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早晨寒冷而安靜,微微一縷紅霞在遠處蔓延,近處的樹打上了霜,仿佛長出了大片白色的樹葉,風悠悠從林間穿過,抖落一些白色粉塵,讓道路都披上白色的外衣,如同瓊林玉宇。
魯達三人收拾停當,牽馬出來,穿過長街,從南門出城。魯侗李忠二人去金川沙,魯達獨自回到城中。
謫仙樓是興州最好的酒樓,進到大堂迎面是一幅木刻的月下獨酌圖,李白舉起酒杯,遙望天邊一輪滿月,眼神斜睨,好似世上只有這圓月才配得上與他對飲,而清瘦的面頰又藏匿著無數的孤單與寂寞,頓感只有醉酒才能忘卻這紅塵的煩惱與困惑。
魯達讓酒保送來一壺清茶,坐在二樓的護欄前等著金旻。當初在開封放走金旻而被削職充軍,一路建功立業,他從小兵升至馬軍指揮使,一晃已經十年。幾度眼見就要平定西夏,卻總是功虧一簣,讓敵人逃出生天,甚至像這次在靈州慘敗,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錯呢?
魯達正胡思亂想,卻看見金旻一個人騎著匹照夜獅子馬來到樓下。那匹馬高八尺上下,身長丈余,從頭到尾沒有一根雜毛,酒保上前牽馬去馬廄,金旻走上樓來。
“魯達哥哥,你倒是早來了。”金旻過來坐下,打著招呼。
魯達在桌上拿個杯子倒了茶,遞給金旻。金旻道個謝接過來一飲而盡。
金旻放下杯子,道:“剛剛打聽到前幾日一品堂在興州城外捉拿了一個宋朝奸細,已經處決,應該就是哥哥說的人。”
魯達嘆了口氣,道:“氣數如此,也怨不得旁人,兄弟辛苦了,我還要趕路,今日就此別過,只盼來日再會時不是兵戎相見。”
金旻道:“我族日漸強大,滅遼就在早晚之間。但我向哥哥保證,有生之年,絕不派一兵一卒攻打宋朝。”
二人對視一眼,都站起身來,往事依稀浮現,又如鏡花水月,無跡可尋。二人一起走下樓,金旻讓酒保牽過馬來,對魯達道:“哥哥此去路途遙遠,我將坐騎送于哥哥,以謝當年救命之恩,就此別過。”說完深施一禮。
魯達還禮,道:“我的馬給李忠騎走了,兄弟好意,我就不客氣了。這是寶馬,我自會善待,看見它就會想起兄弟你。”
說罷,接過韁繩,翻身上馬,回過頭看了金旻一眼,扭頭打馬出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