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狐丘和守財奴

攝影 文雅羊

寫了很多狐貍,有朋友就說我和狐貍有緣。這句話讓我有了個想法:寫了四十五天了,狐貍也有十來只。這些故事都像一個一個的點,相互之間是孤立的。我能不能用一條線,把這些點串起來,最后形成一個面呢?

今天的習作是一個嘗試,我將在今天和以后的故事中,描繪一只野狐,將他作為我的線。

古之青丘,現今位于蘇州工業園區青秋浦一代?!渡胶=洝分杏杏涊d,青丘有國,國中九尾狐一族占主導地位。青丘國物產豐饒,四季如春,這里不僅居住著神的子民,還住著各種妖怪種族。

今天不講青丘,也不講九尾狐,而是講一只野狐的故事。

野狐,顧名思義,就是一只野生的狐貍。這只狐貍在渾渾噩噩中修煉,不知經歷了幾百年才修煉成精,能化人形。他記得自己出生于山里,在一個小土丘下,便給自己取名為丘。

丘不知自己父母是誰,為何學會修煉,也沒有見過別的狐,思考了幾天后,決定出去山外面看看。

大山很大,但丘就知道朝哪個方向能走出大山。餓了吃點野果,累了就找個地方吐納修煉,他就這樣走啊走,不知走了多少天,終于走出了大山,走出了森林,來到人類居住的地方。

即使丘是一只野狐,也并不是對人類的世界一無所知,傳承的力量會帶給他許多知識。

丘知道,有許多狐貍精雜居在人類之中,但他們不常出現,只愿相會有緣人。他想了想,化作人型,隱去形跡,走向村莊。

一路走來,丘看到在田間耕作的農夫,看到熱鬧集市里熙熙攘攘的人群,也看到過路邊的遺骸和躲在角落的孤魂。普通人們看不到丘,丘也不去打擾他們,只是觀察。

在村里,丘發現一件怪事。有一位婦女和她的女兒走在路上,衣裳破舊,面黃肌瘦,似乎只是普通的窮苦人家。但是丘看到,這個婦女和她女兒身上,分明有著財氣溢出,家中應當小有積蓄。

奇怪。

丘起了好事心,跟了上去。一路尾隨婦女回到家中,丘看到她丈夫臥病在床,床下似乎有寶光。

婦女回到家里后,從懷中取出半個窩頭,就著臟水一點一點喂給丈夫吃。丘沒有做什么,只是默默地觀察這家人。

一段時間后,丘知道了這家人的一些情況:臥病在床的男子姓詹,是村里遠近聞名的守財奴,賺到的錢全都放在床下的一個箱子里,他感覺必須睡在上面心里才踏實。詹某從來舍不得給妻女和自己買新衣服,還讓她們自己出門想辦法討要東西吃。甚至連給自己看病的藥,他都要求醫生必須開最便宜的方子。

就是這么一個摳門的人,丘望了望男子的氣,大概估算一下剩余的壽命,心里有了個想法。

有一天,村里的人驚訝地發現,姓詹的守財奴似乎身體好了,性子也變了。他竟然一大早笑吟吟地出門,買了一大堆日常生活物資,發放給村里的窮人和老人們,還留下一些金錢,他的妻女們都穿上了新買的衣服,他甚至還為修建學堂和義冢捐資……村人們雖然驚訝,但依然十分感謝他的作為,紛紛請執筆先生寫感謝信給他。

然而真正的詹某,其實依然臥病在床。他眼中的妻女依然穿著破爛,每天外出,討要食物喂給他吃。

一段時間后,詹某對于妻女的氣色一天天變好感覺奇怪,懷疑是不是妻子偷了自己的錢買東西吃,可打開床下箱子一數,一分不少。詹某有些狐疑,但苦于身體每況愈下,累了也只得睡下。

終于有一天,詹某感覺自己大限將至,他將妻女喚至床前,要求妻子在自己死后,將床下的箱子陪葬,不許打開。妻子有些疑惑,最終點了點頭。詹某讓妻女出去,他準備趁還剩一口氣的時候,最后清點一下屬于他的錢財。

“生不帶來,誰說死不能帶去?嘿嘿。”

他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下床,顫顫巍巍地拖出箱子,從嘴巴里吐出鑰匙,打開大鎖,如往常一樣滿懷期待地打開箱子。

傻眼。

詹某傻眼了,沒了,箱子空蕩蕩,一塊金銀都沒有。

他貪婪的目光一遍遍搜索著箱子,只見箱底有一疊信紙,最上面用蒼勁有力的筆法寫了兩個字:感謝。

“噗”。

詹某噴出一口鮮血,噴得老遠。然后他手中捏著感謝信,倒在箱子上,咽下最后一口氣。

丘隱在一旁,將最后一些金錢放在灶臺上,悄然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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