過何玉。只是聽聞,何二少爺借母親去世之由,久久不來上海參加集團重要會議。
何氏集團內部,一群元老出謀劃策,有的力主交出任麗蓉,安撫何玉,否則會造成一場風波,他們不想看著當年和何氏夫婦共同打下的一片天地毀于一旦;有的則為了自己利益,主動站隊在何健一邊,獻計借助黑社會之手干掉何玉。只是何玉也是久經職場,何等精明,哪有那么容易就殺了他?
何公館里,何健一巴掌打在任麗蓉的臉上:“你干的好事!”
任麗蓉跪在床邊冰冷的地上:“如果流言依然不止,我甘愿領死,以慰何老夫人在天之靈”。她說這話時并不關心何健的反應,似乎是在向一個人訴說自己的心聲,那是后悔的心聲。
何健冷哼到:“只有我信不是你殺的有何用!要讓集團那些高層領導們都相信才行,你以為自己的命值多少?殺了你就能讓他乖乖聽話?殺了你他就能老老實實做他的經理?”,他倚在沙發上,搖晃著手中裝著紅酒的夜光杯:“我不在乎她是怎么死的,問題是她已經死了,這老太婆想用自己的死挑撥離間,想讓他的好兒子沒有后顧之憂,她休想!”,何健閉目凝神:“事已至此,我就不得不放手一搏了”。
秋去冬來,天氣漸漸轉涼。沉寂了半年的何玉集結其他股東、前輩要求重新召開股東大會。大會的最后是由何玉當選為集團董事長而告終。原來這半年來,何玉化悲憤為力量,表面風平浪靜,暗地里結交黑白兩道,和政商界各個層級已經打通關系,集團這幾年在何健的一些違法經營下,業績逐年下滑,烏煙瘴氣,領導圈子中相當一部分人已經很不滿意,但是又不敢說什么,何玉借此和大家暗地里打好關系,主要是確定好他們的利益,加上何玉獨特的商業頭腦,他的想法和思維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認可,更為重要的是,這半年來,他一直在大量購買集團股票,從散戶手里、股東手里...,直到召開股東大會時,何玉以持有65%的股權力壓只有35%股權的何健,當選為新一屆何氏集團絕對最大股東、董事長。
此后何健暴躁極了,他最終還是敗給了何玉,他不甘心,于是狗急跳墻,置之死地而后生,以何玉的死而結束這段明爭暗斗。
有人說,是何健以巨額高價為條件,求得日本山口組擊敗何玉的。
有人說,何玉那樣玉樹臨風的有為少年,是真的敗了。
他們說,殺掉何玉的,是何公館里的那個女人。
任麗蓉尤其記得那是個無邊的黑夜,耳畔回蕩的是香港大嶼山上的槍林彈雨聲。在泰國,她見過何玉上陣對敵的模樣,那時,他不肯帶她出征,是為了護她的周全,可是她還是偷偷的跟著過去保護他。而如今,人群之中那個俊秀的面孔,卻成了她的仇人。然而何玉以及他手下的人槍法雖準,卻始終因為是來香港辦事身邊帶的人并不是太多,而何健正是看準了時機才下手的,被山口組團團包圍,他的手下全被槍殺,然后丟到山腳下了。最終,是何玉一人手拿雙槍,奮勇抵抗。當他子彈用盡時,被他們綁著推進了車里,帶到了山腳下一個房間里。
眼前的這個人身穿白色襯衣,衣服一半已是紅色,戴著眼鏡,身中數槍,以往那帥氣的發型已經紛亂,任麗蓉卻是看不到了。她聽見何玉沉重的呼吸,聞到空氣中的血腥,心里仿佛被千萬把刀撕裂著,她想上前去扶他,卻被何健一手拉至身后。
何健擺手讓手下退后,走上前,緩緩道:“最終還是你輸了”
何玉冷笑:“勾結黑道,走私販毒,如此下作,你不配做我的對手”。
何健搖了搖頭:“成王敗寇,贏,才是王道。輸了,沒命了,那億萬財富又有何用?哈哈哈”,說話間,何健從懷里拿出安裝有消聲器的佩槍,狠狠的朝何玉的腿開了一槍,猛烈的刺痛伴著渾身的傷口,何玉扶著凳子,跪在了地上。
何健擦了擦手,說到:“反正你也快死了,告訴你一個秘密,那晚你和我的女人約好私奔,我知道你們分別慣用的是9mmUitra彈、史密斯-偉森0.40in彈,其實那都是我的人,不然怎么能離間你們呢?”,說話間,從身后繞過將槍放進任麗蓉的手里,逼著她一步一步走向何玉:“他的命,你來取”。
任麗蓉雙手握著槍,曾死在她手上的人不計其數,可如今這把槍仿佛有千斤重,她能感覺到自己顫抖的身體。槍口觸碰到何玉的瞬間,她手心微顫:“何玉,我們究竟為何會變成這般模樣?”
何玉一手撐地:“麗蓉,殺了我吧,今天輸了,我認栽”
任麗蓉握緊了槍,喉間顫抖:“若是你說你還愛我,今夜無論生死,我都會隨你......”。
“愛你?”,何玉打斷她的話,迎著槍口挺身:“其他事是何健安排,但是殺母之仇卻是事實。任麗蓉,換做是你,你會原諒嗎?”,何玉并不知道當日是何老夫人為了不受何健威脅而自盡的,在他心里就是任麗蓉殺的,其他事都可以原諒,而這件事不可原諒。
任麗蓉知道此時再解釋也沒用了,因為當時只有她和何老夫人兩個人在房間,她抬頭將已流出的淚水倒回:“何玉,你記得嗎?五年前,也是這樣的風雪天氣,我救了你,你說你做了個夢,夢到我會嫁給你”。
何玉默聲道:“那是我騙你的”。
任麗蓉的神色只是瞬間凝滯,隨后笑得癲狂:“過去了,過去了......,你我之間真的什么都不剩下了。這些年我們都做了些什么啊,回頭想想果真都是一場笑話”。
突然,何玉一手握著任麗蓉雙手,食指扳動扳機,世界仿佛停滯在了那一瞬間。
何玉寧愿這么騙任麗蓉,一直騙下去,他心里清楚,即使他和她兩個人聯手,也不可能逃走,與其這樣,還不如犧牲他自己保她周全。恨不恨,愛不愛,她活著就夠了。
“何玉......”,任麗蓉已經泣不成聲。
何健一群人等將何玉的尸體拖出去正準備埋掉,突然聽見遠處有警笛聲,有警察來了,他們驚慌失措的逃走了,最后在香港旺角被抓槍斃。
山腳下剩下任麗蓉留在何玉身邊,她已經哭啞了嗓子,如今是又盲又啞了,突然間下起了雪花,說也奇怪,香港這個地方怎么會下雪呢?可是事實上確實是下了,而且還越來越大,鵝毛大雪落在何玉身上,很快被大雪掩蓋了半個身子,任麗蓉用雙手推開他身上的雪,一把一把地推......,手上推破了皮,也毫無知覺,流了血繼續推,加上何玉身上的血,地上已是紅白交加的一片。樹上的落葉隨著風吹的方向,帶著希望的破滅在懸浮的空中飛,穿過片片雪花,落在了何玉的臉上,任麗蓉孤單的背影在漫天風雪中漸漸縮成一團,她趴在何玉的身上,撿起來地上的槍......。
人生這樣匆匆,看不清走過的痕跡,就已經成為過去。歲年的齒輪轉走了夢想的美麗,轉走了青春的約定,只留下飛逝的背影,來不及握對方的手,就已經帶著遺憾結束了。
......
五年前,我救了你,你說你做了個夢,夢到我會嫁給你。
那是我騙你的。
你究竟夢到了什么?
我夢到,你把我給殺了。
后來呢?
后來,我就真的遇到你了。
好啊,即使你到了另一個空間,我也會來陪著你
......
后序:
? ? ? ? 我一直在嘗試著新的小說題材,因為身邊的朋友們都說我以前寫的太過于紀實,沒有精彩的情節,可能是我習慣或者擅長把自己的一些經歷用文字的形式封存下來吧。這篇小說《雪中血》,是我虛構的,但是當寫完之后我才發現,對于全虛構的小說我并不是太擅長,因為沒有多少親身體會,所以也沒有太多的感觸,在表達某些情感方面顯得很蒼白。
? ? ? ? 對于這篇小說,這次我加了一些槍戰的場面以及為了利益兄弟相爭的一些元素在里面,其實我并不是太想這樣做,我覺得人生應該往好的一方面想,堅信人真善美的本性,之所以加了這些爾虞我詐的元素,無非是想增加小說的精彩程度,題材方面是有所改變,不過我以往的寫作風格:情感、悲劇依然是主線,我是一個容易睹物思人、多愁善感的人,朋友們說我是一個有著一顆女人心的男人,當然他們想表達的是我心思細膩,并無惡意。習慣了寫悲劇,周星馳先生曾經說過:”我以為自己拍了很多的悲劇,最后卻被大家看成了喜劇”,人生本來就是一場悲劇,在旁人看來卻變成了喜劇,這大概是因為我們所觀看的故事并沒有發生在自己身上吧。
? ? ? ? 寫這篇小說的時候,我25歲,沒有多少社會閱歷,也并不是太懂得人生,我只是想通過講故事的形式,來表達一些我想表達的東西,其實有時候表達出來的東西在別人眼里很幼稚、很可愛,其實可愛是個呆板的詞,也正是這種呆板,令我在寫作這條路上勇往直前,雖然還沒有什么突破,但是我將繼續堅持。然而也有不少讀者曾經說過我表達的東西正是他們想要表達而不會表達的,我突然感到,原來不只是我,有很多的我們想要另一種表達,不是被批判,而是去訴說,訴說一些能碰擊我們內心深處軟軟那一塊的東西。
? ? ? ? 這篇小說,依然講述的是人與人之間微妙感情的變化,確切狹義的說是愛情,剛寫好初版的時候,一個朋友看了之后哭的稀里嘩啦,說我寫的太虐了,但是她就是喜歡這樣的小說。文中何玉與任麗蓉的愛恨情仇是明線,讀過我作品的人都能看出我的風格。另外我定了地點是上海和香港,不是因為他們有多繁華,而是我在上海工作,呆的時間長了,對這座城市有了感情,從小是看香港電影、聽粵語歌曲長大的,所以就把他們加了進來,人或許就是這樣,不自覺的就會表達一些自己涉及到的東西,不只是我,星爺的《功夫》里面那個貧民大院就是他小時候生活場所的真實寫照。
? ? ? ? 漆黑的夜晚,靈魂偷偷來到河邊,靜靜躺在水面上,與河水一起變成透明的冰。清晨,行人在冰面上匆匆行走,腳步踏在靈魂透明的身上,靈魂轉動著眼睛注視著世界,記錄下大千世界的恩恩怨怨,但世界卻不知道靈魂就在自己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