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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有很多話想和你說,可你知道,它們并不好說。
你還記得高一那年,有一天,下著雨,你撐了一把傘,去學校數池塘里開的荷花?有289朵還是298朵?我忘了,得去翻翻你曾經的日記才能知道。那時候真好,你每天寫日記,雖然心事常常無人可訴,可有日記這個發泄口,哪怕傷春悲秋呢,也那么真實那么清醒。
我記得當時你很詫異,那么小的池塘怎么能開出那么多花朵?你認真數了兩遍,你看著荷葉上跳躍的水花,你聽著雨滴落在傘上的聲音,我知道,你有那么一點點孤獨,你好像已經開始,在思想上有一些離經叛道。那時候,你瘋狂愛著一個夢,于是和現實有了距離,你說,你會一直孤獨,叫我永遠陪著你。可是,那一天我不在啊,你卻對著我說了那么許多的話。
關于過去,前幾天你剛過完24歲的生日,小時候我們以為,能活到20歲都很漫長,我們可以不用活那么久,如果一直那么不快樂,我們可以離開。可是,就這么突然,已經24歲了,竟在不知不覺中,我們長大了。
對了,我還沒有恭喜你,你曾瘋狂愛著的夢,已經實現。好像一直為它而活,可是實現那一天,我居然沒有一點點感動,而是松了一口氣,我以為我們解放了,終于,咱們可以計劃計劃生活本身。但我沒想到,很快,你又陷入了另外一個夢里。
你是不能離開夢的,我知道,一旦離開夢,你就無所適從,你的靈魂依托在夢里,可以是一個地方,可以是一個目標,也可以是一件事情。但它不能是一個人,也不能是一種生活,你把生活本身,看成是一種形式,而不是內容,所以你怎樣活都可以,你不在乎別的任何人,你也不在乎自己的身體,你的追求和向往,僅僅是一種力量,你從不為它付全力,也不為它憂慮,你只是,得有份力量在心里,支持你正常的生活,支持你夜間安睡。至于人,沒有人能夠進入你心里。我其實常常討厭這樣的你,可沒有人拗得過你,所以,我什么也不勸你。我想,生活總會教育你,而我,答應過會一直陪伴你。
24歲,其實還很年輕,盡管,你還沒有談過一次戀愛,也沒有一份像樣的工作,你剛剛經歷了一次考研,大約也要失敗,看上去一無是處也一無所有,可是,我真的覺得其實沒有關系,我們不必那么急,雖然沒什么底氣,我仍然相信,一切皆會如你所愿。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可我們要的,不過一二。
我要和你說些什么呢?我也很亂,不比你清醒明白,當下,我也無處可去。夢,你愛做夢,那我們來說一說夢吧!
你的第一個夢,你大約忘了,那時候你聽爺爺講故事,坐在大門口的臺階前,他說他坐過輪船,坐過火車,唯一沒有坐過飛機。小小的你便在心里許下了第一個夢——長大后帶爺爺坐一次飛機。不過這個夢,年紀稍大一些就忘了。你后來一心只想要逃離,連帶著故鄉的一切都不要了。對父母與生俱來的恐懼和冷漠,對親人難以名狀的疏離和寡情,你孤獨的在內心自處,你打算一輩子一個人,你打算不要任何愛也不愛任何人,我拯救不了你,直到現在。
你從小就知道怎樣享受孤獨。在院子里,有兩個小花園,你認真的去照顧每一朵花,也偶爾抬頭看天上的云;你嘗過不知名的小紅果子,也傾聽過小鳥的啼鳴;你拔過泛黃的野草,也種下未知的種子。你愛極了你的小花園,可你卻不愛春天,你一年四季都在盼望雪,還固執的認為自己出生在一個下雪天。
你從小就固執,并且從小就沒有人知道,你到底真正喜歡什么。
你的第二個夢,是你一心向往的地方——西藏。不過是偶然的機會,你聽說那里天空很藍,好像找到了歸宿,于是你瘋狂的熱愛,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它是你唯一活著的理由。七年?還是更長?你愛了它整個青春。你以為,只要到了那里,并會重新開始,可其實,那不過是一個地方,你去了,也不過那樣子。只是多年的朝思暮想,從此心甘情愿的放下。
西藏從來不是西藏本身,不過是年少的你,在心里為自己畫的桃花源。你去過一次,桃花源的夢就醒了,你再也找不到第二個桃花源。但那些為了去西藏,努力生活的樣子,我其實很喜歡。我感謝因為西藏,你開始害怕死亡,害怕生病,你開始對生活有野心。那挺好的不是嗎?大一那年,為了攢錢,一邊勤工一邊省吃儉用的日子,真叫人懷戀。我還記得有一次在圖書館工作結束后,你坐在樓梯拐角處吃泡面,吃著吃著就哭了,當時很委屈,不明白自己究竟所求何事,但現在想來,那時候真好!
第三個夢,你做得有些晚,但也許你不會醒了。沒有關系,何必醒呢?每一天都有白晝和黑夜,黑夜,就是給人做夢的。如果夢讓你自由和快樂,我陪你做。現實和夢,到底什么是虛,什么是實,原本就沒有定論,人生最后,歸途都一樣。
夢,我已經不叫它夢想了,夢和夢想是不一樣的,也許你也搞錯了。你沒有夢想,只是愛做夢,所以你做什么,都只付出一點點努力,覺得好了就做,覺得不好了就放棄,全憑一時心情。比如考研,我知道你不是很在意結果,但也不是全然不懊悔,最后一個月你心情糟糕,便決定放棄,你決定放棄,便不計得失。
那就說說考研吧,其實你之前付出了很多不是嗎?每一本指定的教材你都看了很多遍,你花了很多時間學習,買了很多資料,你寫了三個筆記本的筆記,你的筆記有三種顏色,每一種代表一個版本的教材,同一門課程你看了三個版本的書。我知道你在很認真的對待這件事情,可你放棄了,在最后一個月。你明明可以的,就因為最后一個月,外婆離世,好友疏離,你回家見識到姐妹們各種各樣的不如意,你藏著心事不知道怎么宣泄,你便一點信心也沒了,于是你放棄了,選擇用睡覺和熬夜來消磨自己的力氣。可其實,很可惜是不是?
所以,你沒有夢想,如果有夢想,至少目標明確,不會輕言放棄。你只是有夢,不能在白天實現,就在黑夜幻想。這當然不算一件好事,可我不勸你。生活自會叫你明白生活本身,而不是別人的道理來告訴你。
現在你離開學校了,會慢慢經歷很多失敗,考研失敗或許只是開始。你做什么事,從來都有自己的道理,別人說什么都沒用。也許也沒有道理,只是你想去做。
不過是在每一個關口,聽從了自己的內心,或許它懶散,或許它怯弱,或許它倔強,不過是順從了它。你其實并不堅強,也沒有很勇敢,你從來不為未來打算,不算思慮周全,也不算聰明清醒,但這一路,我從未后悔。以后的路,你也不要后悔。人生那么長那么長,可也不過一眨眼。也許我們活不到三十歲或者四十歲,我們要過什么樣的生活?我們要怎么計劃?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只要失敗你能承受,就不要怕狼狽,若是不能承受,就及早放棄。沒有誰會嘲笑你,因為誰都自顧不暇。但是,我仍然真誠的勸告你,做過的每一件事,都請記得,并且,引以為戒。
上面說到朋友,那我們來說說朋友吧,你看上去有很多朋友。我知道,他們對你都很好,很真心,我也知道,你很喜歡他們。不過你太苛刻了,你渴望一個靈魂知己,你希望他們至少有一個人會永遠懂你,會永遠支持你,最可怕的是,你一度以為自己找到了。所以當發現原來并不是那樣時,連帶著友情兩個字,都一下子碎在了心里。
怎么說呢,靈魂知己這東西本身是不存在的,所以,不要尋覓了!若要尋,那就站在太陽底下,然后回頭,你會發現,我一直在你身后,從未離開過。雖然我不能陪你在雨中奔跑,不能陪你在風中等待,不能陪你在黑夜里做夢,但我永遠在你身后,在每一個陽光燦爛里,向你敞開懷抱。
這似乎很殘忍,但你真的,不應該對朋友太過依賴。一朵花開的喜悅,一陣輕風的嘆息,你想要表達的太多了,可誰都沒有義務聽你訴說,你大概有一點不喜歡孤獨了,但那是你自己的事,你不該強求一個朋友來跟隨你的腳步。人生沒有同道,路,只能自己走。你不要求!
我知道你很在乎友情,所以曾經因為一個朋友說沒有辦法再和你做朋友時,你第一次放下自己的驕傲,哭著求她原諒。這件事情,直到現在,其實你也沒能完全釋然吧?你是那么驕傲的一個人,即使后來你們和好如初,你的心里,卻始終有怨恨。你從來沒有明白自己哪里做錯了,到現在也不懂。可是當時,你哭了一個晚上,你只知道,她比你的驕傲重要。我也沒有完全釋然,但她確實是很好的一個朋友不是嗎?一年多過去了,你現在想起來還是會難受,甚至會流淚。把這件事放下吧!也許再也不會有一個朋友,會讓你哭一整晚了。
以后的人或事,該走的就讓她走,該來的就讓她來,留在身邊的,我們永遠感謝!凡事,不要強求,因為最后,都會風流云散。
親情,這兩個字,我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和你說。你以后會懂的,我也會慢慢懂的,我們還需要時間,去學會包容,去學會溫柔。
至于愛情,你從不把它放在心上,它也從不眷顧你。盡管你曾喜歡一個人,很長的時間,但從來沒有人真正走進你心里。你太早就告訴自己,你喜歡孤獨。你從小就做好打算,要一輩子一個人,你覺得自己沒有辦法和任何一個人和平相處。你把自己催眠了!可是,你還知道怎么享受孤獨嗎?你似乎不會了。
不必強求一個人喜歡你,但你也不必強求自己不去喜歡別的人。你說心有四季,奈何緊閉,你說鑰匙在外面的花花世界,你說心和世界隔著一片森林,其實,你只是害怕而已。我不知道怎么勸你,你明白自己嗎?
可我希望,下一次,有人陪你去雨天數池塘里的荷花。不過,你應該不會再做這樣的傻事了吧?
24歲,你不要急,一切,我們慢慢來!人看上去都大同小異,生活也是殊途同歸,但沒有任何人,會夢見你的夢,你和誰,都不一樣!我懂你,也會永遠陪伴你,但我幫不了你任何事,我只是其中一個你。生活和夢,路還很長,我們一起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