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兒,上車。”這是她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隔著黑色半降下的玻璃窗看車內,虛虛晃晃的身影正等我進去,這個人,側面剪影,五官很立體。不知道為何,手有點緊張,帶著些許期待,我打開門坐了進去。
車里放著陳粒的歌,帶著一種繾綣的味道,縈繞著一股濃艷卻不膩人的香水味兒。我搓了搓手,看著前面司機的背影,卷長的頭發披在頭上,懶懶地隨意搭在車椅子背上。車前的鏡子上可以看見她墨鏡下的紅唇,紅艷地刺眼。
紅顏的顏色似乎刺激了我一般,眼皮突然狠狠地跳了一下。
“那個,姐姐,去XX單位門口。”我深呼了一口氣,不就是打個車嘛,今兒怎么這么奇怪。
“坐好了。”她突然間轉頭,措不及防之下,我跟她面對面。“恩,好,好,”磕磕碰碰的話音還沒落下,她就笑了一下轉過頭去。
她畫著妖艷的大紅唇,脖子光滑纖細,性感的讓人想犯罪。我看不見她墨鏡下的眼睛,可是卻依然不想移開眼睛。
我不知道這半個小時的路程是怎么在車里度過的,愣愣地聽著歌曲,心里卻百轉千回,原來真的有種沖動叫做怦然心動。
“小孩兒,到了,下車吧!”紅唇姐姐的聲音帶著些夏天的風味兒,此時此刻,似乎她的每一個動作都萬種風情。
“下車啦,愣什么!”
“哦,哦,好。再見!”
我下了車,隨手帶上了車門,看見車揚長而去,心不知道為什么空了一下。那一整天,都悶悶不樂。
第三天,我都快忘記她了,一如既往地用打車軟件叫了車。在小區門口等待車來的時候,我低著頭在玩手機。
“小孩兒,上車。”有一種聽到錯覺般的感覺,手抖索了一下。
我利索地打開車門,“姐姐早上好啊!”果然,又是她。她還是畫著妖艷的紅唇,但是這次卻沒帶著墨鏡,我看見了她細細長長的眼睛,總體感覺有點像倪妮,仔細看談不上多漂亮,卻總有種魅力,大概是跟她的那大紅唇有關。
沒有上次的緊張,我虎頭虎腦地問:“姐姐,又見面了。”
“對啊,小孩兒,又見面了,跟你挺有緣分的嘛。”
“姐姐,你是住在這附近嗎?”
“恩,對啊,就在你們小區后面,我每天去上班,順道開車賺點外快。”
“姐姐,你好漂亮啊,”我用著一種天真的語氣毫不吝嗇地表達出我的贊賞。
“小孩兒,真會說話,明兒還可以繼續載你。”
“真的嗎?”我不由自主加大了聲音。
“當然,明天同一時間哦。”
“好。”
這默默地成為了我們之間的約定,每周工作日的早晨,我都坐著她的車去單位實習,而她也依舊不落下自己的大紅唇。每日循序漸進地套近乎,我逐漸了解她多一些,她比我大8歲,職業是廣告策劃,目前在學習珠寶設計。
“姐姐,要么,這是我家里自己做的餅,挺好吃的。”
“真的嗎?我試試,你放著,我一會到了單位吃。”
之后,隔三差五我總是變著法兒給她帶早餐,她也都開心地接受了。
慢慢地,我們變得比較熟悉了,但是依舊我走不進她的生活。她就像是風一樣,讓人抓不住形。
“姐,你能給我你的微信嗎?”
“不行哦,我不用微信的。”
“你在逗我嗎?”
“你覺得我像是在開玩笑嗎?”
她淡淡地挑了一下眉毛,時不時對我放個電。
“姐姐,我們是朋友嗎?”
“不是,你是個小孩兒,小孩兒怎么會是我的朋友呢,”
“我已經不小了,只是比你小而已。”我有點不滿地爭執。
“哈哈,笨蛋,騙你的啦,我們是朋友哦!”
她爽朗地聲音在車廂里回蕩。
我興奮地拿著早餐,在小區門口等著她。
每天見著她就像是一件儀式,可以促發全身的細胞。你們也曾對一個人,總是心念念吧,那種感覺就像是對方的荷爾蒙對你莫名的吸引,我還沒來得及去探尋我這種情況是哪種,但是我卻控制不了自己每天清晨早早起床地興奮。
時間過去了10分鐘,20分鐘,“今天怎么了?”我疑惑著,姐姐一般不會遲到的。正當我拿著手機的時候,那輛熟悉的車子停在了我面前。
沒等她說“小孩兒,上車。”我就迅速地坐在了副駕駛上。
“姐,你今兒怎么啦?”
出乎我意料的是,她沒有往日的風情萬種,頭發亂糟糟的,渾身泛著一股酒味。連平日里無論如何都不能丟的大紅唇,也沒有在嘴唇上,蒼白的唇色和她的一臉疲憊。
“今天我遲到了,咱們出發吧。”
“出發什么呀,你渾身的酒味兒,怎么還能開車呢?”我帶著怒氣地用手阻止了她要開車的起勢,看著她蒼白的臉,有點心疼,帶著點不知所措。
她突然安靜了下來,似乎被我嚇到了,又把頭輕輕地靠在駕駛盤上,我看不清她的臉。
“姐今天難過,可以陪陪我嗎?”
“恩。。。可以。”
我拉著搖搖欲墜地她去了小區的休息區。
“我要喝酒,我要喝酒,你去買點啤酒給我。”她指著我揮著手,現在這個樣子,就像是一個不知所云的傷心的人。
我把她拖到椅子上,“姐,咱們不喝了哈,不能再喝了,你都醉了。“
“我要喝,誰說我醉了,我沒醉。。。沒醉。”
“你說,我的畫的紅唇好看嗎?”
“好看,當然好看。”我沒想到她突然冒了這么一句話,我也下意識地說出了。
“你沒騙我?”
“當然沒有,在我心里你最美了,特別是你的大紅唇,特性感!我可喜歡你了,你知道嗎?”不知道是不是借著她醉酒的時候,我的話里真誠卻也攙雜了我的情感,就這樣說出了口。
我緊張的不知道她會怎么回答?她的頭卻耷拉了一下,然后縮著身子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窩在椅子上,手在空中拿起又無力地放下。
“那你說,你喜歡我,那為什么他不喜歡我,突然說我紅唇不好看了,討厭我了?他說討厭我。。。討厭我。”
緩緩地,她在椅子上睡著了。
她就,這樣忽略了我的問題,原來,她的紅唇是為別人而畫。
我靜靜地坐在旁邊,看著她安靜地睡著,這是我第一次可以這么肆無忌憚地看著她,看著她第一次沒有大紅唇的樣子,就像是還未被染色的布,干干凈凈的,也挺美。
“挺好的,至少,她會在不開心的時候找我。”
生活又變成了以前,她還是會在早晨載我去單位,畫著她妖艷的大紅唇,而對于那天她失態的事情,我們都緘口不提。但是我們之間的關系變得親近了一些,她突然約我一起去看電影。
“走快點,走快點,電影要開始了。”
“小屁孩兒,別鬧哈,開始了就開始了嘛。”她慢吞吞地走在后面,讓我很是氣急,卻有無可奈何。
“這電影好看嗎?”
“不知道,我也沒看過。”我無語地回答她這個問題。
“小孩兒,你看,那個人離開他的愛人了。你覺得這樣子好嗎?”
她發呆似的看著屏幕,聲音卻啞啞地飄過來。
“恩,緣分吧,可能就像別人說的,情深緣淺。”
“恩,那倒是。”
走出電影院之后,她悶悶的,一言不發。
她開著車,送我到了小區樓下。
“小屁孩兒,過來下。”
她叫住正要離開的我,我轉過身,她卻突然間湊上前來,在我臉上蓋了一個大大的紅唇,我僵硬地感受著她軟軟的嘴唇,像布丁貼在臉上的感覺。
“小孩兒,你那天說很喜歡我的紅唇,送給你一個。小孩兒,再見了。”
“恩,晚安。”
她開著車子走了,留下我一個人,帶著大大的紅唇,不愿意擦掉。
我帶著唇印睡了一晚上,卻在清晨來臨之前不得不忍痛擦掉她。隨后打著激動地心情去到了小區樓下。“姐姐,是喜歡我的吧。”
我不斷在小區門口踱步,一個小時,兩個小時過去了,她卻還沒有出現。
那天,她沒有出現。
我垂頭喪氣地回到家里,躺在沙發上。
“姐姐今天怎么沒來,她出什么事兒了嗎?”
我還是準備拿出手機打個電話過去,卻沒想到收到了一條消息。
我愣愣的看了半天。
“小孩兒,遇見你很開心,但是姐姐要去另外的地方生活了。以后不能再接你去上班了,不要想我喲,你的大紅唇姐姐。”
這個時候,似乎什么話都難以說出來,“我以后載也見不到她了嗎?”
我以為我開始進入她的生活,我以為我跟她是朋友了,然而,她卻離開了。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我都沒有見到她。
我決定鼓起勇氣,拿起手機,撥打她的電話號碼。
卻再也沒有打通。
臉上的紅唇印,也再也找不回了。
我,遇見過一個紅唇姑娘。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