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你哀求過,他不會回頭。
史君就像一個游蕩的鬼魂,總在我夜晚的夢里出現,或者是在我午夜的電話中出現。這種情況已經持續(xù)了一年。
每一通電話都是醉酒,話語迷蒙,“陳,我,想你。”后面的話說不出來,哽咽和鼻涕阻塞了他的呼吸道。
最開始,我會從睡夢中馬上清醒過來,聽他的呼吸,聽他的啜泣,聽他酒后的告白。真他媽過癮。女人就喜歡這個,一個酒醉的男人,重點是,一個酒醉的你喜歡的男人,在深夜這樣癡情的告白,誰不會欣喜?誰不會陶醉?就好似他那邊濃重的鼻音噴出的酒氣已經順著電話線飄到了你的鼻尖,醉得你一塌糊涂。然后,濃情蜜意,山盟海誓,掏心窩子的話都說了出來。想起從前種種,我也恨不得飛奔到他的懷里,撒一個嬌,掐著他的胳膊說,不要再離開我了。
“我愛你”,我說。他說,“我也愛你,這輩子都愛你。”嗯,接著聊了一個晚上,從酒醉聊到清醒,再聊到困得睜不開眼睛。電話掛了,幸福地睡著,想著明天我們要重新開始,以后再怎么也不分手了。
第二天,我從甜蜜中醒來,看看陽光還好,看看空氣也好,看看周圍的一切都那么美好。迅速穿衣洗漱,看著鏡中的自己,笑靨如花,眉目含情。來回換衣服,裝扮好了,想著今天跟他會見面,到時候一定要美美的。
然后,我滿心歡喜,等到中午,然后等到下班,然后等到晚飯結束。沒有電話,一直沒有電話,第二天也沒有電話,一周后也沒有電話。
我不死心,他一定不是騙我的,能感覺到呀,他還是愛我的,不如我主動一次吧。發(fā)微信,我:“你最近在忙什么呢?”,史君:“工作很忙。”我:“喔!”
……
一個月后的午夜時分,電話鈴聲又把我驚醒。
是他。
醉酒的史君。話語迷蒙,“陳,我,想你。”后面的話說不出來,哽咽和鼻涕阻塞了他的呼吸道。我開始流淚,滿肚子的委屈。他開始安慰,“不要哭,我還是愛你。你不要不理我,好嗎?”嗯,接著又聊了一個晚上,又從酒醉聊到清醒,再聊到困得睜不開眼睛。萬般不舍地掛了電話,幸福地睡著了。
第二天,依然興奮地穿衣洗漱,興奮地期待見面。
這次我不等電話了,中午發(fā)短信約他,“晚上我想吃你做的飯。”“好”,他說。
下了班,不等他接送,買好各種菜,屁顛屁顛兒地奔到他家門口,準備好最美的笑容,敲門。他開了,四目相對的瞬間,我知道,還是不對。是的,像朋友一樣的交談,吃飯,然后,送我出門。
這次,我徹底傻了,為什么?又是這樣。憋了三天,我忍不住發(fā)短信問他:“你到底什么意思?”他回地很快,“不好意思,我們還是各自珍重,以后不打擾你了。”
心又炸個粉碎。好一個各自珍重!
好像又失戀了一次。每天抱著濕枕頭睡著,決心不再天真地相信他 的醉話,可早起回想,夢里飄著的還是史君。
再過一個月、半個月、兩個月,都能接到史君的午夜電話,電話之后,就是我死皮賴臉的跟他套近乎,主動約見面,想盡辦法回到過去,我想,只要他還愛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只是,收效甚微。一個是愿意為愛拋頭顱灑熱血的女人,一個是忽冷忽熱隨時準備離你而去的男人。
一年過去,每一次無論我抱著多大的幻想和希望,史君始終是若即若離的回應,這種情況從未改變。
終于,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晚上睡覺時,我的手機不再會放在床頭,而是放在陽臺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第二天早上看到史君的午夜電話,我再也不會欣喜若狂了。我只是默默刪除,像沒看見一樣。
有一天下班的路上,收到一條微信,史君發(fā)的:“晚上我做飯,你來吃嗎?”我也回的很快,“不了,我約了人去看電影。”“好吧”,他過很久才回復。
好吧。我繼續(xù)走。
走到電影院門口,大林已經舉著爆米花等我了,笑嘻嘻的,“穿這么高的鞋,走過來腳不疼嗎?”我瞪了他一眼,“答應跟你看電影就已經不錯了,我穿什么鞋你管得著嗎?”他笑著向我走來,挽起我的手,十指相扣。我急忙抽開,“你干嘛,誰允許你拉我手了?”他不說話,把我的手重新拉回去,一個硬硬的東西頂著我的手心。我抬手,鉆石灼灼,反射著傍晚霓虹的光。
我愣在那里,說不出話,眼淚涌了一眼眶。模糊中聽見大林低低地說,“你說過,你只和你愛的人看電影。今天,我終于成為你愛的人了。”
我破涕為笑。